第669章林臻,你好狠的心_大乾第一紈绔_33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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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林臻,你好狠的心
第669章林臻,你好狠的心←→:距離港口數里之遙,在滬縣新城規劃中的“輕工產業區”內,一座由巨大庫房改造而成的紡織工坊里,卻是另一番熱火朝天的景象。
空氣中彌漫著棉絮的粉塵、新布匹的漿水味、以及蒸汽熨斗熨燙布料時散發出的、略帶焦糊的獨特氣息。
巨大的空間被合理分割:紡紗區、織布區、印染區、裁剪縫紉區……上百架嶄新的、由武清機械廠制造的腳踏式紡紗機和飛梭織布機整齊排列,發出連綿不絕的“咔噠咔噠”聲和“哐當哐當”的節奏聲,匯成一股充滿生機的工業交響樂!
這里的主角,不再是赤膊的力工,而是數百名穿著統一淺藍色粗布工裝、頭戴白色布帽的女工!
她們大多來自滬縣本地及周邊州縣,年齡從十五六歲的少女到三四十歲的婦人不等。
她們是滬縣特區“女工營”的第一批成員,是張儷和浣碧精心挑選、培訓的成果。
王氏(王有德正妻)此刻正坐在一臺飛梭織布機前。
她穿著和其他女工一樣的藍色工裝,頭發一絲不茍地挽在帽子里,臉上沒有了往日的脂粉,卻多了一份久違的專注和平靜。
她手腳麻利地操作著織機,眼神緊盯著穿梭的飛梭和逐漸成型的布匹,動作熟練而流暢。
誰能想到,一個月前,她還是那個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縣令夫人?
生活的劇變和生存的壓力,讓她迅速褪去了嬌貴,磨礪出堅韌。
雖然手指被棉線勒出了紅痕,腰背因為久坐而酸痛,但當她拿到第一個月的工錢——沉甸甸的一串銅錢時,那份自食其力的踏實感和尊嚴感,讓她覺得一切都值得。
六姨娘則在縫紉區。
她心靈手巧,被分配負責成衣的精細縫紉和盤扣制作。
她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神情專注而寧靜。
纖細的手指捏著銀針,在布料上靈巧地穿梭,針腳細密均勻。
在這里,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沒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
她只是一個靠手藝吃飯的普通女工。
這份寧靜和自足,對她而言,如同久旱逢甘霖。
偶爾抬頭,看到工坊里姐妹們忙碌而充滿希望的身影,她的嘴角會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淺淺的、發自內心的笑意。
九姨娘年紀最小,在紡紗區負責給紡紗機添棉和清理飛絮。
她動作還有些笨拙,小臉上沾著棉絮,像只小花貓。
但她學得很認真,大眼睛里充滿了好奇和干勁。
工坊里的大姐們都很照顧她,教她手藝,給她留好吃的點心。在這里,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和歸屬感。
“姐妹們!加把勁!”張儷穿著一身利落的靛藍繡銀線箭袖長裙,外罩一件素色半臂,如同巡視領地的女王,在工坊中穿行。
她聲音清亮,帶著鼓舞人心的力量,“這批‘滬錦’是世子殿下親自為邊軍訂購的冬衣料!務必保證質量!按時交貨!月底的績效獎金和評星,就看大家的表現了!”
“是!夫人!”女工們齊聲應道,聲音清脆而充滿活力。
她們手上的動作更快了,眼神也更加專注。
世子殿下的訂單!
邊軍的冬衣!
這不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份榮耀和責任!
月底的獎金和評星,更是實實在在的盼頭!
浣碧則安靜地坐在工坊角落的一張書案后,面前攤開著賬本和名冊。
她負責工坊的日常管理和女工們的考勤、薪酬發放。
她神情溫婉,動作細致,一絲不茍地記錄著每一個細節。
偶爾抬頭看看工坊里忙碌的景象,眼中充滿了欣慰和溫柔。
這些曾經深陷絕望的女人,如今在這里找到了新生和希望。
這比任何金銀財寶都更讓她感到滿足。
工坊窗外,陽光透過蒙塵的玻璃窗照射進來,在飛舞的棉絮中形成一道道朦朧的光柱。
空氣中彌漫著汗水、棉絮和希望的味道。
這里沒有港口的粗獷與轟鳴,卻有著另一種堅韌而溫暖的力量,如同涓涓細流,滋養著滬縣新生的肌體。
與港口和工坊的生機勃勃截然相反,在滬縣新城邊緣,一片尚未完全拆除、暫時安置流民和原滬縣底層百姓的窩棚區深處,一間低矮、陰暗、散發著霉味和尿臊氣的破敗土坯房里,王有德正蜷縮在冰冷的土炕角落,如同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干尸。
他身上那件象征戴罪立功的青色吏服早已污穢不堪,沾滿了泥垢和嘔吐物的痕跡,散發著難聞的酸臭。
臉上厚厚的脂粉早已被淚水、汗水和污垢沖刷干凈,露出底下蠟黃浮腫、布滿皺紋和死氣的底色。
眼窩深陷,眼神空洞渙散,如同蒙上了一層灰翳。嘴唇干裂起皮,微微哆嗦著,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
自從拍賣會結束后,他就被王府的人像扔垃圾一樣,丟到了這片貧民區。
王府兌現了承諾,給了他和他那個小兒子霖哥兒一個普通百姓的身份,也給了他們一份糊口的活計——在新建的公共茅廁清理糞便。
這活計骯臟、卑賤、臭氣熏天,是真正的下九流!
但王有德連這份活計都干不了幾天。
巨大的精神打擊、身體的徹底垮塌、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恥辱感和絕望,讓他迅速崩潰。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活著,靠鄰居偶爾的施舍和兒子從工地上偷帶回來的半個窩頭茍延殘喘。
“爹……爹……喝點水吧……”一個稚嫩而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霖哥兒端著一個豁了口的破碗,里面是渾濁的涼水。
他小臉臟兮兮的,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但眼神卻比一個月前清澈了許多,也堅強了許多。
他白天在港口工地幫人跑腿打雜,晚上回來照顧這個已經瘋瘋癲癲的父親。
王有德渾濁的眼珠微微轉動了一下,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孩子。
他似乎認出了這是他的兒子,又似乎沒有。
他嘴唇哆嗦著,發出“嗬嗬”的怪響,突然,他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霖哥兒瘦弱的胳膊!
“錢……我的錢……我的銀子……金子……都……都到哪里去了?!啊?!”他聲音嘶啞而尖利,充滿了瘋狂的執念,
“我的……我的縣令大印呢?!我的官袍呢?!還給我!還給我!!”
他用力搖晃著霖哥兒,枯瘦的手指如同鐵鉗,掐得孩子生疼。
“爹!爹!你放手!放手啊!”霖哥兒疼得眼淚直流,用力掙扎著,“沒有銀子了!沒有官袍了!我們……我們是普通百姓了!世子殿下……給了我們活路……”
“活路?!哈哈……哈哈哈……”王有德突然爆發出一陣凄厲而癲狂的大笑,笑聲如同夜梟啼血,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絕望,
“活路?!這就是活路?!掏大糞?!住狗窩?!吃豬食?!哈哈哈……世子……世子殿下……好狠的心啊!好狠的心啊!!”
他猛地松開霖哥兒,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渾濁的淚水混合著鼻涕,糊了滿臉。
他蜷縮回角落,雙手死死抱住頭,發出壓抑不住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
“完了……全完了……我的銀子……我的宅子……我的女人……都沒了……都沒了……都怪那個林臻!都怪那個惡魔!他……他毀了我!毀了我的一切啊!!”
“爹……”霖哥兒看著父親這副模樣,小臉上充滿了恐懼和悲傷,但他強忍著淚水,沒有哭出來。
他默默地撿起掉在地上的破碗,重新去打水。
這一個月,他經歷了太多,也長大了太多。
他知道,哭沒有用。
他要活下去,像娘那樣,靠自己的雙手活下去。
就在這時,破舊的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擋住了門外微弱的光線。
是五姨娘。
她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工裝,頭發整齊地挽在腦后,臉上雖然帶著疲憊,卻有一種洗盡鉛華后的堅毅和從容。
她手里提著一個粗布包裹,里面是幾個還冒著熱氣的雜糧饅頭和一小塊咸菜。
她看著蜷縮在角落、如同爛泥般的王有德,眼中沒有憐憫,只有一種冰冷的、如同看垃圾般的厭惡。
她將包裹放在門口一張破桌子上,聲音平淡無波:
“這是小六讓我送來的。她現在在紡織工坊做工,很好。霖哥兒,你娘讓你好好照顧自己。”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王有德,“世子殿下給了我們活路。雖然苦,但干凈。比跟著你強一萬倍。”
說完,她轉身就走,沒有絲毫停留。
王有德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五姨娘的背影,又看看桌上的饅頭。
他突然像瘋了一樣撲過去,抓起一個饅頭就往嘴里塞!
狼吞虎咽,噎得直翻白眼!
他一邊吃,一邊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
“我的……都是我的……你們……你們這些賤人……忘恩負義……沒有我……你們……你們能有今天?!啊?!都是我的!我的!!”
霖哥兒驚恐地看著父親,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五姨娘走出那間散發著惡臭的土坯房,深深吸了一口外面冰冷的、卻帶著自由氣息的空氣。
她抬頭望向遠處港口方向,那里吊臂林立,蒸汽升騰;望向紡織工坊方向,那里機杼聲聲,充滿生機。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最終化為一片堅定。
“呵,王有德,你的報應才剛剛開始。”她低聲自語,隨即挺直背脊,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屬于她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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