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聽了葉之寧的話后，以為這些人是來傷害自己的，隨即開始掙扎，口中發出最原始的鮫人聲。

尖銳刺耳的聲音讓葉之寧她們十分難受，墨塵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她身邊，用手捂住她的耳朵。

其他人也紛紛做出反應，在控制住女孩的同時，用靈力屏住了各自的聽覺。

可其他人就比較悲催，那些被廢了靈脈，淪為繁育工具的人在鮫人的叫聲下，耳朵和眼睛逐漸滲出鮮血。

如此下去，那些人遲早都要在鮫人聲中喪命。

葉之寧神色凝重，顧不上其他，直接用神力將那名女孩震暈。

沐云箜伸手拉住倒下的她，將人放在另一張石床上。

可當他準備后退的時候，目光撇過石床上的某些痕跡時，白凈的臉上頓時浮起一陣蒼白。

只見原本光滑的石板上遍布斑駁的抓痕，甚至一些痕跡里還殘留人類的身體組織。

整片的指甲蓋深深嵌在里面，只用看著這些痕跡，都能想象曾經在這場石床上發生過什么。

沐云箜目光復雜地看了眼昏睡中的女孩，鬼使神差的，視線緩緩移到她的雙手。

果不其然，只見原本纖細修長的手指，如今已經變形，顯得格外猙獰。

而她的十個手指頭，有一半以上都沒有指甲蓋了。

像是被燙了一般，沐云箜的視線猛地彈開，胸腔內蔓延著一股怒氣無處釋放。

他往后退了幾步，隨即閉了閉眼，沉聲開口：“等救了清兒后，我定要毀掉這里。”

“何止是毀了，我要踏平這里。”葉之寧此刻已經掀開女子的衣袖，準備取她的血救沐婉清。

可衣袖下，女孩的手臂上全是被人扼住手腕留下的淤青，甚至因為常年反復，導致皮膚已經徹底變色，整條手臂都是青灰色。

葉之寧并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她只看一眼，就知道這些痕跡是怎么留下的。

她忍著想要毀滅一切的怒火，盡可能地放輕自己的動作，先用神力給她治療身上大大小小無數的傷。

就在這時，本應該昏迷的女孩忽然睜開眼睛，一雙黑溜溜的瞳孔直直盯著她。

“我不是來傷害你的，只想用你的血救一個人，可以嗎？”葉之寧站在石床邊，掌心輸送的神力并未停下，語氣輕柔道。

女孩沒有立刻回答，但似乎也感受到葉之寧的善意，沒有繼續掙扎。

她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隨即抬起手來輕輕握住葉之寧的手。

“救……她。”

沙啞的聲音從女孩口中傳出，她說完，就偏過頭看著對面那張石床上的沐婉清。

葉之寧明白她的意思，臉上的神情軟了軟，繼續道：“你放心，我會救你出去。”

哪知女孩卻搖了搖頭，病態的臉上露出幾絲向往，片刻后眼底最后一簇光轉而熄滅。

“救她，我死。”她慢慢地說出四個字。

“什么？！”

這個回答，讓葉之寧都不禁詫異了起來。

女孩體內有返祖血脈，而沐婉清體內的毒，就是用女孩血液煉制出來的。

葉之寧的本意，是取女孩的血，自己研制解藥救人。

但沒想過要女孩付出自己的命。

“換血，救人。”

女孩生疏地說著，眼底卻沒有半點恐懼。

仿佛，即將付出生命代價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葉之寧聽完，思緒猛地一頓，也想到了什么。她迅速轉身來到沐婉清身邊，擼起她的衣袖一看，就看到那些黑斑已經不知何時再次蔓延到了她全身。

此刻，沐婉清全身從脖子往下，所有皮膚都已經變成了青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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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吸短暫的急促了一瞬，然后刺破沐婉清的手指一看，流出來的血已經變得濃稠且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腥臭。

“時間，不多。”身后再次傳來女孩的聲音。

葉之寧扭頭看著她，心里頓時變得不是滋味。

如若眼前的人是十惡不赦的罪人，那她根本無需多費口舌，直接殺了她救沐婉清就行。

但在葉之寧的認知三觀里，她面對惡人和仇人可以殺人不眨眼，對無辜的人卻始終懷有愧疚。

更何況，眼前的女孩已經經歷了足夠悲慘的半生。

女孩似乎也看出了葉之寧的猶豫和顧忌，她眨了眨眼，隨后嘴角緩緩上揚，勉強擠出一絲釋懷的笑容。

“我想解脫。”

這一次，女孩的語速比起前面幾次，變得順暢許多。

就好像，這幾個字她已經反復排練過很多次一樣。

在場的幾人，全都因女孩的這句話而沉默下來。

葉之寧頭一次，從心底憐憫一個人。

“幫我，好不好？”女孩伸出手，輕輕抓著葉之寧的衣服，扯了扯。

葉之寧抿著唇，靜默了好一會兒后，緩緩開口道：“你還有什么心愿嗎？我可以幫你。”

女孩似是沒想到她會這么問，蒼白的小臉上表情微微滯了一瞬，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太陽。”

“我、想看、太陽。”

她語速極慢地說著。

“好，我帶你去。”

葉之寧的承諾，讓女孩原本灰敗的雙眸重新亮起了一絲光芒。

不過，因為沐婉清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葉之寧只能選擇先進行換血，然后用神力吊著女孩的命。

換血的過程并不難，只是因為沐婉清體內的毒素太強，導致血液已經濃稠，很難從體內排除。

因此換血期間，需要有人不斷的用靈力化解血塊，還要有人時刻關注著體內血液融入的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等徹底將沐婉清體內的毒血排除體內后，原本青黑色的皮膚也恢復正常。

而方才還生機勃勃的女孩，如今只剩下一口氣被神力吊著。

“外面什么時辰了？”

葉之寧給女孩整理著身上的衣服，是她從方寸間內拿出來的新裙子。

墨塵轉過身來，目光并未落在女孩身上，溫聲答道：“還有半刻鐘，就是日出了。”

聞言，葉之寧握著女孩的手，輕聲道：“太陽快升起來了，我們帶你去看太陽。”

“好。”

女孩虛弱地笑起，那雙圓圓的杏眸里盛滿希冀，仿若星辰。

沒一會兒，女孩就由沐云箜抱著離開地宮，來到了峰頂。

眼前，云海茫茫，山峰屹立。

葉之寧找了一處平地坐下，又讓女孩靠在自己身上。

其他人，全都安靜地陪在一旁。

女孩努力地睜著雙眼，直勾勾地望著遠方：“太陽，什么時候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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