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化多也有壞處：大風卷裹著落葉斷草，滿天橫飛，直....人抽來。

詹斯沒詳細說，只是說冬明在校保健所，讓姜靈過去。所以姜靈坐飛車，穿過綠洲，下飛車、劃身份、奔進西校門，換乘校內飛車；可就在姜靈撲上車時，接入儀又響！

詹斯又有什麼壞消息？！

這令姜靈狠狠嚇了一跳，一屁股坐下去沒坐實，自己把自己砸進了座位下！

“親愛的乘客，為了您的安全，請您就座，并系好安全帶。”校內飛車檢測到乘客還沒準備好，不肯發動，文字語音并茂，反覆提醒，輕快道：“親愛的乘客，為了您的安全，請您就座，并…”

不待第二遍提醒，姜靈已經撐起身來回到座位上，扣了兩次才把安全帶扣上；而后飛車平穩啟動，姜靈忙忙打開接入儀……

旋即姜靈長長舒了口氣！

只是個邀請函，來自路林。說銀河聯盟精神力者自治會，在瑪西圖卡的分會，每年有幾個活動。其中一個傳統活動，舉行了好些年，比較有意思，這期時間大概在琪雅十二月底，問姜靈要不要同去。

邀請函精美華貴，無可匹敵，不過依舊屬於格式文件。路林只是在后面添了一行手書：“我大概猜得到您會擔心什麼。不用怕，那兒老不修與老不修玩，年輕人與年輕人玩，小孩子與小孩子玩。”

毫無疑問，她姜靈顯然屬於小孩子那一檔……姜靈幾乎可以想像得出，以路林捉弄人的愛好，寫下這行字時，多麼開心！因為時間寬裕，姜靈此時又無心回覆，便把它擱下了。

校保健所與弗杜軍校別的建筑截然不同，這里粉頂白墻，綠樹成蔭，并無一絲一毫蕭殺莊重的意思，非常漂亮宜人。

但姜靈無心欣賞。事實上，姜靈根本沒看；她下了飛車，便沖校保健所正門。體術比以前好，此時便顯出好處來了：大風斜刺里橫吹，姜靈依舊跑得飛快，輕盈而迅速，彷佛鹿一般地奔進校住院部。

一進去，姜靈便看到了詹斯。

詹斯一身訓作服半身泥，帽子折了插在上衣口袋里，上衣掛在臂兜里，兩手擱在褲兜里，倚在屋外的墻上，嘴里還咬著一支小雪茄那麼粗的煙。見到姜靈，詹斯兩指一捏、拿下煙來，閑閑抬手看看了接入儀：“您的速度真不錯。”

姜靈微端：“冬明呢？”又見詹斯這樣篤定，放心了許多。

詹斯轉身帶路：“這邊。”

這里的住房都是一層，前后到處綠化。詹斯帶姜靈走過幾十米，指指第六個房門。

結果姜靈剛剛走上去、還沒按鈴，門就已經被打開了。冬明開了一點窗，所以他聽到了腳步聲，分辨得出來。此時冬明見真是姜靈，不由微訝：“你怎麼過來了……”轉眼直看詹斯：“詹斯，....”

詹斯一派理所當然：“您為什麼不要您的妻子來看您？我還要去學生風紀處看看他們的后續處理，找個人來陪您，我比較放心，也免得待會兒再過來。”他說著對小夫妻扯開一個戲謔調侃的假笑，同時就已經轉身，旋即大步離開了。

留下姜靈與冬明，均有些不好意思。冬明試著分辯：“我只是……”

姜靈有些沒好氣：“只是不想讓我擔心。”

冬明略一點頭，不吭聲了。

姜靈也不是生氣，她只是發現，自己被詹斯小小的耍了一通……這個以后再算。所以姜靈沒一秒鐘就丟開了，打量打量冬明一身泥臟：“你怎麼了？失調癥發作？剛回來？”不對啊，艾草雖好，但抵不過劑量不足。一天一杯艾草茶，再加一樣艾草主食或者配菜，吃到現在兩個療程，與一天三頓全部吃上三級食品的療程，還是不能比，也就還沒到出現治療反應的時候……所以，這是怎麼了？

“嗯。”冬明應了一聲，低頭看看自己，忙忙道：“我去洗個澡。”

他滾得一身臟。所以姜靈起先點了頭，跟著走到屋里：“好，那你想吃什麼不？我去給你弄。”冬明一搖頭：“早餐吃過了。”姜靈“哦”了一聲。而后姜靈發現，冬明走得比平常慢。

姜靈一怔，小步躥上去，繞到冬明攔住他：“你很累？還在不舒服對吧？躺著會好一點吧？那還洗什麼洗。”說著摸摸冬明的臉、在他唇上親了一口，推著他轉身。

冬明愜意合眼，接了那個吻：“不臭嗎？一身爛泥。”

“半天一天有什麼關系？”姜靈押著冬明到床邊，“如果時時刻刻這樣子，那就糟了。”

“怎麼會。”

“是啊。”

屋外風在呼嘯，屋內寧靜溫和。開的那點兒窗背風，所以無礙。

冬明精神不錯，就是難受，使不出勁來。姜靈陪冬明靜靜躺了半天估計不到，冬明最難熬的時段過去，他就閑不住了。

冬明轉個側身，望了姜靈一會兒，親親姜靈，而后食指在在自己訓作褲腿腳處一劃，又在姜靈臉上一劃：“小花貓。”

姜靈傻了，摸摸臉上，摸到一條泥痕！姜靈眨巴了一下眼：“你要去洗澡嗎？”

這回變成冬明不干了，他瞅瞅姜靈，小聲道：“我還難受，晚點再說。”

病號最大。姜靈心疼，可又好笑，不由莞爾，連忙再抱抱冬明，順帶親親他，看看冬明精神還好，姜靈這才問：“怎麼會突然發作？查過嗎？沒事嗎？”

“這個沒法檢測，一條條排除。”冬明下頜扣在姜靈肩上，半合上了眼睛：“學生拉練出去，總是比平常興奮一些。這回倒好，其中有個小子從沒見過那樣的林子，特別不安生，上躥下跳，拉練還不夠，還沒事找事，惹了一頭馬面熊……”

“就是那頭熊？”

“沒。那只是一頭熊，他們機甲在，沒什麼事。那小子體術五級，要赤手空拳單挑。他訓練一直完成得很好，算是個小縱容、小獎賞，我們就在旁邊看著。結果他把馬面熊打跑了，自己也突破了，體術六級了。”

“這是好事。可六級銳氣厲害，四級五級不能比。等到撤營回來前，他不知怎的，惹上了一大群人。軍事課程，拉出去就是整個整個的預備軍官連。這課屬於星內登陸作戰部隊的訓練課程，結果好了，三個連四百多人，三百來個群架！值哨學生頂不住。”

“哈？”姜靈駭笑。

冬明撐開眼看看姜靈，唇角一彎：“其實也不能全怪他，他導火索而已。群體情緒，拉練完成，準備回來，壓力沒了，興奮過頭了。另外，老慣例了：一個排訓練，讓他們班與班競爭；一個連訓練，讓他們排與排競爭；整個星內營，讓他們連與連競爭。團隊，榮譽，敵不過也要一起上。軍校傳統。所以，要麼不打架，一打架就是兩個班、兩個排、兩個連……很少兩個人，所以我們只好把他們全部拎開。”

姜靈巴住冬明：“拎得累壞了？不是還有詹斯和助理？”

冬明對此略有些疑惑：“學員里好幾個體術三檔的，打群架，他們進去危險。我沒什麼。可按說，就因為這個，不該發作……不過拉練折騰人，之前有些累。”

姜靈臉兒一皺、人一縮，扎進冬明懷里：“都是我不好。”光艾草、太少了。

冬明忙把姜靈挖出來：“怎麼會，探親又不累。”而后，冬明繃了片刻，笑了：“大花貓。”

姜靈一傻，摸摸臉，摸到兩手泥痕！

之后姜靈把路林的邀請函給冬明看了。學校新年時期，也即十二月底至一月底，都會放假，具體日期，前后略有不同而已，因此他們均有時間。

所以姜靈頗為高興：“那我們剛好一起去。”

而冬明卻不這麼覺得，他拉過姜靈的手，又把函文看了一遍，瞅瞅姜靈靈，道：“我很樂意。不過，這個邀請函……是發給‘你’的。”

姜靈一怔：“哎？不準帶家人？”

冬明好笑：“如果可以攜伴，會說。”

姜靈登時萎蔫了：“我還以為沒說就是可以帶。”不過路林特地邀請，又是精神力者的聚會，她姜靈去還是要去的，只是……“也不知道那什麼活動，要幾天才能回來。”

冬明不由便笑了。

姜靈知道；可她正沮喪，當即白了冬明一眼。

冬明更樂了。

打群架的學生集體判了勞動服務、休息日禁閉之類。就是課照上，可一到別人下課休息，他們清理場地、打掃衛生；而一到休息日，那就關禁閉。所判的小時數目不等。不過時數照營地安控眼來的，還挺公正。

詹斯則發給冬明一個星網郵件，里面一堆書，最新的《教育心理學、《群體心理學，案例集，諸如此類；他自己也一套，埋頭啃，啃完還沒完，教員組還要討論，時間表已經排了，連書一起發過來。

七號當天下午，風開始小下去了。氣流速度一慢，沉甸甸的雨云失去了支撐，大雨啪哩拍啦的就下來了。

此時冬明失調癥過去了。兩人洗澡、吃飯，退了保健所的病房，正在坐飛車回家……

結果姜靈半路上，看到一堆綠洲居民，在大雨下的湖里狂歡！

狂歡也就罷了，關鍵在於，他們穿得太少了……好些個少得，少得……

－－少得乾脆沒有！

冬明立馬望向姜靈；姜靈立即眼觀鼻，鼻觀心，當作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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