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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陷阱
74、陷阱
清晨蔚藍的天空下。蒼翠欲滴的雨后叢林,迎來了金色的晨曦。安控室門口臺階旁的支柱下,一株小小的檸檬草歪歪地迎著朝陽,為這一切歡欣鼓舞。
昨夜里,它被人連根拔起、又扔在了新翻出來的泥塊旁,所以還站不直。盡管如此,由于水份充足,此刻它細長叢生的綠葉子,依舊滋潤得發亮。而且,在這片充滿生機的熱帶土地上,它只需幾天,就能重新把根扎入大地、把叢生的葉子向天空向四周伸展,去盡可能爭取更多的陽光。
冬明走向安控室;他已經換下了制服,穿著防水的長褲、雨靴,以及長袖襯衣。哦,沒什么奇怪的,眼下這兒到處濕漉漉。但是……或許襯衣袖子可以挽起來?冬明到了門口,也沒上臺階,朝里面一看,叩叩門:“蘇可。”
蘇可聞聲轉頭,笑笑走出來。一腳踩下臺階,愜意地倚在門框上:“嗨,早上好。”
冬明看著蘇可:“早上好。”
兩人都等對方說話,結果沉默了一下。這令蘇可不解:“什么事?”
而冬明也怔了一下:“您不是有事嗎?”
蘇可奇怪了:“哈?”
冬明比蘇可更奇怪:“昨晚,您……”
蘇可一下子反應過來了:“哦,當然!”她轉身進去,打了個哈欠、用右手大拇指抹了抹兩個眼角:“我只是困了,一時沒想起來。”兩個值班的夜空藍本來就坐得筆挺,聞言更是正襟危坐、閉緊了嘴巴,只是眼睛努力往旁邊瞟啊瞟、彼此交換著古怪的眼色。
而蘇可也比他們好不到哪兒去:她一邊抹眼角,一邊頭部不動、目光在桌子上迅速掃視。然后蘇可眼睛一亮、瞅準了一份角落里的文件;她盯著文件略一想,頓時快活地吐吐舌頭、壞壞地樂了,當即伸手夠過文件;不過她轉過身走向門口、把文件交給冬明時,又恢復了正經,只是還含著微笑而已:“這個,幫我送過去。那兩個丟三落四的家伙!”
這份文件比十六開的紙大一圈。它的絨面硬殼精美華麗,是夜空藍色,上面有銀色的燙字。事實上,這是一份地球風格的正式文書,長得就像外交備忘錄,只是顏色換成了星際間最通用的搭配。
冬明接過文件,翻開看了一眼:“明天來得及嗎?我今晚也輪班。”
蘇可微笑著連連搖頭:“那可不行,那怎么行?太晚了。事實上我懷疑現在趕去,也很難來得及。一定要盡快。今晚的調班我來解決。明天后天您休息,但這兒到那邊,那個飛……飛機?要一天不是么,來回就是兩天。那可就盡在路上了,太累了。而且萬一天氣不好,甚至會趕不及。所以我看,您干脆休假、休假!您不是還有一堆休假嗎?再不休就休不完了!”
冬明等蘇可說完這一堆,道:“現在休假?這兒走不開。”
蘇可笑瞇瞇一擺手:“哦,考察團的人手這兩天就到了,最多明天晚上。您剛好可以放心。”
冬明有片刻沒說話,而后他輕輕道:“謝謝。”
蘇可略動了一下,難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也是輕輕道:“誰讓我貪玩呢?您要謝就謝亞勒吧。”說著她突然抬頭看天:“啊哈,今天天氣真好!”
冬明跟著望了望天,手指略略摩挲了一下硬殼上的絨面,唇角微微一彎:“是的。”
太陽剛剛開始西斜的時候,姜靈他們終于登上了軍綠色的直升機。
登機時姜靈婉謝了救生員與絞盤。身上沒有受傷,姜靈很清楚爬繩梯對她而言并不難,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夢里的姜靈還干過更驚怖的事,現在姜靈還不太敢想。但無論如何,從此刻開始,一旦有機會,姜靈要把這些繼承而來的經驗都熟悉起來。
因為姜靈害怕受傷、更害怕喪命。她要保護自己,即使再次遇到昨天那樣的險況、甚至更危險的情況。也要好好活下來。
而姜靈決定的事,姜靈一向會盡最大努力。
他們在蒙古的機場轉了軍用飛機,而后直抵北京。下飛機后也沒去哪兒,就在機場旁邊的招待所住下了。
之前姜靈在紅樺山莊的春秋衣物連行李箱寄存在那兒。此時,賀曉曦與秦便衣……這次姜靈知道了他的名字,秦杰。此時賀曉曦與秦杰已經把箱子帶過來了。
所以姜靈唯一做的事,就是請秦杰買了新手機與新號碼:這事叫賀曉曦去,最后也會落到秦杰身上;何況姜靈對賀曉曦并無好感。之前的事姜靈不計較,但不意味沒發生。
不過拿到東西后,姜靈沒有立即往家里打電話。她先吃了一頓飯、沖了一個澡,這才把通訊錄拷貝過去,準備了一杯水,坐在單人沙發里,又查閱了貝加爾湖那邊昨天、今天的天氣情況——女兒出門在外,姜富安與胡海燕天天追看那邊的氣象。
做完這些,姜靈再思索了一遍,找不到還有什么要準備的,這才從容按下了胡海燕的號碼。※
進食與清潔令姜靈放松,姜靈撥通電話的時候,知道自己此刻聽起來安閑得很,還有點慵懶。
而知女莫過母,胡海燕對姜靈之前那個電話似乎覺得不對,因為她對丟手機的事、對姜靈今天昨天的行程比平時更關心。平時姜靈說什么,胡海燕聽什么——對父母來說,重要的不是孩子玩了什么,重要的是孩子玩得開不開心——然而這一個電話,胡海燕問了好幾句。
姜靈只說騎馬釣魚,因為簡單,沒出什么紕漏。接下來。毫無疑問,還有老爸與外婆。所以,當姜靈打完電話走出套間時,已經飯后好一會兒了。
賀曉曦與秦杰坐在沙發里看電視,兩人各占沙發一頭,見姜靈出來,都看她。姜靈微微一點頭打招呼,道:“請問,老程和柳磊在哪個房間?”
賀曉曦笑笑道:“要不明天再說?今天太晚了。”
這會兒才晚上八點不到一些,實在不算晚。因此姜靈看了賀曉曦短短片刻,將目光轉向秦杰:“我現在不能去看他們?是他們不能見客、我不能見客,還是都不能見客?”
她問得溫和平靜,但內容卻是嚴肅。秦杰沒攔,解釋道:“不是不能,他們在忙,因為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一些當時的情況,或許用得上。明天,最晚后天應該會有空。”
姜靈點點頭:“這樣子。那當然是正事重要。那么,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家呢?今天十七號,已經出來半個月了。”
秦杰沒回答:“先住幾天看看情況吧?安全第一。”
姜靈覺得這情況有些奇怪,她看定秦杰:“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第一時間知道趙永剛、周信光和俞靜他們的情況?”
秦杰笑笑:“我們當然會盡早告訴你。”
“盡早”還不是隨人說?與“第一時間”可差遠了。所以姜靈眉毛一挑,略一點頭:“我晚一點知道不要緊。他們平安就好。他們會盡力吧?”
秦杰慢了一點才反應過來姜靈后一句在說誰,道:“那是自然。”賀曉曦插嘴道:“說點開心的吧,你這次運氣可真好。怎么樣,在原始森林里過夜的感覺?”
不能回家、還要說這種話題……一般有人遇險受驚了,不是該勸慰放松嗎?怎么會第一時間回憶當時的危險情況?!所以,姜靈仔細看了秦杰與賀曉曦。結果直覺告訴姜靈,秦杰與賀曉曦的態度又比上次分別時戒備謹慎,這一切,令姜靈大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好吧,她既沒當過兵也沒接受反恐反綁架訓練,全身上下毫發無傷、被保護人員里唯一安全返回。會被覺得有嫌疑也沒什么奇怪的。不過姜靈這次對此已經沒什么感覺了。至于難過……姜靈在第一次去操場和亞勒聊了那一次之后,就已經不會難過了。左右這種懷疑也不算毫無根據,常理而已。
另外,姜靈也不擔心。因為十二號與冬明在機場告別,回去她就把學校給申請了,而后查了那句“西羅提諾”,傻了半晚上又笑了半晚上——也即傻笑了一晚上!
米泰軍區所轄星域缺農業、本身生物圈又不好,它上面的學校,這類專業上每年招生匱乏,只要是自費去學這個,他們都會要。而且,獎學金之類也很多。琪雅的學校錄取又靈活,名額也靈活,長年開放申請,新學期名額達到設備滿載上限、或者截止期到了,就停申,再開下一期申請。所以這幾天,姜靈的錄取就該到了;同樣也因為這些,亞勒的邀請函也快發了。
姜靈如他們所愿,在旁邊沙發里坐下來,微微一笑:“老王才運氣好,他因禍得福。”
一般的小傷口對上飛機無礙,但耳膜修補手術不行。因為飛機升空、降落時,都有氣壓變化。這變化對健康耳膜都有壓力,所以才要嚼口香糖;對剛補好的耳膜,更是會造成損傷。
其實老王本來打算回國內補,不過亞歷山大那邊覺得他也是客人,客人受傷主人當然要好好照顧,直接派車就讓老王去醫院,老王再拒絕可太過矯情,這才會滯留當地。
姜靈講完老王的好運氣,賀曉曦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只是沒怎么露出來,又把原始森林的話問了一遍,道:“你在林子里呆了一天一夜,覺得如何?我還沒試過呢。”
姜靈定定看她片刻,肅然道:“不是說。要講點開心的事嗎?你難道真當我剛在林子里旅游回來?你就算沒去過原始森林,們這一行,拉去野外訓練總有吧?實在不該不知道!”能贏過老虎、活下來,姜靈固然認為值得慶賀,但殺死一只老虎本身,姜靈并不覺得有什么讓人高興的——那只是必須。
正如冬明所說,只是必須。
賀曉曦尷尬,姜靈也不待她辯解,沉聲道:“其實你說錯了,不是我運氣好,全虧跳傘前趙永剛叮囑了我好幾件事。我按他說的,在大樹上呆了一夜,夜里沒碰上什么東西,早上開槍殺了只‘貓科動物’,就立即轉移,爬到樹上去,用頭盔生火,后來老程他們總算過來了。”
因為姜靈殺了西伯利亞虎后轉移、與老程他們匯合后又轉移,救援人員沒發現那只大老虎。至少目前沒發現。故而秦杰并不在意那句“貓科動物”,緩和氣氛道:“其實要我說,跳傘落地那會兒最險。動物世界里說,老虎之類的猛獸,領地很大,巡視一遍就要不少天,這兒撒尿、那兒蹭蹭樹干,等到一圈結束,舊的記號氣味淡了,它又要開始巡視,停不下來。所以除非倒大霉,怎么會剛好碰上?”
正是倒大霉了!受了鹿群的庇佑,又因鹿群倒了大霉!姜靈認為這非常公平,所以姜靈輕笑一聲:“你說得沒錯。跳傘那會兒的確嚇人。還好我的降落傘被樹緩了一下,落地又踩在灌木叢里,滾了兩下,幸而不是荊棘,否則我就成刺猬了。”
秦杰笑了笑,又接著道:“那你落地之后就上樹了?”
——這就是關鍵問題吧?落地后干了什么。
姜靈搖搖頭:“沒,我一起來就跑開了。”也不待這兩人再問,直接道:“趙永剛其實讓我原地等,等他們來找。但我不敢。因為我在半空里看到了機甲。星內飛行機甲。要是不跑,肯定會被機甲找到。跑了能怎么樣,實在也不好說。但我還不想死。”然后姜靈起身:“還有問題嗎?或者要口供簽字?”
秦杰忙道:“不,不用,你誤會了……”
姜靈轉身朝臥室去:“既然這樣,我還有體術要忙。那就晚安。”她擰開門把,略側頭道:“我知道,你們只是問問。下次直接問好了。何必言語里下陷阱、來暗的?我又不可能不說。”言畢進房關門。
叢林里的草地還是濕的,所以路林今天的早餐桌下,多了一塊墊毯。別的都沒變,還是白色的桌子,還是黃白藍三色太陽傘,還是那把帆布扶手沙灘椅。
路林還在忙她的訓練,與她的屬下一樣在操場上用器械。器械有勤勉不知疲倦的清潔機器擦拭,上面一滴液體也沒有。
艙門滑開,亞勒下來,看著已經看不出什么倦色與不適了。他左右略一看,瞧了太陽傘那邊一小會兒,又掃視了一會兒操場那邊,沒見冬明,就去寢室找。
他們的住處總是盡量保證每人一個私人空間,而后共享客廳。此刻在叢林里住簡易房,客廳那就免了,直接就是外面的草地和遺跡!多有特色的活動地帶……所以亞勒撲了個空,卻沒人可問。亞勒一驚,直接朝安控室走去。
蘇可察覺響動,回頭一見是亞勒,頓時訝然,迎出安控室:“嗨!早上好。換班還早,還有十四分鐘……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該胡多來啊?你和他調了?這可是大新聞!從不調班的胡多調班了!”※
亞勒搖搖頭,直接問:“冬明呢?”
蘇可笑了:“他去給我幫忙了,送一份文件。”
亞勒看著蘇可一小會兒,而后他慢慢松了口氣:“然后?”
蘇可聳聳肩:“那個地方有點遠,在這個行星的背面。沒辦法,那倆小子……好吧,我承認,確認他們手續齊備是我的責任。誰知道會漏掉。”
亞勒笑了:“你出的小簍子總是剛剛好。”
蘇可搔搔臉,得意道:“真難得你會夸我。有多好?”
亞勒徹底樂了:“像一個扣住了脖子的套子那么好。”
蘇可一奇:“‘扣住了脖子的套子’?”旋即反應過來:“你是說命中要害的陷阱?哦,這真是富有民族特色……我寧愿你換種說法。”
亞勒略一想,慷慨道:“按米泰的話說,比困住了沙蟲的土坑還要美妙。”
——土坑是困不住沙蟲的!‘困住了沙蟲的土坑’一般指不可能的事、指妄想,又或者指極為重大的好事、極為出乎人們意料地發生。所以亞勒這是故意!※
蘇可對此鼓鼓臉表示不滿。此時正好胡多過來了,蘇可立即朝亞勒擺擺手轉身回安控室,臨走特地看了太陽傘那邊一眼、一臉曖昧道:“你去吃點東西吧,而我先去休息了。”
當蘇可交了班,心情愉快地邁下臺階、回去睡覺時,她早已經忘了她昨晚小小的一時泄憤。
而那株歪在地上的檸檬草向著蘇可的背影,迎風微搖,特別賣力。
你拔你扔你將我砸……你好可怕!
我疼我落地我重生根……我還照抽芽!
十月十八號的早晨,姜靈起得不早。或者說挺晚。
經過蒙古國原始森林里的一天一夜,姜靈現在再完成體術練習,時間上有所縮短,縮短了十二分鐘多。
這是很明顯的變化,但總量并不算長。所以,姜靈前一晚忙完后,還是已經凌晨了。加上她畢竟經歷了一場危險,脫險之后、放松之下,這一覺當然會多睡一會兒……事實上,比之前幾天多睡了五個小時。
因此,姜靈開門走出臥室時,已經快十一點了。姜靈打算喝點水,消磨一小會兒時光,而后直接去吃午飯。
但姜靈的盤算落空了……
——因為套間的客廳里坐著三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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