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偌大的宮殿中就只剩下朱權肆意大笑的聲音，跪在地上的百官都是滿腹狐疑地看著端坐龍椅之上的朱權。

甚至不少人眼中流露出來的意思，竟帶著些許狐疑，估計是在懷疑朱權是不是患了什么癔癥？

“陛下……”

“閉嘴。”

就在任泰亨準備開口詢問一下時，朱權卻是突然一聲暴喝。

任泰亨嚇得身體一縮，到嘴邊的話“咕嚕”一聲咽了回去。

“你們叫囂著讓朕懲治舳艫侯，那么朕問爾等…朱壽他說的可有錯？”

“天下是舳艫侯他們跟著父皇一刀一槍打下來的，他們驅逐暴元的時候你們在哪，據朕所知你們之中大多數人自己或者父輩那時候都在給暴元當狗吧？”

“還有你們口口聲聲的圣人血脈，暴元入侵的時候他們又在做什么？”

“別告訴朕你們不知道，當初暴元入主山東的時候，可就是你們口中的圣人家族全家恭敬跪在暴元面前獻上降表，并且稱對方乃是圣主明君的。”

“天下百姓遭受暴元荼毒的時候，你們口中的衍圣公又在做什么？”

“他們在享樂，在大宴賓客，甚至還不予余力地搜刮、搶占百姓賴以生存的土地，這難道就是你們口中天天說的圣人教化仁義禮智信、以民為本？”

說到最后，看著下方臉上竟沒有半分意外的百官，朱權終于體會到什么叫做‘人無語到極致是真的會笑’。

這群官員明顯知道他們口中無比尊崇的圣人血脈在歷朝歷代都做了什么，甚至他們乃是他們這些人的家族在那個時候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或者換句話說，這些所謂的文人騷客心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家國大義、黎民百姓，他們有的只是掌握著文化高高在上的認知。

“呵呵！爾等腐儒蛀蟲，有何顏面在此叫囂著讓朕懲罰于國有功、于民有功的功勛武將？”

“若是沒有他們，就你們這群只知道動嘴皮子的家伙說不定還在給蒙元當狗，被人肆意玩弄，朕真的沒有搞明白，你們到底是哪來的面皮？”

朱權越罵越是難以壓制胸腔之中的怒火，不知何時從龍椅之上站了起來，目光冷冷從劉三吾等人身上掃過。

“淮西勛貴何在？”

“在！”藍玉等人聽到朱權這篇長篇大論時別提內心多激動了，多少年了，終于是有人徹底將他們的心里話說了出來。

即便是曾經的朱元璋，在關照他們這群老兄弟的同時，也同時在重用著文官集團。

甚至某種程度上在利用文官集團打壓他們勛貴武將的權利。

終于……終于他們這次選對了，跟了一個知道他們心中苦悶，愿意替他們將他們說不出來的話公之于眾的皇帝。

淮西勛貴以為朱權是要讓他們將跪在殿中的酸儒全都拖出去砍了，當即剛剛朝著文官集團怒目而視。

摩拳擦掌，似乎只等朱權一聲令下便要蜂擁而上將眼前這群只會講歪理的聒噪家伙統統剝皮實草。

然而朱權接下來的命令卻是讓淮西勛貴們為之一愣。

只見朱權將目光從文官集團的身上轉移到藍玉等人身上，驟然喝道：“朕現在命令你們除去上衣，將你們的身體給咱們這些自以為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們好好看看。”

“啊？陛下，這不好吧。”

“聒噪！陛下讓你脫就脫，哪來那么多的廢話？”

張翼當即表達出自己的不解，可話剛到嘴邊后腦勺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緊接著便見藍玉扯住自己衣領，雙手猛地發力。

隨著“刺啦”一聲。

藍玉官袍直接被他扯碎，露出虬結的上半身肌肉和身體之上交錯縱橫如同蜈蚣般的密集傷痕。

藍玉大步上前走到任泰亨與蘇伯衡等人面前，直視著他們，伸手指著自己胸前幾處猙獰可怖的傷疤。

“看見了嗎？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是咱跟隨上位在攻打應天時留下的。”

“還有這里，那是洪都保衛戰是咱身先士卒，苦戰六十多天留下的。”

“這里是咱在攻陷元大都時，首登城墻留下的。”

說著又是轉過背去，露出比胸前更加猙獰可怖的傷痕。

“這些、還有這些！絕大多數都是咱在這些年和蒙元韃子作戰留下的，可咱在戰場上為國沖鋒的時候，你們這些家伙在做什么？”

“他娘的，你們在朝中詬病咱藍玉功高震主恐有擁兵自立的打算……”

經過藍玉的這一通發泄，其余淮西勛貴也終于是徹底反應了過來。

紛紛暴力將官袍扯破，將自己身上猙獰傷疤展示在文官面前。

甚至有的文官因此羞愧地低下頭不肯去看，淮西勛貴們將他們的眼睛掰開，讓他們好瞧個仔細、清楚。

足足半個時辰過去。

朱權任由淮西勛貴徹底將這么多年受到文官集團打壓的郁悶發泄完畢，這才輕笑著看向此時早已經神態各異的百官，輕笑出聲。

“呵！朕讓你們看這些不是為了別的，只是想讓爾等明白，如今的大明不是歲月靜好，那是有人在為你們負重前行。”

“沒有涼國公等人在戰場上和異族浴血拼殺，哪有爾等每日在朝堂之上指點江山的機會？”

“所以現在朕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愿意留下來替國朝分憂展示自己所學者，朕允許你們站起來重新回到隊伍之中去，朕也保證今后絕對不會再追究此事兒。”

話音落下，奉天殿再次陷入寂靜之中。

站在朝班的寥寥數人眸光燦燦，似乎是慶幸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而跪在劉三吾等人身后的文官，此時表情就顯得十分有趣了。

不少人躍躍欲試想要從地上起身，可又礙于同窗、同僚、師長等關系不敢第一個站起來走回朝班。

“陛下，臣知錯了，臣愿意接受懲罰。”

就在所有人沉默不語，或用眼神交流的時候。

跪在百官最后方的一人忽然從人群中站了起來，對著朱權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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