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在一條狹長的道路上走著，走到盡頭是一扇門，她打開門在門外看見了另一個自己。

“不就是流產嗎？我媽生了我和我弟第二天就下床干活了，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嬌氣，我也很忙的。”沈雋對床上的女人說。

林映湊過去看，床上的女人身形瘦削，皮膚蠟黃，正眼神空洞地捂著肚子，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就這么沒了。

明明自己已經很小心了，她給寶寶想好了名字，還做了好多新衣服。

要是個女兒，就叫暖暖。

“你覺得是意外對嗎？明明是你為了那個叫馮苗苗的女人推我！”她聲音顫抖，看著自己愛了好多年的男人。

沈雋聽到這里難免心虛，“你知道苗苗的身份，我們倆就是沒有根基的外地人，要想在這里站穩腳跟，就不能得罪她。她確實喜歡我，但我和她就是逢場作戲的。”

“你乖啊，別想這么多。孩子沒了說明她跟我們的緣分尚淺，到合適的時機她會再來的。”

她不信，但是又不得不信。

“沈雋，我想吃紅糖餡的湯圓。”她眼眸中只剩最后一絲希望。

不就一份紅糖湯圓嗎？

“你在這里休息，我去給你買。”

林映冷眼旁觀地看著沈雋走遠，女人看著那扇門眼神是那么期待。

“別等了，他不會給你買的，他去見一個大老板，然后大老板看上了你，他巴不得踩著你爬上更高的位置。”

女人像是聽見了她的話，最后一絲希望破碎。

她撤掉手上的針頭，拿著自己的身份證明去車站買了一張車票。

她登上了回家的火車，一路上吃了很多的苦，但還是安穩到家。

只要到了家，一切都來得及。

林映看著火車頭冒出的蒸汽，目送女人遠去......

“醫生，我媳婦怎么還沒醒啊？”男人的聲音透露著緊張和擔心。

醫生耐心地又一次重復，“她就是太累了睡著了，等睡夠了就醒了，生孩子可是很累的。”

仲青城點頭，“謝謝醫生。”接著又盯著林映不眨眼。

所以林映睜開眼時，看見的就是他的眼睛，明明才半天，他下巴卻冒出了一層青色的胡茬，嘴邊有一顆大泡，不知道他在外面等著的時候有多上火。

“醒了？有沒有哪里痛，要不要吃點東西，渴不渴？”他一連串問題就像連珠炮一樣，將周圍守著的人都吸引過來。

怎么可能會不疼，下身就像撕裂了一般，現在也吃不了什么東西，就算是渴了她都怕喝了水要上廁所。

她費力地張開嘴，“看看孩子。”

仲青城怕孩子吵到她睡覺，專門放到了旁邊的病床，聽她說想看就連忙抱過來。

孩子的包被是仲青城提前燙過曬干的，細綿材質摸起來軟軟的。

孩子閉著眼睛躺在里面，嘴巴一直砸吧砸吧，嘴角帶著笑意，不知道做了什么美夢。

“怎么皺皺巴巴跟一只小猴子一樣。”渾身紅紅的，好在胎發還算茂盛，將來肯定跟她一樣頭發烏黑茂密。

她掀開包被看，還真是個閨女。

“媽說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仲青城說，他對此持懷疑態度，這小丫頭跟漂亮的媳婦之間差了十萬八千里。

不過他閨女怎么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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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映檢查小孩的胳膊腿兒都正常，戳她一下也會嚶嚶地哼叫，在她耳邊說話也會有反應。

是個健康的寶寶。

仲天守在門口，仲清雅正在給寶寶沖泡奶粉。

“護士姐姐說小侄女胃口可好了，兩下就喝了五十毫升奶，要不是喝奶喝困了，估計還能喝。”仲清雅說話時眼神就沒離開過寶寶。

仲天提起桌上的飯盒，“我去跟護士說一聲嫂子醒了，然后把雞湯熱一下。”

仲青城點頭，“辛苦了。”

等仲天走后，他悄悄跟林映說：“這小子看見你閉著眼睛躺在這里的時候，還哭了一鼻子。”

“大哥明明你也哭了。”仲清雅果斷地拆穿他，“不僅哭了，還差點暈了。”

被戳穿后，仲青城低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難得的窘迫。

“沒事，我不笑話你。”林映拉著他的手說。

男人抬起頭，笑得眼眶紅紅的，管他什么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媳婦冒著生命危險給他生了個閨女，他心疼哭了又怎么樣！

蘇芹風風火火走進來，“怎么樣？疼得厲害不？要是想上廁所就讓青城扶你去，你現在不能憋著。”

不提還好，一提就感覺膀胱又漲又痛。

“我扶你好不好？”仲青城小心翼翼地扶她起來，讓她把全部力量放在他身上。

每一步都走得特別艱辛。

那不是單純的疼痛，而是一種下墜感的痛。

“你出去吧。”林映眨了眨眼睛，想把因為疼痛而泛起的淚花眨回去。

仲青城蹲下身給她脫褲子，“沒事，我伺候你，將來你老了走不動了我也這么伺候你。”

林映只能看見他烏黑的頭頂，瞬間鼻子泛酸。

“阿城，我想吃紅糖餡的湯圓。”

她上了廁所出來后，蘇芹伺候她喝了一碗雞湯，“里面加了老參和紅棗，你爸給你燉的。”

“喝出來了。”她喝完之后又覺得困，就陪著小家伙又睡了一覺，等再次醒來時，小家伙睜開了眼睛正專注地盯著她。

她心變得又軟又熱乎，“寶寶，你醒了？”

“哇嗚。”小家伙吐出一個口水泡，像是在回應她的話。

仲青城附身拿過一個枕頭墊在林映的腰后，打開保溫盒，里面是酒糟煮的紅糖餡湯圓和雞蛋。

他聽到她說要吃湯圓之后，從醫院跑到家，馬不停蹄做好趕回來，生怕她最想吃的時候沒有吃到。

“紅糖餡的，我喂你。”

仲青城舉起勺子，自己的肚子開始咕咕叫起來，從林映到醫院之后他沒吃過任何東西，他似乎感受不到疲憊和饑餓，滿心滿眼都是她。

她鼻子酸酸的，“這么多我吃不完，我們一起吃。”

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他們吃完了這份缺席了一輩子的紅糖餡湯圓。

仲清雅拿著剛在醫院食堂打好的飯菜走到病房外面，就看見仲天正紅著臉站在門口。

“你怎么不進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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