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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還有三天就是除夕了，黃景行還是沒有任何的消息。

江瀾幾乎每隔一天就會往軍區打個電話，但得到的回復均“暫時聯絡不上”。

或許是時間長了，她已經不像剛開始時那么悲傷了。

因為她越來越覺得婆婆說得對，有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而且她也漸漸有一種感覺，黃景行一定還活著。

只是一時碰到了什么困難，迫不得已，沒辦法與部隊及時取得聯系而已。

他是一個有擔當的人，一定會帶領其他戰友一起沖破困境。

“媽，現在進三九了，正是最冷的時候，這幾天雪又大，你不用天天來接我下班。路這么滑，萬一你再摔了，以我現在的情況，根本騰不出空來照顧你。”

“就因為冷，因為雪大，我才得來接你，你現在是黃江兩家的重點保護對象。再說你不用擔心我，下雪我就不騎自行車了，走路來，就當鍛煉身體了。”

江瀾側過頭去看了一眼周素芹，感覺她看起來不如夏天的時候精神了，可能是累著了，也可能是思念江沁和江波的原因。

“媽，我知道你是怕我胡思亂想，想陪著我，其實我沒事的，不管怎么樣，我都會替黃景行保護好他的兩個孩子。”

“你不用特意強調，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還能不知道你想啥？放心吧啊，黃潔負責接送水妞，你婆婆負責買菜做飯，她倆搶了我的活，我一個人在家呆著也沒意思，正好接送你，就當是請你陪陪我，這總行了吧，二小姐？”

江瀾勉強地微微咧了嘴，算做是對母親一笑。

馬路上，行人多的地方，雪都被踩實壓實了，滑得很。

周素芹就攙扶著江瀾，專門往沒有腳印且雪厚的地方走，這樣反倒是安全一些。

聽著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江瀾忽然想起就在元旦的時候，黃景行還說梅江比海陽的雪要大，到時候黃潔來了，讓她帶著水妞在樓下堆雪人。

黃景行說她可會堆雪人了，找個盛菜的鋁盆倒扣在雪人的腦袋上當帽子，揀兩個大小差不多的煤核當眼睛，小細胡蘿卜當鼻子，再把紅色的小米椒橫過來當嘴巴。

最好能再找兩個快要掃禿了的掃帚，分別插在兩側當胳膊，凡是她堆的雪人，遠遠看去特別的逼真。

“媽媽！”

“嫂子！”

江瀾正想著，就看見水妞和黃潔在前面不遠處向她招手。

大家并沒有告訴水妞關于黃景行失蹤的事，只是說爸爸工作很忙，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

巧合的是，黃潔正帶著她在樓下堆雪人呢，而那個雪人真的就和黃景行說的一模一樣。

江瀾沒有著急上樓，慢慢走過去盯著那個雪人看。

就在這時，葉寶珠婆媳帶著宋小雨也從樓里走了出來，看到這么漂亮的雪人，宋小雨甩開葉寶珠的手，一下子就沖了過去。

“哇！大雪人！”

“別動別動，這是我姑姑堆的，不能碰壞它。”

宋小雨還算聽話，倒是也沒搞破壞，只是指著雪人說道，“它的眼睛怎么一個大一個小，應該把它換成一樣大的。”

水妞原本也想換，就指著樓角那里，“我們去那找。”

兩個孩子都戴著棉帽子，棉手套，笨重地跑開了。

葉寶珠整個人胖了兩圈，再加上穿得厚，離遠看像個球似的。

“江瀾，好久不見啊，你家黃景行呢？平時不是三天兩頭的就往家跑，回來陪你嗎？怎么你懷孕以后，反倒不見人影了呢？”

要不是看在她月份大了，江瀾真想直接上去扇她。

不過現在不動手，倒也不是怕葉寶珠如何，而是她必須要保證自己萬無一失，總不能被葉寶珠挑唆了兩句，就因小失大。

她想了想，算做是給葉寶珠一個警告。

“多吃飯，少操心，尤其是少操別人的心，給你肚子里的娃積點口德吧。”

換言之，江瀾在說她損了孩子的福。

高巧珍倒是能分得清里外拐，她們婆媳再不合，到了外邊那也要一致對外，看似是在懟葉寶珠，實則沖得是江瀾。

“行了寶珠，人家江瀾有軍官丈夫關心，還用得你在這瞎操心。看看人家住院的時候，小黃圍前圍后的伺候，再瞅瞅你，像個皮猴似的，怎么摔都沒事，我們小志想照顧你都沒這個機會……”

正說著，宋小雨像一陣風似的往這邊跑。

他穿得粘底棉鞋，腳底下一滑，兩手下意識地去抓高巧珍，結果不僅沒抓住，反倒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高巧珍在雪地里像跳街舞似的，反復趔趄了好幾步，嘴里頭哎呀媽呀地喊了半天，嚇得葉寶珠一手摸著肚子，一手比劃著。

“躲開，躲開，可千萬別撞到我啊！”

可結果卻再一次驗證了墨菲定律——越怕啥越來啥。

高巧珍直直地撲向葉寶珠！

婆媳倆一同摔爬在地上不說，葉寶珠還直接成了高巧珍的人工肉墊。

周素芹攙扶著女兒，心說該，真是活該，不過為了避讖，給還沒出生的外孫子積福，她并沒有將這種話說出口。

江瀾越一直是冷眼旁觀，“這回機會來了。”

說完，她朝水妞招了招手，又叫上黃潔，大家一起上樓去了。

到家以后，江瀾問水妞，“你和宋小雨不是去給雪人找眼睛了嗎，他為什么會突然跑回來？”

水妞癟癟嘴，然后突然就哇哇哭起來，“嗚嗚嗚，我打了宋小雨，是我先動了他，嗚嗚嗚……”

小家伙愛動人的事情，早已成為歷史，所以江瀾知道，這其實一定是有原因的。

所以就把她摟進懷里溫柔地哄著，直到等她不再哭了，這才哄著她一點一點地說出真相。

原來兩個小家伙在樓角找煤核，水妞覺得像李子大小的就正好，宋小雨卻想用西紅柿大小的，因此產生了分歧。

然后，宋小雨就開始口出惡言。

“水妞，你爸死了！”

“你再胡說，等我爸回來，讓他打你屁股！”

“我沒騙你，我奶，我后媽她們全都知道，你媽難過得都住院了，她們沒告訴你嗎？”

“我不信！”

水妞真的動氣了，用手中的煤核打他。

宋小雨沒躲過，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然后嘴里一邊念叨著說“好男不和女斗”，一邊轉身就跑。

接著，腳底一滑。

他，高巧珍，葉寶珠，在冰天雪地里上演了一出多米諾骨牌。

水妞摟住江瀾的脖子，嗚嗚哭得特別傷心。

“爸爸他真的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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