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巖看到這條消息時，眼皮都在跟著跳。

他們正在動員人手，進行全市范圍內的監控清除計劃，調查組的人請來了這方面的專家，但他們并不參與，得去調查周祈安的行蹤和可能囚禁談迦的地方。

只有刑偵一隊二隊的人在準備工具，打算用些高科技檢測器，還請來了兩個系統里最厲害的技術高手，計劃沿著被修改侵入過的監控抓住兇手的觸角。

另一個辦公室的人過來通知他們，說網上出現了負面輿論，手機咔一下往他們面前擺，營銷號取的新聞標題簡直醒目得不能再醒目。

裘隊長：“什么意思，兇手走這一步棋是什么意思？”

兇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們到現在也沒猜出百分百的答案，看見這標題，還以為仍然是兇手的手筆，下意識猜測對方這一步到底想搞什么鬼。

鄭巖沒說話，倒是調查組的人抬頭問他：“是那個男生做的？”

他沒什么反應：“我怎么知道，他做事又不用給我匯報。”

但心里想：肯定是林之樾，瘋瘋的，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出來的招，還是談迦提前交待的任務。

應該是談迦交待的，效果倒是好，人也選得好，除了林之樾還真沒人能做到，有錢，而且發起瘋來誰也不認。

調查組的人得不到確切答案，但自己會思考，王芝手上操作著檢測器，忽然說：“談迦很聰明。”

鄭巖輕飄飄道：“也還好，年輕人頭腦確實靈活一點。”

談鳴和小陳：“……”

又來了，熟悉的、對可造之才的寵溺感。

“確實聰明，”裘隊長也回過味來，“投鼠忌器嘛，就算是真犯罪了，人也得在大家的注視下走進法庭。交不出人，這件事可就從另一個方面鬧大了。”

說完，大家的家伙事兒都準備得差不多，要列隊出發。

裘隊長上車前特地跟調查組的人說：“這么好的機會，可不要再出現什么多余的意外了，人要是找不出來，你們就等著原地解散吧。”

這可不是解散專案隊伍回到原單位的意思。

小錢的死還在刑偵一隊的人心里熊熊燃燒，他們冷眼盯著調查組，關車門時重重一聲，差點夾到其中一個人的手。

鄭巖當沒看見，也招呼談鳴小陳他們上車。

“抓緊時間！談迦現在熬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危險！”

談迦還處在黑暗里。

非正常的黑暗讓她分不清白天黑夜，對時間的感知有點模糊了，再加上沒吃沒喝，監控里的她看起來十分坐立難安。

特別是像個盲人一樣摸著墻壁走來走去，想要搞清楚這個房間的門能不能打開，結果發現門被死死鎖著后。

眉心皺著，嘴唇下意識抿緊，臉色緊繃，仿佛一個即將達到臨界值的汽水罐，隨時會爆炸。

監控背后的人饒有興趣地欣賞著她的崩潰過程，其他畫面都被切到了側邊的屏幕上，面前幾張顯示器上全是放大了的談迦的臉。

等了好久，監控里的人終于到了崩潰邊緣，突然站起來，拎著椅子沖墻壁狂砸，一邊砸一邊發泄大喊。

“你到底想干什么？！放我出去！”

“周祈安，你這個瘸腿的神經病！什么正義之師，你就是個小時候被惹不起的人害了所以有點能力了就想報復回去，又不敢正視自己的想法非要搞個正義名頭的孬種！小人得志！靠下三濫的招數拿捏點別人的把柄就以為自己是羅斯柴爾德了，當年的人沒直接撞死你，那是因為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遲早還是要死在那種人手里！”

“你算什么東西，會點技術而已，我的夢……”

尖利暴躁的聲音被叫停，監控里傳來陰沉的聲音：“我倒是想看看最后到底是誰被撞死！還念著你的夢，會做夢有什么用？能夢到你會死在我手上嗎？”

說著說著，詭異的機械音又放慢語速：“哦我忘了，你唯一的作用是半夜起來去找尸體，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結果只是做噩夢，夢見兇手作案是吧？聽說你們才偵破了一起心理醫生的案子，其實那些警察應該關注關注你的心理問題，就算不是沒有文進兵，也遲早有武進兵張進兵死在你手里，附身那么多殺人兇手，你總有一天會忍不住嘗試真正殺人的感覺。”

之前怎么刺激都不愛答不理，現在改成他刺激她了，反倒是話很多。

機械音還在說，毫無語氣波動的聲音竟然也能聽出幽幽的喜聞樂見：“立過功的熱心群眾，疑似做夢太多得了精神病，誤以為自己還在夢里，手起刀落殺了人，然后為了掩飾罪名，一步錯步步錯，殺/警，殺證人，滿手是血的時候只能自殺謝罪……這種令人唏噓的故事肯定很有討論度。”

談迦咆哮：“我不是兇手！我沒殺文進兵！要我說幾遍，我沒殺人，沒殺人！都是你在背后設計的，是你殺了文進兵！”

然后掄起椅子朝上砸，砸中了監控，叮里啷當一陣響，四分五裂。

接著有只腳踩在上面，嘴里瘋狂罵著，腳上的動作像泄憤一樣用力地跺。

監控畫面瞬間黑屏。

背后的人立馬咒罵一句，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

在他背后，是被緊緊拉攏的窗簾，明明是白天，房間里卻營造出夜晚的感覺，現在幾面屏幕同時熄滅，只剩側面的屏幕還亮著幽幽的光，照射在他側臉上，襯得他像只瘦骨嶙峋的鬣狗。

失去監控，對他來說就像失去了眼睛，心里的不安讓他狂砸了下鍵盤，然后急匆匆離開。

黑暗里，談迦已經安靜下來，甚至屏住了呼吸，側耳靜靜分辨著周圍的聲音。

同時心里想著剛才那個人說的話里透露出來的意思——他似乎給她寫了個劇本，先是精神分裂殺了人，然后為了掩飾罪名，又殺了警察，殺了證人，最后崩潰自殺。

證人是誰？難道還會再死一個人嗎？

自殺的結局又是怎么回事，他想把她殺了后布置成畏罪自殺的樣子？這就是他最終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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