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迦繼續說：“如果兇手是許佑安的父母……我會在什么情況下害死自己的兒子呢？或許他不是我親生的，或許我對他的掌控欲很強，監控就是用來盯著他日常生活的，后來雙方發生了沖突，甚至許佑安閃婚就是為了反抗我，再甚至，他在看見對面的遠光燈和半掛車時出現的錯誤避讓，其實是他忍無可忍之下故意的。”

“這個猜測也挺有道理，”小陳說，“許佑安父母急著結案，很可能是知道自己兒子到底是怎么死的，甚至知道兒子是被自己害死的。”

鄭巖沉吟會兒，問：“還有另外的猜測嗎？”

“有，”談迦淡定地輸出，“兇手還可能是案發現場出現過的司機。”

談鳴：“但他們的動機呢？我們之前猜測有可能是背后的兇手買兇殺人，對方買通了半掛車司機，因為這類車輛的司機大多數是買了全險的，非要買兇殺人制造車禍的話他們幾乎是兇手的首選。”

“但我們之前忽略了一件事，”她攪了攪融化的冰水說，“死者和曲向彬干的事，受害者難道只有楚韻一個人嗎？會不會有其他受害者，會不會其他受害者情況更糟糕？會不會司機里有個人在為了自己的女兒報仇？會不會是某個司機找了半掛車司機，買兇殺人？”

“當然，這些猜測并不是個個都合理。我覺得還是前面三個人最有嫌疑。”

終于分析完，談迦端起冰碗大喝一口，從內到外都舒坦了。

鄭巖沉吟會兒，叫店員來給談迦加了份兒小食。

小陳瞅了眼：“鄭隊，我也想加。”

“加個屁你要不要？”

吃完冰回去，鄭巖調整了調查方向。

重點查死者和曲向彬的秘密，還有袁卿和楚韻是否見過面。

安排完，他先去領導辦公室提前挨了頓罵，然后面不改色出來，又去聯絡了幾個其他部門的人。

“我們現在不能大張旗鼓的查，直接找上門查曲向彬的秘密視頻是不行的，但找個現成的理由讓其他相關部門去查監控這件事，說不定能有收獲。”

計劃做好了，正打算出發，民警打電話來說許佑安的父母強行把尸體帶走了，要準備火化。

他們是鐵了心不想繼續查下去，只想裝糊涂把這件事當意外處理，還在殯儀館對著之前同意尸檢的袁卿一頓怒罵。

鄭巖扶著額頭嘆氣，對著電話那邊說：“讓法醫接電話。”

十幾秒后接電話的換成了老李。

他問：“檢查出什么不對勁了嗎？”

老李是他合作很多年的老搭檔了，知道事情有古怪后就裝蘑菇在殯儀館待著，找準空隙能多檢查一點就多檢查一點，還留了照片。

面對他的詢問，老李回答得很小聲：“心臟大腦和其他臟器都沒問題。但我在他生殖器官上發現了尖銳濕疣。”

鄭巖愣了下：“意思是他在外面亂搞？他和袁卿結婚之前是做過身體檢查的，據說健康又干凈，袁卿本人是醫生，由她傳染給死者的可能性比死者自己亂搞得病的概率更低。不過為什么之前沒檢查出來？”

老李：“那通常是做血檢，檢查hpv陰性陽性，但目前的hpv篩查只能查十幾種常見的病毒，除了這些，還有很多比較少見的病毒也會引發尖銳濕疣，而抽血檢查不出來。”

“嘶，這可真是……”

談迦湊近聽見了，露出微妙的嫌惡表情：“袁卿謹慎成這樣，也能被一個不干不凈卻又裝干凈的男人騙。”

“這只是個例，”談鳴下意識發揮家屬的老嘮叨，“現在干凈的男……算了。”

林之樾也就勝在干凈！

談迦假裝沒聽見他的欲言又止，結合之前自己的分析，又說：“尖銳濕疣這種東西，總不能是死后突然冒出來的吧，他應該長了有段時間了，作為同床共枕的愛人，還是新婚熱戀期，袁卿會不知道嗎？”

小陳：“可是這也不至于直接殺人吧？把人踹了不就好了？林之樾要是……”

剩下的話在她高高挑起眉頭的表情里，被咽了回去。

小陳重新說：“我現在覺得這事兒其實挺嚴重的。”

談鳴在旁邊翻白眼。

談迦倒是很認同地點頭：“有的人認為被欺騙是很嚴重的事。或者中間還發生了其他事，疊加在一起，讓袁卿產生了殺人念頭。而且她是醫生，怎么讓人看起來精神狀態不好，怎么設計車禍讓死者一次性死亡，都比其他人有經驗。”

說完頓了頓，再嚴謹地補充一句：“這個觀點的前提是兇手真的是袁卿。”

鄭巖掛了電話，再次修改調查方向，把死者和曲向彬共同外出的行蹤調查往前排。

“找出來一個受害者。我們得給其他組上門盤問曲向彬創造機會。”

另一條沒變，還是要重點調查楚韻和袁卿是否見過面。

把人安排出去，鄭巖抹了把臉，加快速度去了殯儀館“火下留尸”。

談迦去了醫院，和幾個民警一起。

市醫院的精神科是在市內醫院里都大有名氣的科室，很多天南地北的患者都慕名前來，走廊的等待區域坐滿了沉默寡言，蒼白懨懨的人。

她拿著照片給接診過楚韻的醫生辨認：“這個女生因為焦慮癥，上個月中旬來就診過一次，你還記得嗎？”

醫生戴上眼鏡，瞇著眼在電腦里找到了就診記錄。

“楚韻，二十六歲，焦慮癥兩年，因為癥狀變得更嚴重了，所以來我這里就診。我記得她。”

“治療用到了催眠？”談迦看著電腦上的信息，“這種方法，是不是需要她講出自己的故事？”

醫生：“一般來說是的。她說自己是偷拍的受害者……”

談迦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沒問楚韻曾經的故事，說：“我是想了解你。你治療完后有沒有下樓，和下面那層樓的某個醫生說起過楚韻的事？”

“沒有，我……”醫生一頓，想到什么，遲疑說，“我去聯合會診的時候，把這事兒當作教學案例說了幾句。”

“當時在現場的醫生有哪些？”

他把人名挨個報出來，到第四個人時，提到了袁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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