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她像歲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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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的秋雨下了整整半月。

蘇燕右臂的箭傷雖已結痂，卻總在陰雨天隱隱作痛。

自兵敗后，他每日把自己關在殿中，和美姬飲酒作樂。

對朝政不聞不問，像是要把自己溺死在酒壇里。

殿外的大臣們急得團團轉。

吏部尚書捋著花白的胡須，對著幾位同僚低聲道：“再這么下去，別說南侵了，怕是益州都要亂了。”

“要不……給大王找些樂子給他分分心？”戶部侍郎搓著手，眼里閃過一絲狡黠，“聽聞城西新來了批舞姬，個個……”

“胡鬧！”兵部尚書吹胡子瞪眼，“大王是因林姝而頹，尋常女子怎入得了他眼？”

幾人正爭執間，大理寺卿忽然一拍大腿：“有了，聽說北街有個繡娘，眉眼竟與那位玄王妃有七分像，只是……”

他頓了頓，一臉難堪：“可惜是個啞巴。”

眾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吏部尚書嘆了口氣：“死馬當活馬醫吧，總好過看著大王爛在宮里。”

三日后的午后，雨終于停了。

蘇燕回被內侍連哄帶勸地拽出皇宮。

“大王，街上新開了家糖畫鋪，手藝精妙您看了一定高興。”

蘇燕回面無表情，像具行尸走肉。

內侍見他不為所動，再接再厲：“東巷有雜耍，他們會噴火，還會踩高蹺。”

蘇燕回揣著手走在青石板上，踢著路邊的水洼，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

內侍見他對什么都不感興趣，抓了抓腦袋，正想著把蘇燕回往南巷引時，蘇燕回的腳步停了下來。

只見他兩眼直勾勾的看著街角的繡繃前。

有個穿藍布裙的女子坐在那兒，她正低頭繡著朵海棠花。

陽光透過油紙傘的縫隙落在她側臉上，鼻梁的弧度、唇線的輪廓，竟真的與林姝有七分相似。

尤其是她蹙眉穿線時的模樣，像極了當年在桃花樹下，林姝為他縫補衣袍的神情。

蘇燕回的心跳漏了一拍，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蹲在繡繃前，輕聲喚道：“歲歲。”

女子被嚇了一跳，猛地抬頭。

那雙眼睛很干凈，像山澗的清泉。

卻沒有林姝眼底的鋒芒，只有受驚的小鹿般的怯意。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只是對著蘇燕回慌亂地擺手：我不是歲歲。

“你是誰？”蘇燕回的聲音顫抖起來。

女子低下頭，在繡繃旁的布上寫下兩個字：慧娘。

“慧娘……”蘇燕回反復念著這個名字，指尖劃過那娟秀的字跡。

忽然想起林姝的小字歲歲，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蟄了下，又酸又麻。

內侍上前，對著蘇燕回道：“陛下，這位姑娘命苦，爹娘早沒了，就靠繡花糊口，可惜是個啞巴。”

蘇燕回輕輕握住女子的手，眼里瞬間迸發出濃烈的歡喜，聲音都在發顫：“歲歲，你就是歲歲。”

慧娘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渾身僵硬。

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滿是驚恐。

她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卻被蘇燕回握得更緊。

“大膽！”一旁的內侍見狀厲聲呵斥，“居然敢直視陛下，不要命了嗎？”

慧娘被這聲怒喝嚇得魂飛魄散，噗通一聲跪伏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蘇燕回的目光驟然變得冷冽，像淬了冰的刀子般掃向內侍：“滾。”

內侍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求饒：“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

蘇燕回卻看都沒再看他一眼，彎腰一把將跪伏在地的慧娘打橫抱起。

她的身子很輕，像片羽毛，在他懷里瑟瑟發抖。

蘇燕回卻像是沒察覺一般，大步朝著不遠處的皇宮走去，

三日后，益州皇宮里傳出消息，蘇燕回冊封一位名叫慧娘的啞巴女子為慧妃。

旨意一下，滿朝嘩然，不少大臣紛紛上書勸諫：“陛下，自古以來就沒有封啞巴為妃的，請陛下收回成命。”

“是啊陛下，此女身有殘疾，怎能為妃？”

可蘇燕回卻對此置若罔聞，他不僅駁回了所有勸諫的奏折，還為慧娘在宮中修建了一座海棠苑。

里面的陳設與當年林姝在啟朝的住處一模一樣，連窗臺上擺著的那盆海棠花，都是他親自挑選的。

自慧娘入宮后，蘇燕回便推掉了所有的朝會和軍務，整日與她待在海棠苑里。

慧娘不會說話，他便找來最好的畫師，教她用畫筆表達心意。

慧娘喜歡繡花，他便讓人搜羅來天下最好的絲線，堆滿了整個繡房。

慧娘害怕打雷，每逢陰雨天，他便守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輕聲說著那些陳年舊事。

宮里的人都說，陛下對慧妃簡直是有求必應，寵溺到了骨子里。

有一次，慧娘指著窗外飛過的一只白鷺，眼里露出向往的神色。

沒過幾日，蘇燕回便讓人在苑里挖了個池塘，養了上百只白鷺，只為博她一笑。

慧娘知道蘇燕回愛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這張臉。

他口中的那個歲歲的女子，就是晟朝的玄王妃。

就算是這樣，她也知足了。

因為蘇燕回對她真的很好很好。

慧娘每當想起蘇燕回，臉上總是掛著淺淺的笑。

她親自為蘇燕回繡了一件衣服，想著等完工了送給他。

然而，慧娘的出現，卻打破了后宮的平衡。

那些妃嬪被蘇燕回拋在腦后，他的眼里只有慧娘。

在慧娘沒有入宮之前，麗妃可是蘇燕回的心頭好。

自她來了以后，麗妃就再也沒有見過蘇燕回。

這日午后，慧娘正將晾好的絲線纏成線軸，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麗妃穿著石榴紅的宮裝，帶著十幾個內侍闖入海棠苑，眼里的怒火幾乎快要噴出來了。

慧娘看她帶人突然闖入，臉上露出慌亂的神色。

麗妃看著慧娘的那張臉，突然尖聲道：“你這個妖妃，居然敢魅惑君上，來人，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

內侍們剛要上前，就被慧娘身邊的老嬤嬤攔住。

老嬤嬤是蘇燕回特意派來照顧她的，雖年過半百，眼神卻格外銳利：“麗妃娘娘，慧妃是陛下親封的妃嬪，您無權處置！”

慧娘嚇的躲在老嬤嬤身上，眼里滿是慌亂。

“無權處置？”麗妃冷笑一聲，抬腳踹翻了繡架，錦緞被她踩得面目全非：“這后宮還輪不到一個啞巴做主，我哥哥可是燕國赫赫有名的大將，誰敢攔我？”：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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