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纈云帶著沈微瀾回到澧王府,書童得吉已經等候多時。
自家郎君豎著離開,橫著回來,可不就應了夢里那面暗淡無光的鏡子!
他沖過去趴在郎君身上,哭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沒多久便昏死過去,倒先被人抬回了客房。
這時接到照白報信的曾寒山剛好趕來,看著人事不知的沈微瀾,面色鐵青:“原來那天鬼車鳥出現在大理寺外,目的是沈進士。”
“不,若非沈郎相護,此刻中毒的人就是我。”李纈云一邊指揮內侍們將沈微瀾抬到旃檀院,一邊三言兩語,將查到的線索告訴曾寒山。
曾寒山聽罷,拍著腦門,連聲感慨:“我翻來覆去查了幾年,也沒懷疑到十二年前去,這小子夠狠!”
李纈云將沈微瀾安頓在二哥身邊,屏退宮人,對曾寒山道:“我在父皇面前只說崔氏可疑,其實怎么想,都是郭貴妃嫌疑最大。”
曾寒山抬手撫摸眼罩,低聲道:“郭家勢大,除非證據確鑿,的確不可貿然驚動郭貴妃。”
李纈云冷著臉,逐一分析:“我大哥被鬼車鳥害死后,三哥做了太子,他是郭貴妃所出。二哥近來頗得父皇寵愛,鬼車鳥若害死他,受益的仍然是三哥。還有我與沈郎,在東宮與郭貴妃交惡后,鬼車鳥就出現了,定然是她做賊心虛,決定先下手為強。”
“所以崔瑤環既受郭貴妃差遣,又在替父報仇。這兩件事攪合在一起,讓長安各個衙門都暈頭轉向。”真相漸漸浮出水面,曾寒山心中振奮,卻仍有一點想不通,“那崔瑤環人在深宮,她如何操縱鬼車鳥,又如何給人下毒呢?”
“她一定有幫手,比如那個遞球杖給沈郎的內侍……”李纈云腦中靈光一閃,急忙吩咐寶綺,“快把琉光找來!”
琉光正忙著煎煮兩人份的吊命湯藥呢,被寶綺提溜出膳房,送到公主面前。
“公主問崔瑤環啊,她可是個名門閨秀,因為父親獲罪被沒入掖庭,她憑著姿容出眾,進了郭貴妃的含涼殿。”琉光果然不負李纈云期望,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崔瑤環的事和盤托出,“比起她,她母親的命可就沒那么好啦,洗衣服洗到累出重病,沒幾年就過世了……”
琉光說得越多,李纈云越后悔。
她怎么早沒把琉光給弄進宮呢,有這“包打聽”在,能省了自己多少事!
李纈云從琉光絮絮叨叨的話里披沙揀金,適時問出自己的疑惑:“郭貴妃對待下人最為苛刻,她一個罪女,如何能在含涼殿里站穩腳跟?”
“據說是因為有次貴妃重病,她從大腿上剜了一塊肉做藥引,這才在貴妃面前得了臉。”琉光一臉神秘地說出傳聞。
“這藥引要是真有用,她母親能病死嗎?連我都不信的事,貴妃又豈會那么好糊弄?”李纈云冷冷道,“依我看,操縱鬼車鳥讓大皇兄薨逝,才是她獲寵的關鍵!”
她直接問琉光:“飛龍廄里可有人與崔氏相熟?”
“當然有啊,飛龍廄里的內侍李升,與她是對食。”
基于搜索引擎技術檢索服務
這一句話像石塊投進湖心,引得波瀾四起,在場眾人全都一臉錯愕,哭笑不得。
李纈云忍不住捏了一把琉光的臉蛋:“你怎么什么事都知道呢?”
“這些事多有趣啊,奴婢天生喜歡打聽,在公主需要的時候說出來,也能得臉。”琉光笑嘻嘻,滿臉得意。
李纈云對曾寒山道:“遞球杖給沈郎的內侍,一定是李升!”
曾寒山點頭贊同,又道:“眼下的關鍵,是弄清李升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給沈進士下毒。”
“沈郎給我留下那句話,一定是在接球杖的時候,發現了什么……”李纈云皺眉思索,問曾寒山,“你做法曹這些年,可知道什么毒藥,是用手接觸就能中毒的?”
曾寒山搖頭:“人要中毒,必須通過七竅,光憑摸一摸就中毒,不得天下大亂?再說澧王與李升應該不曾有過接觸,他又是如何中毒的呢?”
李纈云被他的問題難倒,一時陷入沉默。
這時曾寒山心中一動,問琉光:“李升在宮外可有宅子?”
“內侍只要手頭有錢,都會在宮外置宅,”琉光頓了頓,老實招認,“我只對各個殿的大宮女有興趣,若不是因為崔瑤環,我壓根不會知道李升。這種供職飛龍廄的小角色,他在哪兒置宅我就不知道了。”
曾寒山琢磨:“鬼車鳥每次都在城西永陽坊消失,那個地方最可疑。”
“那就從永陽坊入手,”李纈云沉吟,“郭貴妃在后宮一手遮天,必然會阻撓我們查案,她包庇得了崔瑤環,同樣包庇得了李升,我們必須盡快從永陽坊找到鬼車鳥,我在宮中這兩日,你們有進展嗎?”
“賀大郎和紅綃娘子一直在永陽坊搜索。”
“紅綃娘子?”李纈云眉梢一抬,與曾寒山對視,總覺得他左眼里的目光意味深長。
這日暮鼓敲罷,羅紅綃回到澧王宅,剛走進旃檀院,就發現李纈云站在廊下。
她眉心微微一皺,若無其事地上前一禮:“奴婢拜見公主。”
“我一直在等你。”
往日目中無人的公主,此刻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羅紅綃有些意外,連帶著眼中冷意都散去幾分:“公主為何等我?”
“微瀾出事了,他也中了與我二哥一樣的毒。”李纈云開門見山,對羅紅綃說,“我要與你聯手,一起斷案。”
基于搜索引擎技術檢索服務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