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前無古人_種田逃荒,秦香蓮的養娃人生__筆尖中文
程碩不打算瞞他們,卻也不打算在人群里和孩子們講他和李縣令之間的淵源,便道:“回去再說。”
嚴知州的出現令民眾憂心,大家紛紛認為此事的定論一定是涂氏無罪,涂氏每年給知州的孝敬是一個天文數字,這在均州境內稱不上是秘密。
嚴知州高坐臺上,他并未開口說什么案件相關,他只坐在那里便好似將一切話都說盡,說不盡的自有下位者來為他描補,他開尊口只道了句:“如此大案,本州相信李縣令一定會秉公審理。”
李縣令起身行禮,謙虛幾句后才坐下,道:“來人,派人去涂氏布莊——”
涂氏父子不曾想過,嚴知州都在此為他們撐腰,李縣令竟然還要查他們,他們抬起眼去看嚴知州,希望知州為他們發聲,可知州居然還是一語不發。
涂淳的心涼了涼,為利益鋌而走險的是他,可他沒準備墜入險境萬劫不復,此局將他困住了。
最先出聲的是秦氏:“且慢,縣尊,涂氏有心藏匿難以搜出什么證據,還請縣尊命會做織機的匠人與擅紡織的織娘出面。我帶來了新織機的圖紙、本體和成品,只要這位娘子,能指導復刻織機與成品。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事實將重現在全縣百姓眼前,一看便知。”
李縣令點點頭:“準。”
時間已晚,衙役們去請匠人織娘,除了涂氏父子暫時不被允許離開,其余民眾都被遣散,次日再繼續。
次日,堂前齊聚,帶著工具,在巧書的指點下,他們當著眾人開始制作新織機,有條不紊。涂氏以為,織機之秘,秦香蓮定秘而不宣,未曾料到,她竟會當眾昭示。
再去看嚴知州,他也同樣在場并未離去,卻只端著衙役給他泡的茶在喝,十分無動于衷的樣子。
民眾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涂氏父子心里是覺得越來越不妙的,原先的鎮定,隨著知州的沉默與新織機的重現幾乎化為烏有,一日兩日三日,他們越來越忐忑。
就在織機要徹底重現之時,李縣令的話驚掉所有人的期待:“今日時候不早,此案事關重大,待官府查驗證據,改日再審!”
正是如此戲劇性的起承轉合,才足夠吊人胃口。
經過半月的等待,新織機的機杼聲才響徹縣衙,好似敲響了一枚喪鐘。
涂氏作繭自縛,自作聰明。若不殺巧書,今日一切可能還有轉圜的余地,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兩位織娘,一位是李縣令請來,另一位則是巧書,她同那人上前去一起使用新織機,經緯交織之間,事實與證據都涌現,再沒有人能夠掩蓋。
莫提縣尊,知州亦不能夠。
李縣令抬起手,正預備敲下驚堂木判決,臺下秦香蓮便道:“請稍等,縣尊,民婦有話要講,請諸位一聽。”
秦香蓮拿出來準備之久的說辭,娓娓道來,很多記憶片段就也在腦海中翻涌起來,門外武當縣的民眾越聚越多,秦香蓮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將會被轉述出去。
“一個會畫繡花圖樣的年輕娘子,僅憑對新織機的了解就能畫出圖紙,還能和工匠溝通復刻出我們的新織機,織成布匹的品質絕對不輸市面上絕大多數,只是略遜于技藝純熟的秦氏布莊出品,這足以證明我們新織機的優勢。
它相較之前更簡單高效,但卻更精致更漂亮。如果拋棄精致和漂亮,新織機雖需兩人同時織一匹布,耗時卻僅是老織機的一半,幅寬是老織機的三倍。
我決定撤回訴狀,不追究這位娘子的責任,公布新織機的圖紙,希望均縣鎮乃至均州所有的織娘繡娘以及各行各業,所有的能工巧匠都能和我們一起參與到對織機的改進中。
我們要織出全大宋最好的錦緞。
我不止想要織出全大宋最好的錦緞,還想讓全大宋的人都能穿上我們的錦緞,再也不要有人因布料昂貴而衣難蔽體凍斃于鄉野。”
在見到新織機之前,秦香蓮的這番話無疑是大放厥詞,因為大宋的皇家織造工坊技藝是私人小作坊根本不能比擬的,但今天她讓全武當縣都見到了她的新織機。
好風憑借力,泉州也有喜訊傳來,此事已稱得上是塵埃落定,玉石俱全。
程碩后來私下里對秦慶夕道:“之前我以為她御下不嚴,以致織娘偷學技藝如此之久都不能發現,損失慘重。可此刻她推翻了我的這些認知,她是故意的,她并不在意技藝的泄露,她的希望是真的,她的追求更是高尚得不像一個大宋商人。”
同樣有此感嘆的還有半月前的泉州知州,他與妻子道:“鳳池林氏獻寶,我已直遞御前。治國有常,而利民為本,茍利于民,不必法古;茍周于事,不必循舊。”
陳知州的重民抑商的思想,已經被小小的織機打動,景祐四年的春日,經世致用的思想第一回扎根在泉州知州的腦海里,再也無法抹去。
所以他在奏章里,借“海市”天象,請立泉州市舶司,請開榷場。
這封奏折到達天聽難,是故陳知州動用了一切人脈,殊不知,東京城里,已有幾波人都先他一步為此事奔波。
西夏亂起,又捆綁武當山五龍觀,對于東京城內傳言的天授神器,利國利民之事,仁宗篤信不移,越發信任佛道,御史臺多次勸諫無果。
來自泉州的奏報更是讓此時尚年輕尚渴望有一番大作為的仁宗力排眾議,舌戰群儒,最終返回泉州的答復是官家準奏,且準許免去福建路泉州市舶分司初年稅賦。
仁宗雖準奏,卻拿不出來錢,便大方的不要錢,丟給陳知州一個大難題,也丟給陳知州一個香餑餑,這招可以稱得上是恩威并施。
陰差陽錯,又或者是刻意為之,泉州市舶司的設立并不引人注目,眾人的視線已聚焦在新織機上,皆因仁宗大筆一揮,在均州來的新織機案奏折上批閱下“經綸天下,衣被蒼生”八個大字。
均州泉州,兩處案件,皆佐證了北宋天助,統治階級的代表仁宗自然會順應天意,卻不知,盡皆人為。badaoge/book/142699/5475136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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