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小嬌妻_影書
第二日巡捕房的人果然就過來問話了,許妙蕓只將那天的事情如實說了一遍,說自己是在聽見了槍響之后,開始腹痛難忍,正巧瞧見有醫院的救護車過來,就上了醫院的救護車,其他的她就一概不知道了。
領事館那邊雖然起疑,可因她這病并非是弄虛作假,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疑點,故而過了兩日,漸漸就沒有人再來醫院問話了。
這日正巧楊月和洪詩雨相約過來瞧許妙蕓。三人一同說了一會兒話之后,楊月便去辦公室找邱維安。
洪詩雨仍舊坐在病房里陪著許妙蕓,兩人便閑聊了幾句,許妙蕓只問她道:“你哥哥如今好些了嗎?”
洪家大少爺已經出院了,但腿腳卻是殘廢了,下半輩子怕是只能在床上躺著了,好好的一個人,因染上了煙癮,得罪了日本人,便這樣廢了。
洪詩雨搖了搖頭,又抬頭對許妙蕓道:“也算老天有眼,又死了一個日本鬼子,我哥在家里看見報紙上登的,拍手叫好,又哭了一回。”
許妙蕓不知道說什么好,想了想又問她:“你這幾日可有去鴻運樓聽過戲?”她住在醫院,也聽不到什么風聲,雖知道外頭并沒有傳言已經把兇手給抓住了,可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的。
“我如今哪有什么心思去聽戲,已經好久沒去了。”洪詩雨神色有些沒落,低著頭臉上心事重重的樣子。
許妙蕓便也不好再問什么,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洪詩雨以為楊月回來了,起身走過去開門,卻見門口站著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
洪詩雨稍稍愣了愣,那女孩子倒是先開口道:“你好,我是許小姐的朋友,過來看她的。”
許妙蕓從里面聽見這聲音,也是稍稍一愣,這人不是別人,卻正是渡邊信一的外甥女川島由美子。
兩人在那日的晚會上才剛認識,說是朋友,其實也不過一面之緣而已。然而人家既然來了,總不能不讓人進來。
許妙蕓從床上靠坐起來,對著門外道:“川島小姐請進來吧。”
洪詩雨一聽是日本人,嚇的身子打了個顫,低頭靠到一旁,讓兩人進去。
川島由美子便帶著另外一個陌生男子,一同進了許妙蕓的病房。
許妙蕓知道洪詩雨害怕,讓知春先領著她去外面坐一會兒。川島由美子帶著陌生人過來,想來并不只是看她這么簡單。
許妙蕓心里雖然疑惑,但面上不敢表露半分,只是抬起頭同由美子道謝,裝作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她帶來的那個男人。
男人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理著小平頭,鷹鉤鼻,一雙眸子陰鷙深邃,看上去就有些怕人。
由美子的心情并不好,渡邊信一是她的舅舅,他死了,她心里肯定是難過的。
“許小姐,我今天過來,是有一些事情想請教你。”
她一進門就開門見山的開口,轉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介紹道:“他是我哥哥川島佐治,昨天剛從東京趕過來,專門負責協助領事館追查我舅舅渡邊信一被刺殺的案情,他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
許妙蕓聞言稍稍一驚,放在被窩里的手指忍不住揪緊了床單,但還是很禮貌道:“我能幫得上你們什么忙嗎?”
川島由美子看了川島佐治一眼,那人便開口道:“我想請問一下許小姐,那天有沒有在宴會現場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許妙蕓裝作擰著眉心想了片刻,最后只搖了搖頭道:“我沒有看到過什么可疑的人,我本來就不認識幾個人,也沒和什么人說什么話,實在想不起來。”
那人見許妙蕓這樣說,只略略點了點頭,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扭頭對由美子道:“既然這樣,那我們走吧。”
由美子想許妙蕓告別,他們便一同離開了病房,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川島佐治忽然問由美子:“你說那日有一個侍應生,你看著很是面生,現在還能認得出來嗎?”
由美子擰眉想了片刻,搖頭道:“想不起來了,領事館的侍應生有好幾十個,我平常并沒有在意過,認識的本就不多。”
川島佐治停下了腳步,頓了片刻忽然道:“既然你同許小姐一起最后見的舅舅,那么那個侍應生,許小姐應該是也看到了,對嗎?”
“應該是,可我也不太確定,她有沒有記住。”由美子皺著眉頭回想。
洪詩雨同知春看見日本人走了,又回了病房里,洪詩雨嚇得急忙問道:“日本人怎么會找上你?他們真的是來探病的嗎?從來沒見過空著手來探病的。”
日本領事被刺殺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上海灘無人不知,許妙蕓便也沒瞞著洪詩雨,把那天她也在場的事情說了說,同洪詩雨道:“他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只是我什么也不知道,也幫不上他們什么。”
洪詩雨聽了這話,只開口道:“日本人死了也是活該,換了我,就算知道那刺客是誰,刀架在我脖子上也是不會說的!”
她這邊正說的神情激昂,外面忽然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許妙蕓忙開口問道:“是誰?”
知春過去開門,見還是那對日本兄妹,嚇得站在門口。
許妙蕓沒有料到他們會去而復返,心下一陣緊張,拉著洪詩雨的手稍稍有些用力。
“許小姐,我還有一個問題要請教。”
一想起方才自己說過的話,洪詩雨更是嚇的面無表情,身子都顫抖了起來,許妙蕓見她這般,反倒自己撞起了膽量,稍稍平靜道:“請教不敢當,川島先生還有什么話要問就問吧。”
川島佐治的一雙鷹眼一直盯著許妙蕓,只是慢慢道:“聽由美子說,那日你們最后見到渡邊先生的時候,曾有一個陌生的侍應生在一旁,許小姐可還記得那人的長相?”
許妙蕓心下一驚,稍稍皺起了眉心,卻是抬起頭道:“對于我來說,領事館所有的侍應生都是陌生的,我實在記不得有哪一個不是陌生的侍應生,如果川島先生找到了那個人,讓我看一眼,興許我還能記起來。”
她說話時候是仰著頭的,盡力不去避開川島佐治的眼神,那人見她這幅樣子,卻忽然笑了笑,點頭道:“我知道了,打擾到許小姐了,許小姐好好休息。”
那兩個人終于都離開了醫院,許妙蕓松了一口氣,掌心卻早已滿是冷汗。
洪詩雨見那兩人走了,嚇得忙從病床上站起來,走到門口看了兩眼,見他們已沒了蹤影,這才又回身走到許妙蕓的病床前,拍著胸口道:“那日本人的樣子長得好嚇人,我心都要跳出來了,剛才我還在這里說了他們壞話,一會兒他們會不會找我報仇?”
“放心好了,門關著呢,哪里能聽見,他們難不成有千里眼順風耳?”
許妙蕓安慰了洪詩雨一句,眉心卻依舊擰了起來,日本心細如塵,竟然連侍應生都開始盤查起來了。花子君雖然做了偽裝,但容貌與平常還有七八分相似,他又是上海灘的名角,若是被日本人查出了蛛絲馬跡,牽扯進來,到時候麻煩可就大了。
他們雖然膽大包天,可殺的卻都是無惡不作的日本人。
許妙蕓心里著急,想了想對洪詩雨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上回去鴻運樓聽戲的時候,把我一條新買的羊絨圍巾丟在那邊了,你若是有空,幫我去問問花老板,他們店里的人有沒有撿到。”
洪詩雨聽了只笑了起來道:“你如今都在病床上躺著,也不出去,還記掛一條圍巾,你難道還少一條圍巾不成?再說了,那樣好的羊絨圍巾,若是被人看見了,哪有不拿走的道理,只怕我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她嘴上雖這么說,過了片刻卻道:“罷了,我幫你跑一趟吧,我也好久沒有去那邊聽戲了,家里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若是還有心思去聽戲,一準被我母親打死。”
她說完卻又低下了頭去,眉眼中似乎還帶著點愁緒,起身看著窗外的飛雪道:“既然這樣,我先走了,月月難得過來,總要和邱醫生約會的,如今也只有我是孤家寡人。”
許妙蕓聽了這話卻笑了起來,又扯得傷口疼了起來,只擰著眉心道:“怎么?最近你家出了事情,你母親沒有給你張羅著相親,你反倒覺得無聊起來了?”
洪詩雨聞言卻臉紅了起來,蹙著眉心道:“又不是我自己喜歡的,我也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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