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憶(9)_宋錦世家_都市小說_螞蟻文學
此情可待成追憶(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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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菲見她話語尖酸,擠出一絲笑容,“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大家都是朋友。”方才她只光顧著看念薇的臉,這時才注意到她隆起的腹部,驚訝的道:“呀,念薇,你懷孕了?”
凌菲扭頭望了望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的男人,又問:“他是你丈夫?”
念薇面無表情,清晰的吐道:“他不是我丈夫,這孩子是沂銘的。”
“你,你說什么?”凌菲懷疑自己聽錯了,拉著念薇的胳膊問。
“這孩子是沂銘的。”
“不”,凌菲搖著頭,踉踉蹌蹌往后退,“不,這不可能,你不要誣陷我哥哥,不,你不能這么做。”
“你是不是認為我配不上你哥哥?”念薇拉扯了一下嘴角,“去年的秋天,我和你哥哥在江南相識,你哥哥讓我有了身孕,到現在已六個多月。這件事情你沂小姐最清楚了,而你卻血口噴人,是要讓我去死,讓我住口,讓我親手毀了你們沂家的骨肉!”
“我不是這個意思,念薇,你先不要生氣,我,我冷靜一下。”凌菲倒在梓慕懷里,梓慕見凌菲臉色煞白,知道這事關沂家的聲譽,開口道:“這位小姐,我們有話好好說,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我們好商量。”
“我沒有其它的要求,只想讓沂銘認下這個孩子,我可憐的孩子,他還沒出世,就跟著我吃盡了苦,受盡了別人的白眼。他不能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永遠不知道他父親是誰。”念薇啜泣著,模樣甚是可憐。
這時何偲站起來,說:“還有其它的要求,她”,何偲指指念薇,“她還欠我兩萬元,她答應給我的,沒有我,她哪還能在村里待下去。”
凌菲沒有心情細問原委,梓慕道:“我領他去我家的柜臺上拿錢,打發他走吧。”
凌菲點點頭,無力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梓慕把何偲帶出去。
念薇譏語,“有錢就是好啊,兩萬元,眼睛都不眨一下。”
“念薇,我哥哥要結婚了,日子定在下個月二十號。”凌菲的眼淚落下來,“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對哥哥也不公平,他不愛那個女人,可是為了家族的利益,他作出了犧牲。”
凌菲用手背擦了擦淚水,“他愛的是你,他從來都沒有把你忘記。”
念薇的心底被柔軟的一擊,有喜悅,有惆悵,卻沒有復仇的興奮,相反,她心疼起沂銘,“他過的好嗎?”
“不好,很糟糕,可是沒有其它的辦法了,這已經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這有關我們整個家族。”凌菲傷心的看著周念薇,“如果外面的人知道哥哥有一個私生子,不僅他的岳父不會放過我們,其他生意場的人也會對爸爸和哥哥另眼相看,念薇,我的名聲已經不好了,我們家不能再出事了。”
念薇呆坐著,她無言以對。
“我想你不能理解這些,但我求你試圖去體諒哥哥。其實,我們,我們不見得過的比你好,錢,不是萬能的。”
“我體諒他,但你覺得我該怎么辦呢,我一個懷了孕的單身女人,家是回不了了,以后要如何活下去。”周念薇淚流滿面,沂家的少奶奶做不成了,大鬧一場,她不忍心,可就此罷休,她舍不得自己。
凌菲矛盾著糾結著,遲遲拿不定注意,擔心趕周念薇走,她難免惱羞成怒,讓她繼續在家里待下去,就會把身份暴露。思來想去,凌菲說:“我在郊外有一套公寓,本打算結婚后搬過去住的,你看要不你先在那住著,我讓我的丫鬟茯苓來照顧你,等哥哥回來,我告訴他你來了,他一定會去看你的。”
話已至此,念薇只得答應了。
梓慕打發走何偲,回來后開車將念薇和茯苓送到公寓里。一路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凌菲沉默的凝視著窗外,心里忐忑不安,沂家唯一令她牽掛的就是沂銘,為了哥哥,她甘愿付出所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茯苓做了晚飯,因為頭一次開火,鍋碗還不齊全,四人就將就著吃了點。凌菲和梓慕是沒有胃口的,茯苓替凌菲心焦,也吃不下飯,倒是念薇食欲不小,喝掉兩碗小米粥。
門鈴響了,茯苓跑下去打開門,叫道:“少爺,你可來了。”
念薇手一抖,碗“哐噹”摔在地上碎成了片,未見人,已淚眼婆娑。沂銘瘋了一樣沖上來,不顧他人在場,緊緊的抱住念薇。
“念薇,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是我不好。”沂銘親吻著她的發絲,哽咽不已,久久不愿松手。
“沂銘,你壓到我們的孩子了。”念薇低聲說,她的淚像江南的秋雨,連綿不絕。
沂銘放開她,驚喜的問:“這是我們的孩子?”
“是的,是我們的孩子。那次你去江南尋我,我當時受人所迫,沒辦法告訴你他是你的骨肉”,念薇撫摸著沂銘消瘦的臉頰,淡淡的說:“現在我自由了,我們又在一起了。”
她梨花帶雨般的哭泣徹底打垮了沂銘的意志,他握著她的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眼角濕潤,“念薇,我要帶你走,我們離開這里,帶著我們的孩子離開這里,永遠都不要分開。”
“哥哥”,凌菲站起身,“你走了,辛靜影怎么辦。”
“菲兒,你不要阻攔我,我不能丟下念薇不管,我不能再失去她。”沂銘拉起念薇的手,欲往門外走。
“哥哥”,凌菲張開雙臂,倔強的堵在門中央,“你忘了你為什么要娶辛靜影了嗎,你吃的苦和受的累是為了什么,你這一走,你和爸爸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前功盡棄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你愿意看到沂家名譽盡損嗎。哥哥,你是沂家的少爺,是沂家唯一的指望,你不能走!”
沂銘咆哮道:“菲兒,你不要和我說大道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看透了,我只想和我愛的女人在一起,我們還有個孩子!”
“哥哥,我打電話讓你來,是為了減輕你的思念和痛苦,不是慫恿你做蠢事的,你一走了之,那我呢,哥哥,你也不要我了嗎。”
沂銘立住了,他揚起頭,不讓眼里的淚水流下來。
“念薇”,凌菲聲音沙啞的說:“如果你真的愛他,你不該毀了他。”
念薇被沂銘的真心打動了,可她一點都不覺得浪跡天涯的愛情有什么浪漫。她想要的,是人前的無盡風光和那些同她一樣貧窮的人,從骨子里透出的嫉妒,嫉妒她終于飛上枝頭變成了金鳳凰。
她愛的是沂氏企業的接班人,沂家的大少爺,不是揣著夢幻情懷的落魄公子。念薇拉了拉沂銘的衣袖,他迷人的眼睛因痛苦而蒙上了一層憂郁,有了家世的點綴,他好看的完美無缺。
“沂銘,凌菲說的對,我們不能走。”
“念薇”,沂銘再一次擁她入懷,“是我負了你,我無法想象這些日子你遭遇的煎熬,我要補償你,我們不要再分開了。”
“沂銘,我們現在不就在一起了么,我不走了,我就住這。”
“不,這不一樣,我要娶你,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念薇笑了,“可還記得那日在江南我對你說的話,我是心甘情愿的,不在乎名分,你心里有我就夠了。”
她的話勾起了沂銘更濃厚的愛意,他沉醉在她那種讓他欲罷不能的韻味里無法自拔。念薇卻盤算著,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千萬百計的保住這個孩子,等孩子生下來,沂家早晚要給她一個說法的。
日子恍恍惚惚的流淌著,如逃不掉的命中注定,它走的快走的慢都由不得你做主,也從不管你的心情好壞,該來的還是來了。今天是三月初五,是滬森和淑慧成親的日子,江南鳥語花香,鶯歌燕舞,成團的繡球花簇擁在周宅的前院后地,姹紫嫣紅甚是喜氣。
滬森一襲大紅色的長衫,長衫上布滿水紋印雙喜,那雙喜在刺眼的紅色下隱隱約約的泛白,倒顯得不太吉利。然而這世上的事是福兆還是禍根,不過是旁人說說罷了,能有幾個靈驗的,你恭祝一句“佳偶天成”,難不成就能改變亂點鴛鴦譜的事實。
今天的周宅熱鬧非凡,賓客的道賀聲,鞭炮聲,鑼鼓聲聚集在一起,噪噪雜雜,卻灌不進滬森的耳朵里。他沒有在大門口迎接賓客,而是獨自一人坐在書房里,書桌上擺著從院子里剪來的藍色繡球花,因為那時的凌菲說:“好想在春天來江南,看一看這兒的繡球花,特別是藍色的。”
滬森半躺在椅子里,微閉上眼,手指在桌邊敲打,咿咿呀呀的唱起《秋海棠》的彈詞:“你說的是趙王和羅敷的故事嗎?你想羅敷已經有了丈夫,趙王雖然愛她也是沒有用的,還是干脆丟開,免得心里痛苦。吳先生你說對不對呢?”
“是呀,趙王雖然把羅敷丟開,但是他心里的痛苦哪兒能消滅呢?”
他反反復復的唱著:“但是他心里的痛苦哪兒能消滅呢?”
余音在梁上清冷的回繞,他唱的全身癲狂,大笑起來,笑的候在一旁的小桃不知所措。
滬森沒有停止手指的敲打,悶聲問:“你來干什么?”
小桃被滬森怪異的舉動驚住了魂,結結巴巴的說:“少爺,太太,太太讓我叫你去接新娘子。”
“這么點路,又不是不認識,她自己走過來不就完了。”
“可……”
“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桃慌張退下,滬森起身揮舞衣袖,長嘆一聲,“但是他心里的痛苦哪兒能消滅呢?”便快速走出書房,在紅娘的指揮下,在賓客的哄鬧中,他利索的完成了背新娘、拜堂、敬茶整套程序。這樣就算結婚了,從此不論是否愿意,兩人間的愛恨情仇必須消融在同床異夢的柴米油鹽中。
布置好的新房里,滬森挑開淑慧的紅蓋頭,她的眼睛里沒有羞澀和喜悅,有的只是和他一樣的疲憊,洞房花燭夜的重要日子,在沒有期盼的人看來,和稀松平常的每一天沒有區別。
“好累啊”,淑慧摘下頭上的冠飾,隨手扔在點著紅燭臺的桌上,“被人當作戲子觀賞了一天,腰都累斷了。”
滬森坐到桌邊,埋頭喝著他們的喜酒,他給淑慧倒了一杯,“來,我們干一杯,外面那么熱鬧,我們也喝點。”
“我不喝酒,我早上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呢,空空的胃經不起這辛辣勁。”淑慧知了他的心思,對他的頹廢嗤之以鼻,抬手放下半邊紅羅帳子,帳子外是一串串晶亮的珠飾,也是紅彤彤的妖魅。她喜歡隔著帳子與男人說話,隱隱約約的,誰也看不清誰。
婚床上散落著寓意早生貴子的花生、紅棗、核桃,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黑果子,硌得淑慧的后背疼,她抓起一把塞進嘴里,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這時,門外飄來了她弟弟劉致高的聲音,“你們想不想聽我和翠芳苑的頭牌憶香之間的交情?”
淑慧打了個激靈,走到房門口,撩開一角垂簾往外看,廳堂和院子里共坐了二十幾桌的客人,都是周劉兩家的至親和生意上的伙伴。只見致高喝多了酒,站在兩寸寬的方凳上,手舞足蹈的談他的風流韻事。他生性放蕩不羈,貪色好賭,勾搭上一個青樓女子并執意討回來做了老婆,好在那女子婚后恪守婦道,也能約束他三分,劉太太瑾梅才不至于將這個敗家子掃地出門。
在座的賓客借著酒意,裝瘋賣傻的起哄,有人叫起來,“還是劉家的少爺能干啊。”
哄堂的大笑聲。
“不,不”,致高滿面通紅,在凳子上左右搖晃,擺擺手道:“你們說的不對,我都不及我姐夫一根毫毛,我若稱得上能干,我姐夫肯定是孫悟空!”
一個男人站起來,“你倒是說說我們的新郎官怎么個能干法啊!”
附和的幫腔者此起彼伏,“對呀,你倒是說說啊!”
“對,說出來讓我們聽聽呢!”
“我看他是不敢了吧,他怕新郎官翻臉噢。”
淑慧見她的父親明光和母親瑾梅在另一張桌子上早已面色鐵青,自己也氣的跺了跺腳,致高耍猴一樣的上竄下跳,丟盡了劉家的臉。
瑾梅朝一個家傭使了眼色,家傭上前抱住致高的腿,“少爺,你快下來吧,少奶奶喊你回家呢。”
致高抬腳踢他的胳膊,“干什么,干什么,那個想管我,我呸,大爺不怕她,大爺現在有憶香姑娘,她再不聽話,老子休了她重娶。”
家傭死死的抓住不放手,“少爺,你下來,你下來。”
致高被他弄煩了,蹲著從凳子上往下爬,嘴里罵罵咧咧,“叫你這個拴住我,狗娘養的,我得去找我的憶香姑娘,她今兒有空,你們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姐夫今天結婚!你們不曉得吧,上次我去翠芳苑,我跟老鴇說,我要憶香!你們猜老鴇怎么著,老鴇啐我一臉,說憶香在陪周滬森周少爺呢,你也配跟他搶!”
致高拍著大腿哈哈笑起來,“沒想到吧,別看我姐夫一留洋的大學生,人長的英俊又會賺錢,他對女人的鑒賞品味和我是一樣滴。嘖嘖嘖,憶香啊,那小腰細的,那臉蛋俊的,男人么,都是這副德性。”他跳起來朝新房喊:“姐夫,你脫了褲子和我劉致高有什么區別!說不定還比不上我劉致高呢!我的話假不假!你服還是不服!”
賓客鴉雀無聲,瑾梅被一口怒氣憋的劇烈咳嗽起來,明光上前扇了致高一個巴掌,致高躲閃不及趴倒在酒桌上,嚇跑了一桌的客人。
憶祖拉長了臉,墨茹則手拿佛珠哆嗦著念道:“罪孽啊,罪孽啊,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淑慧倚著門框滑坐在地上,她心里沒有特別的難受,只是感覺好累好累。
一對紅燭微微晃動,流下的淚堆積成小山。滬森爛醉如泥,眼神迷離的看向淑慧,拿著空酒壇子嘀咕道:“淑慧,沒,沒酒了,給我拿,拿壇子酒過來。”
淑慧揉了揉眼睛笑了,這一次,他終于沒再把她當作沂凌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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