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格格”有禮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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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從八歲登基的幼年皇帝,威壓是一步步靠著斗鰲拜,平三藩,驅塞北等諸多事跡打下來的,即便百官對南巡有再多想法,落到康熙身上,只一個不準,他便自在地出京去了。
他起興想來禛的莊子,也不是偶然。卻是由于上次褆無意間提過前些日子看四弟多次往返城內外,以為他在外頭修建了多么好玩的去處。
新年伊始,事情并不太多,康熙一時興起提了提,禛自然不可能往外推脫,便答應下來。礽不知出于什么心態,也說要去,如此一來二去,除腿腳不便的七阿哥,上到褆下到禩這幾個阿哥全都來了。
褆提起此事自然沒帶著什么好意,他從起了心思后一直與太子礽別苗頭,禛一直被看做是太子黨,褆自然是不喜歡禛。隨口一提若是能讓皇阿瑪心中產生禛好玩樂的想法,也是不錯的,又不是甚難事。礽跟來的原因他也清楚,便是為了面子的問題,他也不能讓禛落了下風,至于其他的兄弟不過是跟著玩而已。
只是他們沒想到,素日里禛的確看著樸素,這名下的田莊也是真樸素。雖說是田莊,這也是從皇莊里分出來的,又靠近西山,更別說此處還有溫泉,擱到別人身上便是不精致修繕,好歹也得弄個像樣的院子。誰成想老四倒是實在,直接原樣不動,簡直是糟蹋了這個好位置!
康熙倒是興意不減,他雖多次下江南,卻甚少如此親身接觸到普通的田園生活,看著百姓搭著鋤頭在遠處經過,嬉鬧的孩童在炊煙下逗貓,確實讓人心情舒暢不少。
他背著手從土路走過,幾個阿哥見康熙興味正濃,便無人討沒趣,個個都表現出興味盎然的模樣,礽和褆兩人跟得最近,和康熙說了不少話,逗得康熙哈哈大笑。倒是禛這個主人卻走在了后面。
禩笑瞇瞇地走在禛身邊,“四哥不走快點?”
禛沉穩地說道,“無礙。”
話音落下的時候,前頭康熙便喚他過去了。禩收斂了手中的扇子,笑意甚濃。是了,這可是四哥的莊子,便是他走得再遠,這遇事了,做主人的可不就輕而易舉便被想起來了。
禩有點懷念他那幾個不被允許出來的兄弟了,若是他們在,今日倒是可以好好地看戲了。
“禛兒,此處是通往哪里?”康熙看著偶爾有人來往的小徑頗為好奇。禛細心答道,“此乃通往后山的廢田,兒子便是用了這里試驗作物。這兩日剛有產出,便過來得勤了些,只是還未統計數目不知多少。”
禛當初一分為二,鹽堿地那處是先收成的,這處便留到了今日。
康熙決意往小徑走走,一行人便先后地踩著小徑過去了,隨行的侍衛都眼不錯地看著每一個人,生怕不知不覺便出事了。好在昨夜今日不曾下雪,這路還算可以,一刻鐘的時間,他們便直接到了后頭去了。
這兩畝地并不算大,守著的人卻是不小,擦著汗的莊稼漢滿臉笑意,沖著田埂上的家人說著家鄉話,雖然看到了遠處來的一群人,但距離太遠且莊子上的管家過去了,也便繼續埋頭苦干,倒是沒說些什么。
這莊子是一名叫李四的人在管著的,這些天他也一直在和馮國相打交道,此時遠遠見著禛陪著人過來,頓時便跟了過去,馮國相更是心里直打鼓,隱隱有了猜測。
“爺,您過來了。”李四憨厚嘴嚴,也沒想著和禛旁邊的人說什么,俱行了禮后便說道,“旁邊這畝地早晨剛收完了,正派人在整理,過不多時便能知道有多少了。”他雖這么說著,臉上卻滿滿都是笑意,任誰都知道是豐收了。
康熙捋著胡子,平和地問道,“這種的是何物啊,就只是這兩畝地?”方才禛還沒答復,李四和馮國相便過來了,康熙顯然對這兩人更感興趣,禛也沒趕著回答。
李四不善言語,求助地看了眼馮國相,這段時間來都是這位先生跟在莊子上來回跑,李四還是挺信任他的。殊不知馮國相心里也正煎熬著,見李四遞上梯子頓時就順藤摸瓜接過來了,“此乃舶來的作物,這兩畝地種的都是名為番薯土豆的農物。剛開好這畝地的產量雖還未得知確切數據,不過在下估計,定能破七石!”
康熙震撼,皺眉追問,“確能破七石?”
馮國相信誓旦旦地點頭,“確能破七石,其中土豆等物被西方作為主食,若是能順利推廣開來,或能夠彌補一二。且此等作物在險惡地面也能生長,前些時候另一莊子的土質不好,然也有近七石的收獲,在普通土壤,破七石定然不難。”
康熙舒展眉眼,心中大喜,若是真有這等效果,便是在其他地方推展開來也不難。除開糧食大倉的場地外,不少地方都是飽一年荒一年,有此等作物,豈不大好!
“可否領我等前去看看,如此神奇的作物,我還從未見識過。”康熙溫和地說道,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中年人。然那若有若無的威壓不是虛假,四貝勒謹慎地跟在他身后不是虛假,更別說還有那么多位人中龍鳳跟在周邊,馮國相心里終于肯定那個想法,腳肚子便顫了顫,視線瞄了眼禛,立刻說道,“自然是可以的,這邊請。”
他們收起來的作物都暫時堆放到后頭的空地上去了,等過稱后再細細整理,一一做好貯存的工作。堆成小山圓滾滾的土豆上還帶著黑褐色的泥土,然而任何人看到這堆東西都心情舒暢,康熙臉上的笑意更濃,“不若今夜便嘗嘗這個吧。”
褆連聲勸阻,雄渾聲線帶著焦急意味,“皇阿瑪,這東西我們不曾知道效果,洋人那邊的東西又有幾個是好東西,還是小心點好。”
礽本來心中有些許不暢,見褆這么說便不大痛快了,“你這話又是什么意思,只要得用便是好事,還分西洋大清不成。如非如此,皇阿瑪又為何要提倡滿漢相親。只是皇阿瑪,這東西的確還未經過試驗,您還是別親身試險了。”
康熙滿意地看著太子,又拍了拍他的手背,“太子此言有理。褆啊,你切莫輕忽了洋人的能耐,多少東西都是這樣悄然湮滅的。”礽溫和一笑,看起來儒雅至極。
褆暗自著惱,索性不言了。
“老四,你如何看待?”康熙問著四子,畢竟這是他的莊子,理應他最知曉。
禛沉穩地說道,“兒臣當時分開兩份,一份在他處,著人收成后已經以此物為食有半月余,并未出現問題。兒臣在昨日也嘗試著吃食過,也無癥狀出現,當能作為主食。”
“好。”康熙撫掌而笑,“這樣的膽識才是我的好兒子,難道你等認為我連老四都不如?”眾人連道不敢。
康熙并不止于這里,還讓禛帶著他往另一處莊子過去,確認了那處地窖下果真有這般產出,欣喜之下大手一揮,接連賞賜了禛不少東西,晚上也便在莊上吃了方才回去。
禛回府的時候,月明星稀,暖春的風好了些,不再如之前那般冰涼,柔柔地撩起人的衣角,又纏綿離去。他坐在微微搖晃的轎子里,想起了剛才離開前太子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大哥黑沉的臉色,神情也越發冷硬起來。
他靠在后頭閉目養神,些許情感被堅冰再次包裹起來,等禛重新睜開眼的時候,他又層層戴上情緒的面具,漆黑眼中看不出半點心緒,“蘇培盛,去買酒。”
蘇培盛不說府內美酒無數,更沒說時辰已晚,只是趕緊趕忙地派人去還開門的酒鋪子買酒。
過了數日的傍晚時分,禛回府的時候召了溫涼,遞給他一份折子,“皇阿瑪頒發了命令,此物當能挽救不少人的性命。”只要朝廷肯下苦功夫去推廣,以這等作物的特性,當是能在饑荒時期救下不少人了。
溫涼接了過來,卻沒看,只是淡淡說道,“此乃貝勒爺的功勞。”
“這是你的功勞。”禛目光微垂,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方才言道,“只是這件事上,我報了馮國相的名頭。若你風頭大盛,與你不是好事。”不管是溫涼的喜好也好,他的謀慮也罷,都會成為人的聚焦點。更別說得了康熙興趣的人,哪還能隱瞞下來?屆時溫涼的特殊喜好只會成為他的災禍。
溫涼拱手,“多謝貝勒爺。”
沒想到這事,倒是禛幫他解決了。
“李側福晉的人現在何處?”溫涼開口,銅雀還未等繡娘開口便著急地說道,“格格,這可不是小事。李側福晉剛剛喪子,貝勒爺憐惜她,您和現在她對上根本沒有勝算。而且您是幕僚,她是貝勒爺的妻妾,這、這身份上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啊!”
銅雀深知即便溫涼身著女裝,可不代表他便真是個女人。實際上她非常地敬佩溫涼,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中他竟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表達他自身的喜好,寧愿穿著女裝四處行走,這跨出的一步是如此的簡單,卻又如此的艱難。
“你先出去等著。”溫涼淡淡地掃了繡娘一眼,她渾身僵硬,有種害怕他要把她丟出去的感覺,又擔心她不在的時候溫涼被銅雀勸服,但最后她還是順從了溫涼的意思,慢慢地走到門外去。
溫涼示意銅雀關上門,走到衣柜邊打算換一身衣裳,“銅雀,你錯了。”
他挽起袖口,解開盤扣,又拔出頭頂固定的朱釵,滿頭黑發披散下來,若是從后面看起來,還真是雌雄莫辨。溫涼的聲音猶在繼續,“在李側福晉,以及某些人看來,他們對上的可不是貝勒的幕僚。”
“而是某個藏在前院,既無恥又癡纏貝勒爺的無名氏,女人。”
當溫涼用著毫無波動的聲音吐出最后兩個字的時候,銅雀莫名其妙有種想笑的沖動,但最后還是被她硬生生忍耐下來。她上前幾步接過溫涼換下來的外衫,看著他的指尖在幾身衣裳中毫不猶豫便選擇了素凈的衣裳。
“您是打算打扮得素凈點去見李側福晉?”銅雀滿以為是如此,卻見溫涼搖頭,隨意地披上外衫,漫不經心地在梳妝臺上撿出一支干凈的木釵,“只是為了那個夭折的孩子。”溫涼疑惑地看她,“難道這不是這個時候應該做的禮儀嗎?”
銅雀有種錯覺,此時的格格并不是真的理解了要穿素凈衣裳的原因,他只是從書面上了解到這個時候應當做這樣的事情,僅此而已。她回想著剛才那瞬間格格宛若懵懂的視線,狠狠地搖了搖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開,“那您打算怎么做,畢竟您的身份并不是他們猜測的那么不堪。”
溫涼確保了每一件東西都在它應在的位置上后,從抽屜里挑出一條蒙面的白紗,周而復始地繼續被找麻煩?這可不是溫涼的做派,即便不能徑直入了后院,也勢必要讓她體會體會肉疼的感覺。
“你安排下吧,我要去繡坊。”溫涼漫不經心地拍了拍手掌,矜傲地微昂著頭,瞬間與剛才的氣質截然不同。
正是風起的時候了。
繁華大街上,一間熱鬧的繡坊驟起變故,頃刻間便關了門。
而大堂內,一位嬌媚女人安坐在大堂內,面帶怒色地看著堂內的人。
她本不該出現在這里,別說她膝下的孩子剛剛夭折,即便不是在屋內傷感,也斷不可能沖到外頭去泄憤。但她仍然出現在這里,坐在繡坊的大廳內召集了繡坊坊主等人。眼下這件事情太戳心窩子了,李氏光是看著那一身身嬌媚粉嫩的衣裳便氣得肝火大盛,恨不得直接把所有的東西都摔碎!她不好過,別個也別想好過!
李氏嬌美的面容布滿怒火,眼前戰兢兢地站著幾個繡娘,她幾乎是從牙縫間逼出每一個字眼,“這幾身衣裳,到底是誰做的?”在她與繡娘中間的地板上,正凌亂地堆放著交錯的衣裳,隨意便能見到有好幾處上面布滿了污垢,一看便是被人踩踏過的。
繡坊坊主滿臉苦色,“側福晉,這真的不是特意做給您的衣裳,只是那做事的丫頭該死,把您的衣裳和別處的客人弄混了。繡坊有錯,我等愿意賠償側福晉所有的損失。”若是他人,坊主自然不會這么低聲下氣甚至卑躬屈膝。偏偏這是四貝勒的產業,繡坊如何敢得罪李氏,這不是自個兒往虎口中撞嗎?
“所以你是打算和我說,這只不過是一個誤會,你沒有存心給我鬧事,繡坊只是不小心地把我的衣裳弄混,不小心地在這樣的時間里給我送去大紅大紫的衣裳,不小心地忘記追回來,更是不小心的,這衣裳的大小和我相仿,恰好能穿上身?!”李氏的聲音越說越輕柔,越說越平靜,卻讓坊主皮都繃緊了。
李氏是性子嬌縱,卻不是傻子,如何能看不出來這內里的問題。但是這問題到底從何而來,她不知道。但簡單粗暴的人,也有簡單粗暴的做法,既然不知道原因從何而來,到底是誰做的,那就把最簡單最明顯最表面的人都打痛了!看他們還敢不敢再胡亂伸手!
她帶這么多個家丁來,可不是為了好玩的。
李氏當然知道她回去后會面對福晉的責罰,貝勒爺的怒火。只是誰都不能侮辱她的弘昐,更不能踩著他冰冷的尸骨沖著她笑!
“側福晉,側福晉——”守在門外的一個家丁小跑進來,臉上帶著嚴肅,“府上來人了。”
李氏皺眉,看著堂上被壓著的人,忽而嫣然一笑,“你們倒是機警,現在就有人趕過來,怕是我剛過來的時候人便派出去了吧?如此說來,你們還想跟我說,這事和你們沒關系?!來人,留著她們的手,其他的地方給我狠狠地打,繡娘呀,只要留著眼睛和手就夠了,對不對?”最后的幾句話纏纏綿綿的,正像是哄著小娃娃的語調,對比著棍棒的聲音,卻帶著陰森森的氣息。
而那府內來人,轉眼間已經走到了正堂內,李氏漫不經心地瞥了眼,打頭的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女人,身材瘦削,高挑的模樣一看便不是江南人。雖然帶著白色面紗,但是那雙黑眼睛古井無波,說是女人,更像是個皈依佛祖的僧尼,沒什么生氣。
“你是誰?”李氏心中疑惑,如果府上入了這樣的人,她不該不知道才對。
“我乃四貝勒足下幕僚,此乃我的小印。”溫涼淡漠地開口,抬起的手掌中正有一枚小印,李氏只是看了兩眼便皺眉。貝勒爺竟然收了個女子幕僚?但那枚小印又是真的。
等等,李氏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她怎么這么熟悉?
“兩個月前,側福晉的丫鬟看到的人便是我,這些衣裳,也是我的東西。”
李氏嗤笑了聲,無視了那慘叫的聲音,嬌媚地眨了眨眼,“原是你,你倒是害我不淺。如今你是來逗弄我,以你的身材如何能夠穿得下這幾身衣裳?”李氏至少比眼前的人矮了數寸,兩人的衣裳尺寸不可能相似。
溫涼淡定地點頭,抬手露出張帶著暗香的箋子,“這是我之前的存單,您的衣服是二十件,我則是十二身,您可派人去取單來仔細查看。至于為何我的衣裳會變成您的尺寸,這個問題自然還得落在您身上。”他淡漠地說道,“我和您,本來不該有任何聯系才是。”
李氏抿唇,掃了眼身邊的丫鬟,自有人去后面搜索不提。片刻后,那個丫鬟捧著幾本東西過來,仔細核查后,的確找到了四貝勒府的訂單,這個月最大的數量只有兩個,一個是李側福晉的二十件,一則是十二身,下面另外還備注著每批訂單要求的款式和布料。
這是溫涼接手后要求每個店鋪都要制定好相關的訂單要求,免得事后找不到可以回溯的數據。即便李氏如今想不起來,當時前來的丫鬟手中必定有這箋子!
李氏落在扶手上的手掌慢慢捏緊,直到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溫涼只做不見,淡然說道,“側福晉剛剛經歷悲痛之事,貝勒爺憐憫有加,還是早早回復歇息的好,我這便告辭了。”他來也快速,去也快速,很快便帶著人離開。
那女子只是幕僚,那淡漠的感覺不是作假,她也的確與李氏沒有關系。如果只是這樣……她差點咬碎一口白牙,滔天的怒火讓她幾乎失去理智。
溫涼想做的事情并不多,也不需要做很多。他只需要在李氏的情感上開個口子,讓理智有機會涌現出來,最后揭開蒙蔽她視線的冰山一角。
看,機會來了。
溫涼從繡坊離開的時候,繡坊的人還沒有從李氏的手中獲救,溫涼對此也沒有任何解救的興趣。他去的本意便不是為了救人,繡坊內的人不說如何,至少很大程度也參與其中,不然不可能十二身衣服的尺寸都出了問題,最大的可能便是那個坊主。
這繡坊名義上是他在管,可除了每月盈利,剩下的也同他無關。只是那樣的嚴刑下都沒說出什么來,或許幕后的人能量不小。
“小姐,您是打算回去還是在街上逛逛?”銅雀因為他們現在在外面,特地改變了稱呼。溫涼聽著銅雀的話,嘴角有點抽搐……小姐啊……這稱呼倒是越來越多變了,若是哪一天這般稱呼變成了夫人,想必溫涼也不覺為奇。
“在街上逛逛吧,我很久沒出來走走了。”溫涼下了主意,一昧閉門造車并不是什么好事,還是需要外出走動才是。想來這段時日溫涼也不曾出來過,如此倒是不好。
外頭的生意目前為止還是溫涼在處理,李氏不認識他,但是繡坊坊主卻是認得他的男裝扮相,這也是溫涼特地蒙面的原因。因為但凡他需要外出審查各處的店鋪時,原身還是知道進退會換回原來的衣服,若是被認出來便不好了。此次溫涼冒險出來,是為了徹底解決問題罷了。
其實背后主使人這個計謀并不算高明,但是勝在巧妙地切合了實際與李氏的心理。剛經歷喪子之痛的李氏對任何敢傷害到弘昐的事情都異常痛恨,哪怕只是這樣衣服弄錯這樣的事情她都無法忍受。幕后的人對這點看得很清楚,這小小的計謀就謀算了好幾個人。一則讓李氏出府犯下如此大錯;二則引出前院神秘的“女人”,三則讓繡坊徹底換血。
“銅雀,等會回去,派人去查查看,這繡坊最近的情況還有里面做事的人的所有資料。”
溫涼在走過一個小攤鋪的時候停下來,把玩著攤位上一個小木雕,漫不經心地對站在后面的銅雀說道,銅雀默默記下這件事情。馮國相會嫉妒溫涼是有緣由的,掌管著所有店鋪的他擁有調動人的權利,那是禛給予的便宜行事的準求。
等到他們來到這條街道上最繁華的書鋪時,溫涼一行人停留了下來。滿人對姑娘家的限制比較少,書鋪內也偶爾能看到幾位旗人家的姑奶奶,但如溫涼直接走進來仍是少數,書鋪掌柜下意識多看了幾眼,心里嘖嘖稱奇。
溫涼卻不在意,徑直地在書鋪內拐來拐去,像是對這里面的情況相當清楚,很快便來到最里面的一處陰暗的角落,這里便是他所想要找到的那些農學的書籍所在的地方。
自從明清兩朝約定了科舉的范圍,并有了所謂的八股文由來后,如今看雜書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即使是這么大間的書店,關于農學的書也僅僅只有這么一個書柜,上面也幾乎沒有擺滿,只有十幾本相關的書籍。
他隨意地掀開一本書翻開了幾頁,然后放到一邊,翻開第二本繼續看,如此往復,溫涼很快便翻到了最后一冊書。
角落里有一小童正好也守在邊角上看書,眼見著溫涼如此不愛惜書本,小童便不樂意了,他脆生生說道,“姑娘,你很容易讓書散架的,對書本要輕拿輕放。”
溫涼看了他一眼,被面紗遮蓋住的樣貌看不清楚,但是那雙眼睛平靜無波,讓小童有點害怕。溫涼發現小童的瑟縮,主動移開視線,彎腰抱起這一沓書籍,“我打算都買下來,這樣可以嗎?”
小童有點愣愣,“可、可以。”他很快回過神來,小臉發紅,囁嚅道,“就算買了,也要愛惜的。”聲音倒是小小的,失去了先前的理直氣壯。
溫涼從他身邊擦身而過,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銅雀去結賬了。等他離開多時后,小童才發現,他的衣服兜里面放著幾片金葉子。小童高興地取著金片子跑到后院去,在破陋的屋子中找到了自家門,撲進去高興地舉著這枚金葉子,“娘,你看,我兜里出現了金葉子!好多好多,娘可以治病啦!”
簡陋床板上的女人拼命咳嗽,詢問了整個過程后,心里不住感念,又哭又笑,“不,是我兒終于能讀書了。”
“格格為什么讓奴婢給那個小童送金葉子?”銅雀不太理解,看著溫涼希望他能夠解惑。
溫涼剛回來,太久沒出去走動有點發虛,心里正在盤算著或許需要好好練練身骨了。聽到銅雀的問話,淡淡地搖頭,“小童伸手指責我的時候,中指側邊的指腹帶著薄繭,在那個地方那是勤于練字才會出現。書鋪來往的人很多,店家明明看到了那個小童在角落里看書不買,還有跑堂和他說話,卻沒人驅逐他,證明這小童應該是長時間在此,或許因為好學被老板特地允許留下來的。語言直率,直言不諱,衣裳破舊卻干凈,也是難得的好料子,小童該是家道中落之人,許是幼子備受寵愛。身上帶著藥味,袖口衣擺有藥漬,該是親自伺候患病長輩。既然好學又刻苦,孝順又乖巧,隨手而為也不是難事。”
他讓銅雀去做,只是因為他不合適。
溫涼并不擅武,而銅雀雖然從來不曾在他眼前顯示,他卻知道銅雀是身懷武藝。溫涼此前曾經警告過銅雀要把她退回去,實際上他知道這是做不到的。
銅雀的存在既是保護,某種程度也是監視,除非有新人來。
銅雀小姑娘聽得一愣一愣的,琢磨了半晌后小心翼翼地看著溫涼,“格格該不會打算去做什勞子捕快吧,這可決計不是什么好差事。”那架勢要是現在溫涼有這樣的趨勢,哪怕是一盆冷水澆下來能讓溫涼改變主意,銅雀也肯定會去做的。
“自然不會,只是隨意觀察了一下。”溫涼隨口說道,坐在書桌后面整理書籍,“且不說其他,我讓你做的事情做完了嗎?”剛才溫涼著銅雀去蘇培盛那處詢問上次前院有人闖入的事情。
“格格,派去蘇公公那邊的人說,那個丫鬟已經被懲罰,福晉也三令五申不得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一直至今沒出現問題。”銅雀雖只是個小丫頭,某種程度也和蘇培盛一樣忙碌了,畢竟溫涼身邊只有她。
“所以便是福晉了。”溫涼沒停下動作,隨口接了一句話,然后便沉浸在新搬來的書籍中區,徒留下銅雀一臉愕然。
咦,怎么回事,這眨眼間怎么又和福晉扯上關系了?和格格起爭執的不是李側福晉?銅雀急得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直接鉆到溫涼的心中去,把他剛才想到的念到的東西全部挖出來狠狠看過才算了事。
很快,李氏和溫涼出府的消息便分別地送到了兩個人的面前來,不同的是烏拉那拉氏聽著回報淡然一笑,禛則是疑惑了片刻,溫涼雖然喜歡男扮女裝,卻從來不在大事上開玩笑,但凡需要出府的時候,他從來都是穿著男裝從側門離開,這一次事怎么回事?
禛雖心情不好,但還是會處理事務。至于為何會注意到他麾下某個幕僚的一個不同尋常的舉動,實則是因為溫涼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了。他對溫涼的膽量和謀略也深有所感,既然能收獲一個這么有見底的幕僚,他的小小癖好,禛也自然能夠接納。只是這段時間來,溫涼表現出來的想法學識更加令禛驚喜。
這一點點印象疊加起來,才讓禛一眼便在繁雜的訊息中注意到了這個人。
禛沉吟片刻,招來蘇培盛,“去查查今日溫涼出去作甚,不是懷疑,不必特別處理。”蘇培盛點頭,心里卻為著后面那句解釋詫異。貝勒爺吩咐做事,什么時候曾對人解釋過了?
蘇培盛去做事,禛很是放心,不多時,一份薄薄的文書便被放到禛案頭了。他剛剛掀開來看,便聽聞后院起火、妻妾鬧得不可開的消息。
溫涼起身的時候,天不過蒙蒙亮,只有幾顆晨星在天上掛著,一閃一閃的模樣看起來有點寂寥。初夏的天氣并不是多么清爽,沒有太陽也顯得悶熱,他去外頭打水的時候把剛起來的朱寶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幫了一把,然后端著水盆入了屋內,小心地安放在架子上。
溫涼倒沒有強求,他自個扭著帕子擦了身,然后又換上件清涼些的衣裳。不過多時,溫涼又落座到書桌前,除去他收在左邊的稿子,他桌上正攤開著本古籍,這是溫涼從書樓找到的,如今還沒有鉆研透。
綠意去端膳食的時候聽了嘴消息,回來給溫涼學,“……說是德妃娘娘的情況有所改善,這兩天就差不多能回來了。”
溫涼略一停頓,忽而讓綠意把朱寶招來詢問,“你這兩天在外面跑動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十四阿哥的風聲?”朱寶斟酌了片刻后說道,“格格,十四阿哥還沒有出宮建府,外面對他的消息并不是很多。不過據說這幾日他也是形容消瘦,食不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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