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二夫人_今天也在努力做魔頭__筆尖中文
在沈府臨街偏院的丹房內,丹爐嗡鳴漸歇,一縷清冽藥香在空氣中裊裊盤旋。
宋語琴以丹訣控火,精準收束住最后一絲灼熱氣息,隨即素手輕揮,掀起了爐蓋,沁人心脾的藥香瞬時如潮水般彌漫開來,蓋過了滿室的硫磺與煙火氣。
宋語琴探頭看向爐內,只見整整十二顆龍眼大小的丹丸靜靜躺在爐底,顆顆圓潤飽滿,通體呈現溫潤的淡青色,表面一層凝實的丹暈流轉不息,宛如春日湖面凝結的薄霧,純凈無瑕。
“成了!”宋語琴布滿血絲的眼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芒,連日不眠不休的疲憊仿佛被這爐完美的丹藥徹底洗去。
她指尖微顫,小心翼翼地用玉勺將十二顆上品養氣丹盛入到早已備好的青玉丹瓶中。
宋語琴隨后推開丹房緊閉的窗戶:“來人!”
她的聲音異常洪亮,似想要將這份成功的喜悅宣告天下。
兩名貼身侍女聞聲而來,當她們推門而入,也被那濃郁純凈的藥香所懾,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小姐!你的丹煉成了?”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
“早成了!只是為精益求精。”宋語琴將青玉丹瓶遞過去,眉宇間意氣風發,志得意滿:“立刻送去城西宋氏藥坊的總店,告訴掌柜,此乃頂級養氣丹,定價——每顆紋銀九十兩!”
她唇角微揚,胸中涌動著難以言喻的豪情:“告訴他,要請人再打三個招牌,藥坊的匾額該換成‘宋氏丹坊’了!”
侍女恭敬接過丹瓶,小心翼翼地捧在懷中,如同捧著無價之寶,快步離去。
宋語琴獨立窗前,深深吸了一口帶著丹香的空氣,只覺得神清氣爽,連日來的挫敗與焦躁一掃而空。
丹道之門,終于被她真正叩開!
接下來該向沈天索要《丹道初解》的下一個丹方了,沈傲的《丹道初解》淺顯易懂,精妙絕倫,僅僅一篇‘養氣丹方詳解’就讓她獲益無窮,若能再得幾篇——宋氏丹坊名揚泰天府,指日可待!
她興致勃勃地轉身,準備去尋沈天,腳步剛邁出丹房門檻,卻猛地頓住。
“唔今日好像是御器師復核的武試之日?”
宋語琴秀眉微蹙,眉眼間掠過一抹擔憂。
她其實挺希望沈天通過御器司考核,問題是沈天修為不過九品下,之所以能通過體魄考與功體考,完全是靠‘血魔十三煉’這門半魔道功法。
此外那位謝學正,估計也出了一點力。
可這次是實打實的武試!沈天那點三腳貓的功夫能應付得來嗎?難道還要靠謝映秋?可這女人心術不正,未必可靠。
宋語琴隨后又微一搖頭,忖道通不過又如何?
以前她還擔心沈家會就這么散掉,可沈天那廝死而復生后,居然覺醒了感應靈礦的奇特血脈,現在簡直就是座移動的銀山。
即便沈家那四千畝水田真被官府收了去,沈天有這本事在,沈家也塌不了天,即便沈八達倒臺,沈家應還可維持一陣。
想起九罹神獄,宋語琴就有些惱火。
一是因上次錯過發財的機會,二是因數日前沈天嘲諷她煉丹的手藝,說她就是在浪費錢,與其如此還不如跟他去九罹神獄撿石頭。
宋語琴心里哼了一聲:“等這家伙回來,我看他是什么表情!”
她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心里想象沈天看到她完美‘養氣丹’時的震驚失語。
就在此時,院門外傳來侍女恭敬的稟報聲:“三夫人,二夫人回府了。”
宋語琴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幾分,二夫人?秦柔?
她下意識地抬眼望去,只見院門處光影微動,一道高挑的紅色身影邁步而入。
此女一身火紅勁裝,勾勒出矯健而玲瓏的身段,長發高高束成馬尾,露出一截雪白修長的脖頸。
她身后背負著一張造型古樸、隱泛暗芒的寶弓,腰間懸著一對尺許長的烏沉短刀,左手隨意地按在刀柄之上,步履沉穩的走入院內。
——那正是沈家的二夫人秦柔!
此女眉眼生得極好,卻無半分柔媚,英氣逼人,如同出鞘的利刃。
她的眸子也像是寒星,四面掃了一眼后落在宋語琴身上,眼神帶著一種居高臨下般的審視,冰冷而凌厲,仿佛在打量一件不甚滿意的器物。
宋語琴被她看得眉頭一皺,仿佛被無形的鋒芒刺了一下。
這個女人看她的眼神,總像是在看一只獵物,讓她極不舒服。
同一時間,距離御器司校場不遠的一座僻靜閣樓頂層,氣氛也無比冷凝。
室內熏香裊裊,陳設奢華,青州總兵趙元虎一身便服,正襟危坐,濃眉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紫檀桌面,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他對面的青州鎮守太監魏無咎依舊是那副面團團富家翁的模樣,穿著深青色蟒紋常服,臉上帶著慣有的和煦笑容,慢條斯理地品著香茗。
兩人此番密會,本是為了應對巡按御史崔天常巡查青州武備一事。
青州各地庫房虧空,兵甲朽壞,還有駐軍空餉,虛報戰功等——樁樁件件都需二人統一口徑,編織一套能糊弄過去的說辭,更要防范可能到來的刑訊。
“趙總兵,東山大營那批‘損耗’的強弩——”魏無咎才剛開口,話未說完,門外就傳來‘篤篤’的敲門聲,急促而輕微。
魏無咎眉頭幾不可察地一蹙,放下了茶盞:“進。”
一名身著不起眼灰衣,氣息內斂如石的小太監當即推門而入,快步走到魏無咎身邊,俯身在他耳畔極快地低語了幾句。
魏無咎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和煦笑容,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間凝固、僵硬,隨即如同破碎的冰面般寸寸瓦解!
他那雙細長的眼眸中,精光暴漲,銳利得幾乎要刺穿人心,一股陰寒刺骨的怒意不受控制地彌漫開來。
“竟有此事?”魏無咎眉梢一揚,話語像是從牙縫里擠出:“謝映秋那女人膽子不小,竟敢這么糊弄咱家?這騎馬扶墻的水準真不俗。”
他手中那只細膩溫潤、價值不菲的白瓷茶杯,此時竟被硬生生捏成了齏粉!滾燙的茶水混著玉粉,順著他保養得宜的手指滴落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污跡。
對面的趙元虎見狀微一愣神。
謝映秋?是泰天府御器司的謝學正?
這女人做了什么事,惹動魏無咎這么大火氣
趙元虎隨后搖頭,不管這位謝學正做了什么蠢事,她都要倒霉了。
在青州地面,就沒幾個人能在得罪青州鎮守太監后安然無恙。
此時就在這座閣樓附近,沈天與沈修羅正并轡而行,離開了御器司的大門。
沈天摩挲著袖中那只裝著三枚先天丹的玉瓶和崔天常親書的貢生薦書,唇角洋溢著笑容。
按他原本的計劃,在通過御器師復核后,就得想辦法拿到御器司的貢生資格,結果今日輕松到手,得來全不費工夫。
“少主,我們直接回府嗎?”沈修羅問話時,手無意識地按在刀柄上。
方才在校場上,沈天三戟擊潰錦衣衛小旗的場面仍在她腦海中回蕩,那股決絕的鋒芒讓她對刀法有了新的感悟,急于回府驗證。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略顯清冷,帶著一絲意外的女聲從側前方傳來:“修羅?”
兩人循聲望去,只見街邊一株枝繁葉茂的古槐樹下,立著一名騎著棗紅色高頭駿馬的女子,她身著黑色裙甲,甲片邊緣鑲嵌著細碎的銀紋,在日光下泛著冷冽光澤。
此女身量比沈修羅略高些,身形矯健而勻稱,小麥色的肌膚透著健康的光澤,眉宇間帶著常年歷練出的沉穩干練。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眼睛,眼瞳深處仿佛蘊藏著一縷跳動的、不易察覺的暗紅流光,如同深淵中的熔巖。
沈修羅看到她時,握著韁繩的手指微微一緊,隨即移開目光,目視前方,仿佛未曾看見。
那黑甲女子卻催動坐騎,噠噠地追了上來,語氣帶著幾分戲謔:“怎么?都是從京西黑市出來的妖奴,又在泰天這邊御器司做了五年的同學,你給我裝看不見?”
沈修羅這才極不情愿地側過頭,聲音平淡無波:“赤瞳姐。”
此女名叫宗赤瞳,與她同為京西黑市出身,是同一批受訓的妖奴。
宗赤瞳年長沈修羅兩歲,身具火麒麟血脈,因天賦異稟,五年前被青州鎮守太監魏無咎重金購得,如今已是七品上的御器師,在泰天府御器司戰力排行榜上位列第七,算得上是青州地界小有名氣的人物。
沈修羅只看了宗赤瞳一眼,便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此女渾身上下珠光寶氣,腰間懸掛的玉佩、手腕上的護符,乃至靴面上的紋飾,無一不是價值不菲的符寶,粗略估算總和至少二十萬兩紋銀。
她還看到宗赤瞳的雙手上,比月前見面時又多了一對赤紅色的臂甲,甲面雕刻著繁復的火焰紋路,隱隱有熱浪蒸騰,散發著強大的火屬性靈力波動——這應是一對六品符寶無疑。
宗赤瞳察覺到她的目光,特意抬了抬手臂,在沈修羅眼前晃了晃,語氣帶著炫耀:“羨慕吧?這是魏公公賜的一對六品‘焚炎臂鎧’,價值一萬九千兩,專為彌補我炎力方面的不足。”
沈修羅臉色微沉,抿緊嘴唇懶得理會。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澀。
昔年在京西黑市的奴班,因教習們更看重她體內的九尾天狐血脈,資源多有傾斜,她只用了短短一年便修為入品,在奴班中的地位超越宗赤瞳。
可如今宗赤瞳已是七品御器師,渾身披掛著昂貴的符寶,還每次見面都在她面前炫耀得瑟,煩死人了!
宗赤瞳又上下打量著沈修羅,故作惋惜地搖了搖頭:“修羅,你的修為怎么還是八品?真可惜了這身天賦。我記得五年前你就已經入品了,那些奴班教習還說你是九尾妖狐的直系血脈,前途不可限量,真是太可惜了。”
她話鋒一轉,斜目瞥了沈天一眼,眼含哂意:“還是早點換個主人吧,我當初知道你被賣到沈家,就料到你未來前程不妙,現在果不其然!你有這樣的主子,天賦再高也難有出頭之日。”
沈天聞言眸色微沉,心里掠過一絲不快。
可沒等他開口,沈修羅已猛地握住腰間刀柄,‘噌’地一聲將刀拔出半截,刀身映著日光,泛著森然寒氣:“請閣下慎言!再敢出言不遜,侮辱我主,休怪我不客氣!”
沈修羅對宗赤瞳的炫耀與嘲諷都沒太放在心上,只是有點氣惱而已。
可宗赤瞳對沈天的輕視與諷刺,卻像一根尖刺狠狠扎進她心底。
她的主上,絕非宗赤瞳所想的那般不堪!
雖說前陣子沈天曾有過讓她無法原諒的舉動,但這幾年在沈家,沈天其實待她不薄,尤其是近十日,讓她受寵若驚。
她此刻體內正在運轉的‘玄狐天變大法’,就是沈天耗費大量功德換來,給她的恩惠。
這兩天沈修羅其實一直在懊悔,暗自思忖半月前是不是誤會了少主?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前些天做出的事,就實在混賬之極!
宗赤瞳顯然沒料到沈修羅的反應如此激烈,被那凜冽的刀鋒和言辭驚得一愣,座下駿馬也本能地后退了小半步。
她臉色微沉,冷哼了一聲,撥轉馬頭似想從另一條街道離開,可才走了幾步,宗赤瞳又忍不住勒住韁繩回頭勸道:“修羅,你我皆為妖奴出身,當知這世道艱難,我等奴仆若想出人頭地,最要緊的便是尋一位好主家!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你若覺得前路晦暗,不如早做打算,尋個有前程、有實力的主家依附才是正途,切莫因愚忠困守一隅,白白蹉跎了你的天賦與大好年華。”
宗赤瞳以前在奴班時,因教習們對沈修羅格外看重,心里本對她存著幾分芥蒂,可如今看沈修羅這副模樣,又忍不住生出幾分莫名的心疼。
沈修羅卻臉色清冷,眼神愈發凌厲:“我的事不勞閣下費心!給我滾!”
她聽出了宗赤瞳的善意,也聽出了宗赤瞳語中暗藏的得意,還有那帶著優越感的施舍。
宗赤瞳眼中那縷暗紅流光微微一閃,顯然有些惱火,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策馬離去:“罷了,我現在說什么你都聽不進去。你以后若是想通了,可來青州鎮守府找我,只需報我的名字就行。”
沈修羅望著宗赤瞳遠去的背影,久久沉默不語,握著刀柄的右手緩緩松開,指節卻因用力而泛白。
沈天看著她緊繃的側臉,唇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
“走吧,回府。”沈天輕磕馬腹,駿馬再次邁開步伐,沈修羅緊隨其后,護衛在側。
兩人策馬穿行在逐漸熱鬧起來的長街上,向著沈府方向而去,陽光自正空中直直投下,在青石板路上烙下兩人短短的影子。
也就在他們行至一處相對僻靜,兩側商鋪尚未完全開市的街段時——
“嗤!”
一道尖銳到撕裂耳膜的破空厲嘯,毫無征兆地驟然響起!聲音凄厲,帶著濃烈的死亡氣息,瞬間刺破了街道上的寧靜!
一股冰冷徹骨,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殺意,從百丈外遙空鎖定了馬背上的沈天!
沈天眉頭微皺,眼角的余光只瞥見一道烏光,如同從地獄深處射出的毒蛇般穿刺過來。
那是難以言喻的快!快到了極致!撕裂空氣,似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射向他的后心要害!
沈天看清了那烏光,那是一支淬有劇毒,且勢能洞穿金石的奪命之箭!badaoge/book/144700/53890374.html
請:m.bada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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