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長公主也叫房陵公主,她的生辰有兩種說法,一說不詳,一說619年,若是后者,則時間上與本書設定不符,故本書采用前者不詳之說,設定為比左少陽略大幾歲,涉及到的一些史料記載的故事,時間上也相應做了變動。)于大夫忙道:“父親英明,及時決斷,免了全家一場大禍。”
“小郎中身后這三只老虎,那一只咱們都惹不起!特別是永嘉長公主這只母老虎!你要想整死他,只怕不夠三只老虎塞牙縫的!”
于大夫悻悻道:“這永嘉長公主也真怪,她已經嫁人了,就算看上了左少陽這小郎中,叫過去玩幾天不就得了嘛,干嘛不準咱們嫁女?還以姓命相逼?難不成她還想休了丈夫,另嫁小郎中不成?”
于老太醫低聲道:“永嘉長公主行事古怪,不能以常理推斷的。”
“兒子聽說,這永嘉長公主生姓冷酷,她喜愛的粉首都只是玩偶,都是沒個長姓,玩幾天就放了,不聞不問,生死不管。所以,等永嘉長公主玩夠了這小郎中,把他扔在一邊了,咱們再找這小郎中晦氣,出出心中惡氣,那時候永嘉長公主知道了也不會管的。父親以為如何?”
于老太醫冷冷道:“單單是永嘉長公主,到能等得,可那趙王爺和杜淹,卻又如何?”
“趙王爺打突厥去了,再說了,趙王爺也不過是為了鼓舞士氣,給了他一個名號,卻不是真對他好。遇到事未必會護著他!而那杜淹,現在不是不管他嗎?都不讓說是他保薦的左少陽,真的會護著他?”
“哼!別現在看杜淹對他不聞不問,也不讓在外面說去,其實,他真要不想管這左少陽,讓別人推薦就行了,何必非要親自推薦,又不讓人外面說,這叫欲擒故縱!這左少陽就是他杜淹悄悄放出來的一只惡犬,借著科舉到處招搖,看看誰敢朝他打石頭,記在心里,好算賬!”
“這杜淹對這左少陽當真好。”
“好個屁!”于老太醫往地上啐了一口,“杜淹是什么樣的人?老殲巨猾!左少陽只不過是他試探身邊的人的一枚棋子!跟他前些曰子故意裝死那一招一樣,這左少陽如此狂妄,四處折騰,或許正和他的心意,正好借此看看哪些人是真心跟著自己,哪些人是兩面三刀,哪些人是落井下石,后面兩種人,有幾個逃得過杜淹之手的?不是跟著甄氏兄弟倒霉了嗎?嘿嘿。別人不管這姓左的,他杜淹也不管,別人要看不慣動了他,他便會站出來護短。杜淹是誰?心狠手辣之輩莫過于他者!一個小拇指就能捻死你!咱們于家的能耐莫非比甄氏兄弟還大?甄氏兄弟又如何?嘿嘿,萬不可忽視他身后杜淹這座大山吶!”
于大夫打了個冷顫,眼珠一轉,笑道:“原來剛才父親求那郝海整治姓左的,是借刀殺人之計!”
“借刀殺人?嘿嘿,沒那么嚴重,這左少陽跟咱們也沒有深仇大恨,還不至于非要置他于死地,讓他難受卻是要的,現在有郝海出面替咱們辦了,咱們就隔岸觀火就行了,順便扇扇風也好,他郝海愛怎么整姓左的,是他的事,他達到目的了,咱們順便出口惡氣,他達不到目的,或者反倒被那姓左的整死,也與咱們無關。”
“是是,父親真是高招!”
“以后見著這姓左的,還是客氣著點,且不看他差一點成了你的女婿,就看他背后的三只老虎,也得客客氣氣的,惡氣有時候該咽到肚子里就得咽下去,咽不下,便有可能會被惡氣噎死!唉,小心才能撐得萬年船吶!”
“父親指教得是。”于大夫哈著腰道。
――――――――――――――――――郝海的馬車離開了于老太醫的府邸之后,郝海的手便從那妖嬈女子身上放了下來,攏進了一衣袖里,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
于老太醫這是想把自己當槍使,官場混了這么多年,這都看不出來,當真瞎了眼了,這左少陽是杜淹親自推薦的,杜淹能親自推薦左少陽,就說明對這姓左的還是高看一眼的,打狗還得看主人,更何況他背后還有個趙王爺,這也是個狠角色,于老太醫用一個藝姬就想讓自己去摸杜淹和趙王爺這兩只老虎屁股?再美的女人也美不過自己的腦袋瓜子,腦袋沒有了,美女只能是別人的。
于老太醫這邊也不能得罪,于老太醫的姐夫可是刑部尚書劉大人,是高祖皇上的首義功臣,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左家這場官司沒打下來,這劉老頭也不是好惹的,當年跟隨高祖皇帝起兵,留守太原,被劉武周大軍破城俘虜,忠心不屈,還借機打探軍情密保高祖皇上,很得高祖皇上和當今皇上的贊譽,也是個把腦袋栓在腰帶上的玩命的主,真要把他惹急了,也是敢拼命的。
兩邊都不能得罪,便只能相機行事了。
既然不愿意給于老太醫當槍使,那自己最好再找一桿槍來使。最好的槍,自然是那太醫署的太醫令何澤了。讓他去摸老虎屁股好了,不過,得點撥他一下,別太過分,還得把自己的干系整清楚,要不然,杜淹這老虎發威,會把自己給牽連進去的。
不過,有兩個關口現在得先躲過去,一個是定名次的事,一個是推薦任官的事,這兩件事自己是最高負責人,躲是躲不過去的,最好等何澤報上名單和推薦意見之后再說。
以后整治左少陽的事情必須慎重,不能主動找他麻煩,免得授人以柄,反正這左少陽敢在貢舉試卷上公然指責仲景醫圣犯錯,看樣子是個很張揚的主,這種人將來惹麻煩的事情肯定少不了。不用去找他的錯,等他犯錯就行了,小錯就幫著兜,在杜淹哪里還能討好,等他犯了大錯,兜不住了,就往杜淹那里稟報,等他示下再處理。這樣于老太醫那邊也好交代,兩邊都討好。這才是為官之道。
郝海想得美滋滋的,不禁嘴角露出了笑容。
郝海是高興了,何澤那邊可犯了愁。
擬定及第人員名單和推薦任官名單是他直接負責的事情,別人都好辦,就是這左少陽,真讓他犯難了。
左家在京城跟于老太醫打官司的事情整個京城都鬧得沸沸揚揚的了,那于老太醫心胸狹窄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也搞不清楚為什么于老太醫會悔婚,反正是他的錯,所以硬氣不起來,只能靠拖,拖得人家到底答應撤訴不告了,可這臉也丟光了。這個仇也就結下了。
何澤得知左少陽是杜淹親自保薦的之后,他心里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要左少陽答卷風平浪靜,即便是不出彩,這狀元也得是他的,杜淹從不推薦貢生參加會試,這是第一次,這狀元郎不給他,只怕說不過去。可是,這姓左的偏生要惹出事來,在考卷上出了這么大一個簍子,這下麻煩了,而麻煩事就攤在了自己腦袋上。
及第是肯定要讓他及第的,關鍵是名次,犯了這么大一個錯誤,甚至可以說是罪過,還讓他當狀元,于老太醫眼中可不揉沙子,一旦讓這老頭知道,鐵定不干,想著法都會鬧一場的,那時候自己可吃不了兜著走。他后面可是刑部尚書在撐腰。這一回,可是他占著理了,那還不得把姓左的往死里整?到時候一查下來,是自己弄的,既得罪了杜淹,又惹惱了于老太醫這邊,那可是兩頭不討好。
怎么辦呢?何澤素來對自己的腦袋機敏很是自豪,如今面對如此難題,說到底還得靠自己腦袋來解決。
當務之急,得找一個說出話來,這個人應該不是任何一方的人,而說出話來,杜淹、劉政會都不敢不聽。
杜淹和劉政會都是三品官,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里,說出話來讓杜淹、劉政會不敢不聽的人倒也又那么幾個,可是,必須找一個特別適合的,而且最好是順理成章的人。否則就太突兀了,顯得做作就不好了。
何澤捻著胡須,一點點理著思路,將滿朝文武能解決這個問題的人選一個個在腦海里篩了過去。
突然,一個人進入了他的腦海!
許宗!
許宗在所有目前還活著的三品以上高官中資格最老的人物了,他現在已經將近一百歲了,曾經在南朝陳、隋朝和大唐三朝為官。
最關鍵的一點,他是個醫官!隋朝時曾經當過尚藥奉御,大唐時,高祖皇上十分敬重他,授予其三品散騎常侍。
從級別上看許宗跟杜淹、劉政會一樣,但是,他的資格,卻是兩人無法相提并論的。這老頭年紀雖然很大了,卻是姓格倔強之極。堅持早朝不輟,高祖皇上和當今皇上念他年邁,許他不必曰曰上朝。他不干,每朝必到。皇上很感嘆,又賜他可以坐步輦上朝,朝上可以坐著說話。可是老頭很倔,堅持拄著拐杖上朝。而且說話時昂首挺胸地站立,一點都不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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