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雪天子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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嫻醫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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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茹擦拭干凈發絲。拿了方繡帕挽了起來,也沒佩戴珠釵,反正胡斐也不是外人,用不著太講究,便隨著綠衣裳的小丫頭向前廳走去。
一路觀天夢居的樓臺精細,院內不知道怎么設置,居然很是溫暖,空氣流暢,充斥著一股奇異的藥香,一汪池水,宛如碧玉,荷香撲鼻,竹影沁心,鳥聲聒碎,林風蕩漾。游廊縱橫,直與遠處湖邊的曲橋水榭相接。小茹心里不覺想,胡斐說有客人把此處當成青樓瓦舍,想必不是趣話,就是那客人真的喝糊涂了,小茹雖沒怎么見過,卻也知道。縱然是那天下聞名的風塵所在,裝修得再精美華貴,卻也不會像天夢居這樣藥香撲鼻,處處透露著精致細膩。
上了白玉的臺階兒,還沒進屋門,便聽見江依的嬌嗔喊聲:“肥肥啊,你這地方也太奢侈了,我本來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會享受生活的人,連大夏朝的那些王孫子弟,也不一定比我更懂什么叫享受,這會兒一看,鬧了半天,你也不差嘛!”
小茹沒有客氣,推開門,走進去,一眼便看見江依委坐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地端著茶杯,一臉愜意,她笑瞇瞇地在江依身邊落座,舒展了下身體,這才四處上下打量。
這一看,哪怕小茹,目光也不禁微凝,怪不得江依感嘆——這前廳十分寬敞,裝飾豪華,卻不顯得多么奢侈。
多寶格內古董花瓶不算太扎眼。小茹不太懂,只覺得擺放此處,和整座屋子相映成輝,煞是和諧,想來是應和了風水氣運之說,腳下墊著的是白色的虎皮,不過,經過了處理,若不是對這些東西見慣了的小茹,恐怕根本認不出來,虎皮已經算是珍貴,而白虎皮更是千金難得,連小茹搜尋多年,家里獸皮無數,也只有一張罷了。
幾張紅木椅子,古樸大氣,上面的坐墊和靠背松軟舒適,用的是清一色的真紅櫻桃天馬綿,上面繪著瑞草云鶴,如意牡丹,均恣意奔放。栩栩如生,臉面填充了烘干的藥草,小茹一聞,就知道這是胡老爺子賴以成名的天香草,據說有延年益壽,健身強體的功效,因為需要用的藥材名貴稀少,外面一向是有價無市,可在天夢居,卻就這般隨隨便便用來制作坐墊兒,連小茹,一時間都覺得太過了。
角落里還放著幾個墊腳用的繡墩。花幾上擺放著一盆不知名的香草,在深秋之際,依舊郁郁蔥蔥,一只鶴形鹿角的香爐從窗邊兒斜斜地探出來,鹿角是縷空的,一縷暗香幽然而出。鶴嘴上銜著一盞琉璃蓮花燈,雖是白日尚未點燭,燈下垂著一排五色彩珠,隨著微風移動輕輕碰撞,滴滴噠噠,如潺潺流水一般地悅耳動聽。
茶幾是一塊兒完整的暖玉所造,外看只絕尋常,但近觀卻是無一絲瑕疵,只覺得觸手溫和。
小茹吐出口氣,笑道:“哎,胡老哥,我不記得你是這種風雅人士啊,想必是嫂夫人的杰作吧。”嘴里雖是嘲諷。但也流露出幾分佩服,戚氏美人,雖然出身青樓,但是為人卻有幾分不俗,要不然,估計也不會入了這胡家的眼,聽說胡家當初娶花魁為正妻的時候,就連身為一族之長的胡老爺子,也并未大力反對,由此可見,那也是風塵中的奇人了。
胡斐臉上一紅,訕訕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像你我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會挑剔嘛,咱們常年行醫,那名貴藥材生長的地方,都是險峻山水,一個不小心,露宿荒郊野嶺,也是習以為常,像這些東西……”胡斐一指茶壺,“一兩茶三兩文銀,喝到我嘴里。和在路邊兒茶棚中灌的兩文錢一壺的紅茶也沒多大差別……”
就在這時,屋外隱約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聲,胡斐的話戛然而止,輕輕松松拐了個彎兒:“咳咳……那個,當然,現在咱們日子好過了,日常起居絕不能委屈了自個兒,什么好就用什么,哪怕穿金戴銀,咱也消受得起……”
“穿金戴銀?你也不怕說話閃了舌頭。”
門一開,一個穿著杏黃衣衫的佳麗扶著腰。走了進來,她的肚子有些大了,看著累贅,胡斐急忙站起身,湊過去,摟住自家媳婦的腰身,一邊兒諂媚地笑道:“娘子回來了,累不累啊,夫君給你松松筋骨。”說著,胡斐把戚氏扶到椅子上做好,伸手替她輕輕按壓著小腿肚兒。
戚氏卻是把目光落在小茹身上,清麗的面孔上綻開一朵淺笑,柔聲道:“小茹,你可來了……”
小茹還沒說話,江依先翻了個白眼兒,把小腦袋瓜湊在小茹耳朵邊兒,咕噥道:“每一次都這樣,當我不存在啊,姐姐也沒怎么著,怎么是個人都不待見我,偏偏待見姐姐你哩。”
小茹失笑,從戚氏進門之后,連眼角兒的余光都沒給過江依,不過,那也怪不得人家,誰讓這妮子貪玩兒,當年胡作非為,把胡家攪得幾乎天翻地覆呢,拍了江依的胳膊,讓她坐好,目光卻落在戚氏身上,隱約帶了幾分憂色:“嫂子,你可得保重身體,瘦得厲害了。”
戚氏嘆了口氣,苦笑道:“現在雙身子,哪怕不舒服,也不敢亂吃藥。只能硬挺著了。”她話里帶笑,顯得頗為樂觀,只是,眉宇間甚是抑郁。
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小茹是做大夫的,一眼就發現,戚氏的臉上難掩病容,她有了身子,卻半點兒不顯胖,除了一個大肚子之外,周身上下,瘦得離奇,這么一看,小茹就大約能理解,為什么自己給胡老爺子送信,要這里的一眾同行們留意高然行蹤之后,胡老爺子竟要求自己提前來一趟杭州,要知道,此時時間尚早,離大會診還有些時候,本來小茹是打算過完年之后,才準備啟程,卻讓胡家一連幾封急信,給催促得不得不倉促啟程。
因著她行程匆匆,家里很多瑣事尚未了結,就連那劉家最后的下場都沒看到,本來樓易是打算請假陪小茹一起來杭州的,可是,因為小茹這一次走得太急,再加上云南那邊兒出了問題,丁峰被困住了,公孫止老爺子和樓易,也被弄得焦頭爛額,便顧不上小茹,只好放她獨行。
小茹是帶著滿肚子的疑惑起身的,一開始還以為胡老爺子是想和她討論一下大會診的問題,不過,這會兒到是明白了,大會診還在其次,怕是主要為了他們家這個待產的媳婦吧,要不然,胡老爺子就算真想討論,那肯定也會邀請唐老,不可能只讓她自己一個人過來……
心里雖然又數,但是小茹卻沒有問及這些,只是隨口點評了杭州風景,又說了幾個笑話,把滿懷心事的戚氏都逗得展露歡顏,一直說了小半個時辰的話,直到戚氏有些疲倦,胡斐才讓丫鬟扶著她回房休息。
等媳婦一離開房門,胡斐的臉色就變了,一臉苦意地看著小茹:“哎,小茹啊,說來我們胡家世代行醫,我爹,我叔伯,我姑姑,我兄弟,我姐妹,都有兩下子,尤其是我三姑,看過的孕婦沒有一千也有九百了,就沒遇上我娘子這樣兒的,你說說,女兒有什么不好啊,像我這些閨女們,個頂個的溫柔又漂亮,還很聰明,我照樣請先生教她們讀書識字,若是有天分,我壓箱底的醫術絕對傾囊相授,那是我閨女啊,哪個比小子差?連我爹都沒說什么,我們家又不缺孫子,又不是沒人繼承香火,我沒兒子有什么關系,怎么我媳婦就那么介意呢!”
胡斐這一席話,雖然沒有多說,半個字兒也沒入正題,但是小茹聽的明明白白,嫂子這回,怕是得了產前抑郁癥了,而且,還是非常嚴重的那一種,別看戚氏保養的好,看起來像是才二十多的模樣,可是,她的實際年齡,已經三十有五,再過幾年,想生都沒得生了,這么多年下來,戚氏懷孕的次數不少,還總是雙生,可一個兒子都沒有,她心里當然難受,這一次懷孕,更是患得患失,思慮甚重……
“胡老哥,胡老爺子和幾位大哥大姐,想必給嫂子把過脈,可能確定是男是女?”
胡斐苦笑著搖了搖頭,“若是一個孩子,憑我爹的本事,說不準有八成把握能判斷出來,但是這兩個嘛,老爺子就只能搖頭了,哎,小茹啊,你可得幫幫哥哥我,眼瞅著你嫂子這一日比一日消瘦,再這么下去,恐怕撐不到她生產的那一日了……你也知道,你嫂子在這里根本沒有什么朋友,只和你交好,你好好開解開解她,也看看能不能治好她的病……”
小茹怔了怔,哭笑不得地瞪了胡斐一眼:“這事兒,純屬心結,你這個做相公的都辦不到,我哪成啊?”
胡斐嘆了口氣,“我找你來,除了想要你開解茵茵之外,也是想著,萬一我媳婦生產那天撐不住,想要你施展華佗神技,用那什么手術的方式,把孩子拿出來……我記得咱們倆第一回在柳州見面的時候,你不就施展了一次叫什么……剖——腹什么手術的,救回來一個產婦……”
小茹一愣,真沒想到胡家居然這么開通,不愧一家子都是學醫的,不過,嘴里卻是連忙安慰道:“胡老哥,現在還不至于那么嚴重,嫂子不是第一次生產,經驗很豐富,只要放開心懷,好好調養,順產不是難事兒,這手術能不做,還是別做,除非,嫂子以后不想再要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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