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徐徐輕幾許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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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希輕輕地推開窗戶,她望了望院中,忽然一陣冷風吹進屋內,與屋內溫暖的炭火相遇,很快化作了一絲水氣,漸漸在屋內,在凌希的眼前散去,凌希苦笑了一下,寒冬來了。
顏姑姑端著一碗參湯緩緩地來到凌希的身旁,她將參湯放在一旁的幾案上,立刻轉身關上了窗戶,說道:“皇后娘娘,外面天寒地凍的,開著窗戶,容易凍著。”
凌希拿起參湯,輕輕吹了一口熱氣后,喝了幾口,瞬間一股子暖流游遍她的全身,溫暖無比。
“顏姑姑,安姑姑那還沒有動靜嗎?”
“安姑姑那安靜得很,德妃沒有派人來聯系過她。”顏姑姑小聲地說道。
凌希繼續攪拌著手中的湯匙,臉上也掛上了疑惑的表情,說道:“顏姑姑,你說,德妃會不會知道了安姑姑的事了?”
顏姑姑微微一笑,自信地說道:“那晚后,安姑姑一如平常,清風苑里的下人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關雎宮那就更不會有人知道了。”
“如果清風苑里不止一個內鬼呢?”
顏姑姑一愣,確實有這種可能,如今蕭湘湘寵慣后宮,她可以買通趙心月身邊的宮人,再買通幾個清風苑的下人也不是難事,她思量了一會,說道:“皇后娘娘,安姑姑說只有她一人,不過您放心。奴婢會找個機會,將清風苑的宮人們都甄別下。”
“不,其他宮人不打緊,反正也近不了本宮的身,現在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可要是仔細甄別,就會動靜太大,讓德妃有所警覺,那樣才會防不勝防。”凌希無奈地說道。
“娘娘,您到底想怎樣?”安姑姑擔憂地問道。
自從那夜后,凌希就心事重重的樣子,顏姑姑知道凌希心中有怨恨,她想凌希在等機會。
“皇后娘娘,幾位皇子的死,被算計得準確,不能舊事重提,不然就是一場浩大的后宮風波,就光陛下親手送服二皇子的那副湯藥,足以讓陛下不堪回首,天子一怒,那就是血流成河,娘娘三思呀。”顏姑姑繼續勸說著凌希。
凌希低頭不語,她又喝了幾口手中的參湯,平靜地就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忽然琴兒慌張地闖進屋內,有些著急地說道:“皇后娘娘,朱美人那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顏姑姑急切地問道。
“四皇子沒了。”琴兒回答道。
凌希一驚,手中的湯匙就掉落在瓷碗里,瓷器碰撞的清脆聲響,在屋內來回晃蕩。凌希想向子丘也沒了,向弘宣接二連三失子,向弘宣該有多么傷心呀,而且除了傷心,還有無盡的憂愁吧。此時此刻的向弘宣除了憤怒,就只剩下一個脆弱的心了。
似乎她想到了什么,又問道:“之前沒有聽說四皇子身體有恙,怎么四皇子就沒了。”
“聽醉云館的宮人說,入冬后,四皇子就有點寒癥,氣喘不止,陳太醫一直都在給四皇子開藥調理。昨夜驟冷,四皇子哭鬧不停,朱美人就側臥在四皇子的床前照顧皇子。四皇子吃了藥,睡得死沉,朱美人半夜也睡著了,可不知道怎么得,她就不小心將懷中得四皇子壓在了自己的身下,原本四皇子就有些氣喘,被朱美人這么一壓,四皇子就斷氣了。”琴兒小聲地說道。
凌希冷笑一聲,這么巧,向弘宣最后一個皇子也死于非命,而且又有陳玄,打死凌希,她都不信,向子丘的死會是個意外?
“琴兒,去把安姑姑叫來。”凌希冷冷地說道。
琴兒快速走出屋內,凌希沖著顏姑姑微微一笑,說道:“機會來了。”
剛進醉云館,凌希就看到朱若瑜目光呆滯地跪在冰冷的地上,口中似乎還喃喃自語道什么。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醉云館的宮人都不見了蹤跡,凌希看了一眼地上早已熄滅的炭火爐,外面冰天雪地,整個醉云館內,一絲熱氣都沒有,冰冷得像個冰窟,凌希想這大概就是向弘宣巨怒下的結果吧。
凌希看了一眼身旁的安素梅,安素梅會意地將朱若瑜從地上扶起,凌希輕聲問道:“朱美人,你這是怎么了?”
朱若瑜好像沒有聽到凌希話,她依舊雙眼含淚,低頭自語著,似乎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人。凌希眉頭一皺,她看著朱若瑜這有些不大正常的神智,思量了一會,又輕聲問道:“朱美人,四皇子的氣喘好些了嗎?”
朱若瑜聽到凌希說起向子丘,她立刻抬起頭,一滴淚水靜靜地劃過她的面龐,她呆呆地說道:“四皇子氣喘有些時日了,昨夜四皇子哭鬧不停,臣妾有些擔心,趕緊請來了陳太醫給皇子瞧瞧,陳太醫真是厲害,他開了一副新方子,讓臣妾煎給皇子喝,皇子喝下后,果然不鬧了,就安靜地睡了,等會皇子醒來,就會病好了。”
說著朱若瑜還顫顫抖抖地抬起一只手,指向內屋,她對著凌希,恬靜地一笑,凌希一怔,她順著朱若瑜的手指不禁往內屋望去,她想向子丘應該就是死在了內屋的床上吧。
“對,四皇子睡醒了,就會痊愈的。”凌希順著朱若瑜的話說了下去,她輕輕地握著朱若瑜那顫抖的手,在凌希的手心中,朱若瑜的手像個冰錐,冷且痛。
“朱美人,四皇子睡著了,你怎么也睡著了?”
凌希冷不丁問向朱若瑜,朱若瑜身體一顫,她輕搖著腦袋,似乎在回想著什么,許久她幽幽地開口說道:“臣妾怎么就睡著了?”
突然朱若瑜掙脫開凌希溫暖的手掌,她立刻從地上起身,有些踉踉蹌蹌地往內屋走去,凌希跟著她,來到內屋的床前。
只見朱若瑜側臥在床邊,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床上的枕頭,輕手輕腳地放在懷中,輕輕地拍撫著枕頭。
凌希默默地站在一旁,她看著朱若瑜哄逗孩子的嫻熟手法,曾經她也這樣哄睡過她的兒子,她不相信,一個母親會在生病的孩子面前睡著了,而且還壓死了自己的孩子。
許久,朱若瑜微微抬起頭,對著凌希小聲說道:“萍兒,你帶乳母下去吧,四皇子今夜不舒服,我不放心,我要守在皇子的身邊。”
凌希有些詫異地環顧了四周,除了安姑姑與她,屋里沒有其他人了,朱若瑜這在是跟誰說話?
“萍兒,我在跟你說話呢,你在瞎看什么呀?”朱若瑜有些不悅地瞪著凌希,說道。
安姑姑走上前來,剛想喝止住朱若瑜對凌希的無禮舉動,凌希一揚手,會意她退下,隨后凌希走近朱若瑜幾步,輕聲說道:“娘娘,奴婢知道了。”
說著凌希擺了擺手,安姑姑識趣地離開了內屋,凌希又說道:“娘娘,乳母走了,您還有什么其他吩咐嗎?”
朱若瑜繼續溫柔地看著懷中的枕頭,小聲說道:“對了,萍兒,你去小廚房看看,陳太醫還在那煎藥嗎?如果藥煎好了,也別讓陳太醫離開醉云館,皇子今夜喘得厲害,陳太醫走了,我不放心。”
“奴婢知道了。”凌希又一聲應和道。她沒有離開屋內,而朱若瑜也似乎看不到她了,朱若瑜專心地哄逗著懷中的枕頭,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孩子別哭,喝了藥就會好了。
不一會,朱若瑜拿起床邊幾案上的湯藥碗,里面早已沒有湯藥,朱若瑜將湯匙放在嘴邊吹了一口又一口熱氣,最后小心地遞到枕頭邊,像是在一口口喂藥。凌希看著朱若瑜這有些古怪的舉動,她想朱若瑜這是傷心過度,忘記了晨起兒子死亡的事實吧。
突然朱若瑜看向凌希,說道:“萍兒,你去小廚房把我的提神茶端來,我不能睡著了,你就去外屋守著吧。”
凌希抬眼看了看幾案上的茶碗,她走到幾案旁,拿起茶碗一看,里面還有半碗茶水,她想這應該就是昨夜朱若瑜沒有喝完的提神茶。很顯然昨夜朱若瑜是喝下了提神茶,那為什么朱若瑜還是睡著了呢?
“娘娘,讓奴婢留下來陪您吧,萬一您睡著了,還有奴婢呢。”凌希試探地問道。
朱若瑜眉頭一緊,略帶不滿的樣子,小聲說道:“你手腳太重,皇子好不容易睡著,你再給吵醒了怎么辦?而且你平日里最貪吃貪睡了,半夜里你一定會打盹的,你不用留下來,外屋有陳太醫在,你到外屋吧,如果陳太醫有什么需要,也好準備。”
說完朱若瑜嘴中清唱起兒歌,不再言語了。
凌希將床上一角的錦被蓋在朱若瑜的身上,她看了一眼魔怔的朱若瑜,離開了內屋。
凌希大步往醉云館外走去,安姑姑立刻上前,將裘衣披蓋在凌希的身上,凌希停住了腳步,她看了一眼安素梅后,貼近安素梅的耳根,說了一些話。
安素梅面色一僵,她的身體有些不自然地往后傾退,她的臉上寫滿了驚恐,似乎剛剛凌希在她耳邊說了什么要命的話。
凌希低頭一笑,淡然地說道:“本宮說話算話,只要你按照本宮說的做,本宮一定會信守諾言,讓你出宮去皇陵,給三皇子守墓,以后這后宮的紛爭都不會與你有關。”
安素梅低下頭去,她可以不做嗎?好不容易活下來,又無比艱難地走到如今的位置,可現在她眼前卻只剩下死亡,她不明白,這二十多年的后宮打拼生活,到底是偷來的安穩,還是一場夢啊。
“娘娘,奴婢會按照您說的去做。”安素梅無奈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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