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非本丸內本丸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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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在1574年7月。
彼時的三郎與明智光秀還在著手于攻打長島的問題。在意外被竹中半兵衛揭破織田信孝的血緣來源者以及織田信孝與羽柴秀吉通信的事情后,明智光秀敏感地察覺到了有關織田家后繼者的問題——不管織田信孝是出于什么心態去對羽柴秀吉旁敲側擊三郎有沒有年齡相近的兄弟,會對自己的身世產生困惑,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安于僅僅作為“織田信長的三子”的表現。
即使是為了杜絕日后織田家在選擇繼承人上的亂象,明智光秀也傾向于早早將繼承人定下。真要論起來,織田家的底蘊不見得會太淺薄,真正有所欠缺的是以庶支取代主脈、來歷無處可尋的三郎。也正是因為三郎過于強勢的崛起,家臣們更多的是因為被三郎吸引才進入織田,而非是為了織田崛起才對三郎效力。
這種神奇的人格魅力對于三郎來說當然不是什么壞事!就算三郎是天縱奇才,沒有足夠聰明的下屬,在這個時代也是寸步難行的,更別說三郎雖然偶爾會有一些超脫時代的奇特想法,大部分時間卻是讓人難以理解的怪人——想要沒有家臣的輔佐就闖出一片天,這決計是異想天開。
但是,對三郎有利就不見得是對織田有利。三郎身為織田家的家督(現在已經是前家督了),他代表的利益大多數是與織田家重合的,可是因為他個人的□□任性,以及與家臣們相處的模式,并不利于織田家的長期發展。尤其是這個亂世是家臣分分鐘就能反叛主家的世道,三郎因為本身(被人腦補出的)深不可測而讓人敬畏,他的子嗣(其實明智光秀的)卻不一定能走他目前正在走的道路。
——可不是么,三郎這種性格,想要找到相似的實在是太難了。
目前織田家也就只有身為女性的阿市與三郎比較像了,但性格像,政治眼光卻不能一樣的復制過來,同時阿市也是女性……織田家和將家督位置傳給女兒的戶次鑒連可情況不一樣。
一言以蔽之,在三郎仍然存在的時候,沒有人會輕舉妄動;但三郎一旦離去,這些才能出眾的家臣就不一定會對新主竭盡忠誠了。屆時織田家必然會從現在的強盛走向分崩離析。
明智光秀到底也是曾經作為繼承人、被織田信秀教養著長大的。哪怕當時的織田信秀也只是清州織田旗下三奉行之一,在這方面的敏銳度明智光秀也比一直昂首闊步走在野路子上的三郎強得多。因此明智光秀在當時就想到了方法——那就先定下繼承人!
只要有了一個明確的繼承人,不管有繼承織田家資格的人到底有多少,都不得不按下他們這方面的心思。而有了具體的繼位人選后,三郎也可以在對方成長到能繼承家業之前對他進行認真細致的教導(雖然三郎的教育方法很可能讓人一言難盡),而這個繼承人也有充足的時間與織田家的家臣們進行接觸、加深聯系,甚至是取得認可。
嗯,在成為“明智光秀”之前,還叫“織田信長”這個名字的明智光秀就是這么成長起來的呢。
由于明智光秀與三郎相處到現在,誰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織田信長”已經是傻傻分不清楚,連庶子都已經送給了三郎的明智光秀不敢保證自己能完全扛住偌大一個織田家的誘惑——這和他逃離自己職責、荒謬地將身份送給路人時要繼承的家業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因此,他自然的就為三郎提出了“織田信忠”這一人選。
論年齡,織田信忠是三郎的長子。論身份,信忠是三郎的嫡子。不管是從那一個方面講,織田信忠都具有三郎之后最優先的繼承權,明智光秀只是將他日后繼承家業的身份更加確定了一點。
……然后說好的只是定下繼承人,是怎么三級跳成了直接繼任家督了!!
就算再怎么心有顧慮,明智光秀也不可能說讓織田信忠繼承織田家這種話啊!
恍惚中明智光秀有種歷史重演的錯覺。猶記得彼時武田家大軍沉沉來襲,他建議三郎除了信忠之外再多收養幾個養子,而后一個轉眼,就突然變成了三郎多了幾個親子……
“反正定下繼承人和卸任家督都差不多吧。”哪怕看到了明智光秀一副難以接受的表情,三郎也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問題,十分耿直地說道,“反正不管早晚都要把織田家給信忠啦——什么時間給都沒關系。”
明智光秀:“不,這問題很大。”
三郎:“是這樣嗎?”
明智光秀:“是這樣沒錯。”
如果不是三郎提醒,明智光秀都要忘記自己曾經說過這種話了……不不不,忘記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絕對不可能會讓三郎如此放飛自我的將家督的重任說丟就丟!
而且三郎做出這種決定的時候已經是去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新年正月才回來的明智光秀想挽回都挽回不了!
“但是已經告訴信忠了,說好要送出去的東西再拿回來,會傷小孩的心喔!”三郎豎起一根手指,認真地說道。
“信忠殿下早已元服,不能以‘小孩’稱呼。”和三郎關于“成年”的概念從未統一過,明智光秀只能淡淡地這么說道——這種不痛不癢的擠兌對三郎而言完全沒有威脅力,而后他也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無奈終于壓過了痛惜,重新拾回了讓三郎熟悉的平靜來,“就算是想要卸任,三郎為什么會選擇在這個時候?”
之前就已經說了,明智光秀給三郎提出“確認繼承人”的建議是在1574年的7月,而現在是1576年的正月——時隔一年多,明智光秀能記住自己親口說出來的話實屬正常,但以三郎的記憶力與執行力會拖到這個時候才猝不及防的開始將家督的位置丟給織田信忠,那就十分罕見了。
……還不如早早地就提出來呢,至少那時候的明智光秀會有阻止的機會。
“之前一直在打仗嘛。”三郎直接地說道,“那個時候就交給信忠,武田攻打的時間就不確定了。雖然織田家是很重要的東西,但是一接手就要面對危機,對信忠而言也不太好吧?”
“不,就算是在危急時刻,我想信忠殿下能得到家督之位也會很開心。”明智光秀靠著戰國時代土生土長的人的價值觀如此反駁道。
“但是要送出去的也不能讓人感覺是累贅啊。”三郎理直氣壯地說道,“而且信忠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接手——現在愿意實在是太棒了。”
聽著他的話,明智光秀像是被什么觸動了一樣,眉宇間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悵然。
確實,明智光秀提出這個建議是在攻伐長島的過程中。但是長島之后,武田家仍然是織田家強有力的對手。如果在那個時候三郎就將家督的位置拋下——有明智光秀在會不會成功還另說,但是一旦三郎真的做到了這件事,這對于武田來說無異于拋出了最好的、給予對方攻擊的時機。到時候武田要出動的恐怕就不止是長筱之戰時的一萬五千人馬,而統帥織田家的織田信忠能否像三郎一樣與德川家康親密無間的合作也是個未知數。
三郎將危險掃除之后,才進行了織田家家督的更替——哪怕一如既往的帶著他那種讓人難以理解的風格,但這對三郎這種從未有過父親的自覺、至今也只是將織田信忠、織田信孝等名義上的兒子當做家臣一樣的人物的人來說,恐怕就是十分認真的照顧了。
明智光秀悵然的當然不是三郎不知該讓人從何吐槽的做法——就算是目前沒有了武田的威脅,那還有上杉和毛利啊!怎么想都不應該這個時候就草率地這么做吧——比起他已經無力回天的結果,他更多的在意著這件事中被三郎隨口透露而出的、與當年的他們無比相似的情狀。
織田信忠自然是愿意繼承織田家的。他不是三郎的親子,但是一直在織田家接受作為嫡長子的教育,思考方式也與他總是天馬行空、名義上的父親相比,更貼近這個時代的人。能得到一個家族的繼承權,這對嫡長子來說本身就是讓人喜悅、又理所當然的事情。并且因為三郎的野心太過遠大,織田信忠早已做好了幾十年后父親拿下天下甚至病逝、自己才能繼承織田家的心理準備,如今一下子提前了幾十年,沒有被喜悅沖昏頭腦、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已經是織田信忠本性克制了。
但是三郎呢?
當時的他與三郎都只有十五歲,年齡比此時的信忠還要幼小。只是因為他一時的輕率,就這樣讓三郎頂替了自己的身份,甚至沒能考慮到事情敗露后三郎會有怎樣的結局,更別說思考對方愿不愿意了。
他只是普通的、也現實的像個戰國時代的人一樣想著——給予三郎的那一振“長谷部”,是貴重又鋒利無匹的打刀,足以作為讓三郎為他拖延時機的薪資了。
即使他在之后數次為自己當時的魯莽與草率懊悔,也因為三郎成為了“織田信長”后遭遇的危機而內疚,甚至在最后主動前來尋找三郎、甘愿隱姓埋名成為織田家的家臣——他卻好像從未詢問過三郎是否甘心成為“織田信長”。
……畢竟如果完全不愿意的話,又怎么可能誕生出“爭霸天下”這樣的野望呢。
“當時你也是這樣嗎?”明智光秀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道,“我沒有詢問過你的意見,就這樣將織田家交給你……你也是不情愿的嗎?”
“誒。就算你問我,這么早的事情我也——”三郎皺著眉頭回答道,“記不清了。”
“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嘛。”
明智光秀垂下頭,帶著愧疚說道:“抱歉,是我當時沒有考慮周全——”
“不用這么說啦,那個時候小光沒有離開的話,現在我們也就不可能像這樣一起說話了吧?”三郎搖了搖手,阻止了明智光秀的道歉,滿不在乎地說道,“而且我也是收了刀的。沒有把刀退貨給你,想要撂挑子也沒辦法啊。”
他一手托著臉頰,頭也因此歪到一邊。
“中途也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能遇到歸蝶,松永先生,還有小光你,也是有不少好事啦。”
三郎繼續這么說道。
“現在已經不是因為小光的囑托了喔——我,是‘織田信長’。”
“這個天下,一定要由我來取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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