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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霜寒-83 奔雷逐狼
更新時間:2025-08-16  作者: 語笑闌珊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青春都市 | 語笑闌珊 | 一劍霜寒 | 語笑闌珊 | 一劍霜寒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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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奔雷逐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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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各方首領齊聚大梁軍營,簽訂盟約,共同出兵圍剿夜狼巫族。

十三部族中,若論實力最強,自然當屬耶爾騰。而排名第二的,便是位于千倫草原的云珠部族,首領名叫銀珠,也是梅竹松的義女。她將一頭烏發盤成粗辮,腰間佩戴一把圓月彎刀,穿著繡滿金線的裙子,站在太陽下時,不似銀珠神秘優雅,反而像一塊烈火中的金子,又灼艷又熱烈。

李珺遠遠看著那金色身影,無不贊嘆地說“可真漂亮。”

江凌飛在旁提醒“人家已經成親了,兒女雙全。”

“成親又如何。”李珺不以為意,“難不成有了丈夫與孩子,美人就不美了我也只是觸景生情,感慨一句罷了。”一邊說,一邊又將視線轉向另一邊,耶爾騰正在與人交談,而那碧瞳侍妾依舊陪在他身邊,用紗巾遮住大半張臉,越發像是某種神秘而又有靈性的動物。

像是感覺到有人正在盯著自己,那侍妾似有不悅,轉身往這邊看了一眼,一雙碧綠的眼睛在烈日下,又多了一層金屬光澤,她皮膚蒼白,面無表情,李珺不由就脖子一縮,趕緊把視線挪開,后背滲出沁涼的汗怎么說呢,太漂亮了,又太詭異了,方才那一瞬對視,總覺得對方不像活人,倒像是個精致的偶人,用白玉雕刻,再鑲嵌著一對琉璃眼珠子,點上胭脂,穿上華美的衣服,就那么冰冰涼涼地被擺放在柜臺里。

很嚇人啊

“我不管你在大梁是如何欣賞美人的,但在這里,最好放規矩些”江凌飛未曾注意到這一幕,只警告他,“若因好色而惹出事端,誰也保不住你”

李珺其實很想與他好好探討一番,欣賞美人與好色是兩回事,畢竟古人都曰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看大軍已經快要啟程,也不是探討風花雪月的好時候,便只道“你有沒有覺得,那個碧瞳姑娘有些古怪”

“阿碧是耶爾騰最寵愛的侍妾,因為容貌生得太美,又很少講話,所以經常有人說她是雪地里的妖。”江凌飛道,“你既覺得古怪,以后離遠些便是。”

李珺連連答應,又自言自語“可我總覺得她看起來有些眼熟。”

江凌飛瞥他一眼“平樂王有看起來不眼熟的美人嗎”

李珺“”

李珺試圖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江凌飛一甩馬韁,小紅撒開四蹄,風一般跑了。

李珺哀哀嘆氣,也跟了上去。

怎么說呢,是真的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曾在哪里見過,鬧心得很。

號角聲中,大軍拔營而起。

黑蛟旗幟迎風獵獵,隊伍窮目無邊,玄色鐵甲讓太陽也黯淡幾分,銀槍如林,森森光寒。

百姓們齊齊站在城門口,一路目送大軍蜿蜒遠去,心中忐忑不安,猜想這回硝煙最遠會蔓延至何處,又期盼著這些年輕的戰士們,能無一傷亡地平安歸來。

云倚風也得了一匹新的駿馬,是千倫草原送來的禮物,體型與飛霜蛟無異,通體漆黑毛發油亮,在日光下久曬后,背上便會顯出一道墨玉斑紋,原本是非常威風的,就是名字沒起好,叫翠華估計本意是指毛發如翠墨華美,但怎么聽,怎么像翠花。

飛霜蛟打了個響鼻,很不滿地故意顛簸兩下,放著寬敞大路不走,硬是從墨玉大馬身側擠了過去。

季燕然“”

隊伍里還有一輛大馬車,是耶爾騰為阿碧所準備的。行軍打仗時還要侍妾隨行,聽起來實在有些荒唐,所以又有另一種傳聞,說阿碧已被魔物纏身,發作時瘋癲可怖,還會招來邪穢之物,故耶爾騰不敢將她獨自留在青陽草原,只能隨時帶在身邊。

此時,那馬車的簾子正被掀開一個小角,碧綠的眼睛隱在陰影里,一眨也不眨,目光盡頭是馬背上的白衣公子,又像是早已穿透他的身體,看向了更遠更虛無的天邊。

篝火熊熊燃燒著。

九月的夜晚已經很冷很冷了。

云倚風穿著一件銀色大氅,將手掌與下巴都縮進去,只露出幾根細白的手指,捏了一張地圖仔細看。夜狼巫族的老巢位于沙草荒丘最深處,周圍一大片都是茫茫未知的沙漠,狂風一旦刮起來,連天地都是模糊的,張嘴便會吞下一口砂礫。這種鬼地方,哪怕是真的巫或妖,怕也活不下去,更何況那還只是一群自稱巫的匪徒,貪財好色野心勃勃,又哪里能忍得住,極端的環境只會激得他們更加窮兇極惡,如惡獸一般鉚足了勁要往外沖,好爭取更加舒適的環境與生活。

季燕然將烤肉切成小塊,夾在馕餅里遞給他“吃完早些休息吧,往后趕路還有得辛苦,”

“詩文里經常說,銀河橫貫。”云倚風望著掛滿繁星的天穹,“大漠真是個有趣的地方,白日里風沙彌漫,再艱苦不過,可夜晚安靜下來時,卻是另一番景象。”

“星空再美,終究住不得人。”季燕然道,“這么多年,朝廷一直在研究治荒之法,從民間招募了不少高人,已經擬定好初步的方案,也培育出了耐旱的樹木。拋去夜狼巫族不談,皇兄一直希望邊境各部落能和平共處,因為唯有戰火熄滅,大梁才有可能拿出大筆的銀子,全心全意治理荒漠。”

“這是好事啊。”云倚風想了想,“剿滅夜狼巫族后,或許大家可以坐下來細談,簽訂一個時間更久、范圍也更廣的和平盟約,把打仗的精力放在治沙種樹上,用一百年、或者干脆三百年,這里一定會有新的樣子。”

“旁人都好說,但耶爾騰是一匹狡猾的野狼。”季燕然擰開水囊,“他想要的利益,與大梁的利益永遠相悖,怕是勸不服。”

云倚風喝了一口,皺眉“怎么裝著酒”

“是摻著酒的水,能暖身子。”季燕然道,“多喝兩口,晚上我再抱著你,就不冷了。”

江凌飛與李珺恰好路過,兩人先是微微僵了一下,而后便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

什么都沒聽到啊。

大庭廣眾的,真是。

若說耶爾騰對于阿碧的寵愛,是晃眼地擺在明面上,引來眾人非議,那么蕭王殿下對于心上人的顧惜,便是藏在每一處細節里,唯有一人才會知道。裝衣物的箱子里墊著軟綢、放著熏香,光寢衣就帶了十套,旁人的睡袋頂多填些棉花駝絨,只有云倚風的是用芙蓉羽,又暖又輕,里頭還多縫了一層最軟的云柔錦,躺進去后,便像是跌入了被陽光曬過的云里。連玉枕也是平時用慣了的,季燕然替他將頭發散開,道“我發現你睡覺認枕頭。”

云倚風疑惑“是嗎我自己都沒發現。”

季燕然笑笑,吹熄了燈,又捂住他的耳朵,將帳篷外的嘈雜聲與風嘯減弱幾分,哄道“這樣就像在家里了。”

云倚風將臉埋在他懷中,低低“嗯”了一句。

暖和極了。

隔壁帳篷里,李珺裹著棉被,凍得瑟瑟發抖。反正也睡不著,便開始胡思亂想,一雙碧色的眼睛卻始終停留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過了半晌,他突然驚慌地撲向帳篷另一頭,問“我該不會是中了攝魂術吧”

江凌飛連眼睛都不睜,抬手一拳“滾”

李珺捂住鼻子,蔫蔫躺回睡袋。

而這漫長的黑夜,對于夜狼巫族來說,才是每一天的開始。

他們的房屋是用巨石壘砌,遠遠看上去,像一只又一只怪異的野獸,突兀地生長于荒漠中。

兩個男人正面對面坐著,一個是夜狼巫族的族長毫猛,另一個是紅鴉教的教主,沒有名字,自稱鳧徯,代表著遠古的殺戮與戰爭,對外亦是蠱惑人心的“靈神”。

“十三部聯合季燕然,大概再過月余,便能抵達沙草荒丘。”鳧徯問,“族長可有想清楚,要如何應對”

“我已經等他們很久了。”毫猛恨恨道,“大梁的黑蛟營,鼎鼎有名的蕭王殿下。對了,還有云珠部落的銀珠,她的丈夫殺了我的妻子,我便要殺了她償命。”

外面亮起了火光。

一群又一群的人走出房間,如一群又一群的螞蟻,爭先恐后地跪在地上,開始了每一天的祭拜。他們恐懼這漫長的夜色,就如同恐懼即將來臨的末日,嘴里喃喃念著聽不懂的咒語,將額頭緊貼于冰涼的荒地,戰戰兢兢期盼著能在最后一道天雷降臨時,得到靈神庇佑。

荒誕,卻又觸目生寒。

因戰場遠在沙草荒丘,所以邊境百姓的生活并未受到太大影響。依舊放著牧,唱著歌,跳著舞,游走于村鎮之間的貨郎們,也總會挑一些稀罕貨,比如此時此刻,面前這把兩尺長,七八寸寬,上頭繃了五根弦的樂器。

“它就是鳳棲梧”貨郎操著一口不流利的漢話,斬釘截鐵地說

“原來就是這玩意啊。”李珺恍然大悟,爽快道,“行,買了”

并且在茶棚歇腳的時候,獻寶一般送給了云倚風。

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珺本是好意,他記得當日那句“可惜沒帶鳳棲梧”,便時時惦念著這件事,遇到村鎮時總要問一句,蒼天不負有心人啊,今日總算問到了。具體對話是這樣的

“小貨郎,你這有鳳棲梧嗎”

“啥”

“鳳棲梧,一把琴”

“琴啊,有”

生意就這么順利地做成了。

云倚風笑道“鳳棲梧是古琴,不過無妨,這樂器看著也挺別致可愛。”

“這是雷鳴琴,原是用來驅趕狼群的,后來也能彈奏取樂。”林影久在西北,沒機會見識王府中的大場面,所以順理成章犯了所有人都容易犯的錯誤,總覺得像云門主這般清雅斯文的雪衣公子,十指滑過琴弦就該是高山流水天籟之音,于是便熱情邀請,“不如彈一曲試試。”

江凌飛笑容僵硬,從牙縫里往外擠字“不了吧。”一邊說,一邊在桌下踢了季燕然一腳,管管

蕭王殿下坐得巋然不動,我不管,管不了,管了要生氣。

江凌飛“”

云倚風試著撥了撥弦,聲如雷鳴,果然很適合趕狼。

江凌飛丟下筷子就想跑。

季燕然面不改色,單手按住他的肩膀,將人重重壓回座位,給我聽

李珺也興致勃勃,一臉期待地準備欣賞美人撫琴。

第一聲就如裂帛,不是嘈嘈切切的優美裂帛,而是發怒的肌肉壯漢在扯布,感覺下一刻便要砸了他娘的紡織機。

李珺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林影和茶棚里的將士們也驚呆了。

聲音傳到遠處,其余部族的人都在罵,什么鬼聲音

耶爾騰聽得心里煩躁,站起來就要去茶棚,那碧瞳侍妾卻突然說了一句“是雷鳴琴。”

他心里一喜,也顧不得遠處鬼號了,蹲在她面前柔聲道“你愿意說話了”

阿碧與他錯開視線,又看向了天邊。

一曲終了,也可能沒終,反正沒人能聽明白。只是見云倚風停手了,季燕然便夸獎道“不錯。”

其余人也如夢初醒,紛紛報以掌聲,不彈了,不彈了好。

云倚風趕忙謙虛“其實我彈得很一般。”

季燕然用拇指撫過他的側臉,心底欣慰,你還能知道自己一般。

結果云門主下一刻就接了一句,以后要多練練。

季燕然單手撐住額頭,一臉溫柔地說,好。

李珺頂著周圍一圈譴責眼神,也快哭了。我我我又不知道,你們事先也沒說啊,那日還都一臉惋惜地哀嘆鳳棲梧沒有被帶來,那我可不就相相相信了嗎

雷鳴琴被云倚風小心收進布袋里,掛在了翠花身側,如魏晉名士一般,都是要隨身帶著酒與樂器的,很風流。

李珺躡手躡腳,天天跟在后頭琢磨著,要怎么把這玩意給偷走。

這一天,幾匹白色駿馬一路疾馳,自大軍身側追過,帶著滾滾煙塵沖向隊伍最前方,引來一陣騷動。

“怎么了”林影勒緊馬韁,回身問。

“回林副將,來了一群自稱風雨門弟子的人。”下屬道,“說是有急事要見云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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