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
相較于呂氏的算計,燕王府的氣氛則顯得更為復雜、還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荒誕感。
此時,書房內,炭火燒得正旺。
朱高熾端坐主位,面前攤開著一份剛剛由心腹遞進來的密報。
盡管字跡潦草,卻字字驚心:
張飆御前狂悖,穢語犯禁,皇上震怒嘔血暈厥!
朱高熾的手指在密報上緩緩劃過,眉頭緊鎖,似乎是在凝思。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朱高熾的沉思。
“狗日的張飆!”
朱高煦的怒吼震得房梁嗡嗡作響。
只見他一把抓起桌上的密報,三兩下撕得粉碎:“他就是個瘋子!不要命的瘋子!!”
“之前在奉天殿鬧得還不夠嗎?!居然敢跑到皇爺爺病榻前撒野?!”
他胸膛劇烈起伏,在書房里焦躁地來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地板悶響:“他是嫌自己九族太多了嗎?!”
“呃,二哥,張飆他沒有九族!”
朱高燧不合時宜地插了一句嘴。
“你!”
朱高煦氣得差點當場暴走。
只見他伸手指了指朱高燧,又看了眼桌上的豬頭肉和豬蹄,氣就不打一處來,直接無視了這個蠢弟弟,轉頭看向朱高熾:
“大哥!張飆這種人,死一百次都不夠!我看就該千刀萬剮他!凌遲處死!”
“那不正好,反正他早就想皇爺爺殺他了,也算得償所愿.....”
“老三!你給我閉嘴!”
“哎呀二哥,你火氣那么大干嘛?”
朱高燧有些無語地撇嘴道:“皇爺爺都沒處置他,你著什么急?再說,我覺得張飆那廝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個屁!他就是個無恥狂徒....”
“夠了!”
朱高熾低沉而極具威嚴的聲音響起,瞬間壓下了兩個弟弟的爭執。
他先看向暴怒的朱高煦,語氣沉穩:
“老二,收起你的脾氣!張飆是死是活,自有皇爺爺圣裁!還輪不到你我喊打喊殺!你在此咆哮,是想讓外人覺得我們燕王府與那狂徒有什么瓜葛嗎?!”
朱高煦聽到這話,雖然心有不甘,還是重重地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但緊握的雙拳顯示他內心的怒火并未平息。
而朱高熾也沒有再理他,又看向朱高燧:“老三,我知道你很欣賞那個張飆,但張飆此人,絕非我燕王府能用之人!”
他語氣雖然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而且,他是不是父王的魏征,不是你我說了算,是史筆如鐵!你與他還是少些牽扯!”
說完這話,朱高熾便深吸一口氣,沉沉地道:
“父王離京前,再三叮囑,張飆此人,行止瘋癲,然其志難測,其行必驚濤。爾等留守京師,務必緊盯其動向,但有異動,無論大小,務必飛馬急報北平!”
他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掃過朱高煦和朱高燧:“如今,這異動已非驚濤,而是足以掀翻龍舟的滔天巨浪!皇爺爺被氣暈嘔血,此乃動搖國本之大事!張飆更是兇多吉少!”
“大哥,那我們現在.....”
朱高煦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暫時壓下了怒火。
“飛馬!立刻飛馬!”
朱高熾斬釘截鐵道:“用最快的馬,最可靠的人!將今日之事,皇爺爺暈厥詳情,以及張飆的狂悖,一字不漏,火速報與父王知曉!”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更加深邃,補充道:“記住,密報中只陳事實,不加我等任何臆測評判!”
“是!”
朱高煦立刻應聲,他知道事情的輕重。
朱高燧也默默地點了點頭,雖然什么話都沒有說,但心里又加深了幾分對張飆的擔憂。
而同樣的情況,在秦王府、晉王府也在上演。
他們的心腹,紛紛將今日發生的一切事情,都飛馬稟報了自家王爺。
另一邊,奉天殿廣場。
“兄弟們!!”
沈浪第一個跳了出來,臉上悲憤欲絕,聲音卻帶著一種荒誕的嘶吼:
“飆哥為了咱們這些餓肚子的窮酸!把天都捅破了!把命都豁出去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拍得自己一個趔趄:“咱們能慫嗎?!咱們能看著飆哥慷慨赴死嗎?!”
“不能——!”
幾十個底層京官,如同打了雞血,齊聲嘶吼,聲音帶著哭腔和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狂放。
那場面不像請愿,倒像一群準備去菜市場搶打折肉的暴民。
然而,悲壯的氣氛剛剛醞釀起來,就被沈浪接下來的操作帶歪了。
只見他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張又臟又破、邊緣都卷毛了的草席。
“噗通!”
沈浪二話不說,直接把這破草席鋪在冰冷的金磚廣場上。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他動作麻利地往草席上一躺。
接著,他又做了一個讓所有人眼珠子掉地上的動作。
只見他把草席的邊角拉起來,把自己從頭到腳,嚴嚴實實地裹起來。
遠遠看去,活像一個剛從亂葬崗里爬出來的、準備隨時咽氣的木乃伊。
“兄弟們——!”
“我沈浪!今日就學那餓死的王老御史!躺在這奉天殿前!”
“我要讓皇上看看!讓滿朝諸公看看!讓這煌煌大明的所有人看看!”
“咱們這些當官的!是怎么被逼得躺在奉天殿前等死的!”
“這草席!就是我的裹尸布!這奉天殿廣場!就是我的停尸房!”
“今天!要么放了我飆哥!要么,就給我沈浪收尸!!”
轟——!
這造型!
這宣言!
太他娘的震撼了!
其他底層京官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更加狂熱的響應。
“對!躺下!都給老子躺下!”
“沒有草席怎么辦?!”
“笨啊!學學李墨編修!”
只見李墨編修,這位飽讀詩書的翰林清貴,此刻也徹底豁出去了。
他動作麻利地脫下自己那件同樣打滿補丁、但好歹算是體面的官袍外衫。
然后學著沈浪的樣子,把這件飽含斯文的外衫往地上一鋪,也直挺挺地躺了上去。
“我李墨!翰林編修!今日也躺了!去他娘的斯文!先救飆哥,先填飽肚子再說!”
有了榜樣,其他人立刻紛紛效仿。
沒有草席的脫官袍,官袍太單薄的干脆直接躺在冰冷的金磚上。
一時間,奉天殿廣場上,橫七豎八躺倒了一大片‘尸體’。
有裹得像粽子的沈浪,有凍得嘴唇發紫、還努力維持玉體橫陳姿勢的李墨,有干脆四仰八叉、破罐破摔的.....
場面壯觀得令人下巴眼睛掉了一地。
但是,這還沒完。
沈浪躺在‘裹尸袋’里,還不忘他的職責,朝眾人悶聲吼道:“口號喊起來!給飆哥壯行!”
幾十個‘尸體’瞬間復活了一半。
只見他們掙扎著抬起上半身,或者干脆躺著就扯開嗓子,用盡平生力氣,發出了足以讓整個應天府抖三抖的嘶吼:
“天不生我飆哥,大明萬古如長夜——!”
“還我飆哥!還我豬頭肉——!”
“結清欠薪!不然躺死在這里——!”
這口號!前半句可謂暴論,后半句市井得如同討債罵街。
巨大的反差,震得守衛宮門的禁軍都差點握不住手中的金瓜。
我尼瑪!
好刺激!
這群人瘋了嗎?!: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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