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起五臟觀:我在九十年代當天師第九十章:師門教導_wbshuku
第九十章:師門教導
第九十章:師門教導
盡管還是清晨,但小小的店面里擠滿了方桌條凳,人聲鼎沸。
服務員托著巨大的紅漆木托盤,上面層層疊疊摞著鮮紅的毛肚、嫩黃的鴨腸、雪白的腦花、翠綠的萵筍尖,在狹窄的過道里靈巧穿梭,嘴里高聲報著菜名,帶著油滑的韻律。
“讓一讓!讓一讓!毛肚鴨腸來咯——小心油湯!”
齊云找了個靠墻的角落坐下。
桌面油膩發亮,中間一口赤銅色的九宮格老灶,炭火燒得正旺,暗紅的火苗舔著鍋底。
鍋里,紅艷艷的牛油湯底正咕嘟咕嘟劇烈翻滾,密密麻麻的花椒粒和干辣椒在沸湯中載沉載浮,釋放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辛香。
厚重的牛油香裹挾著麻與辣的霸道氣息,像無數只小鉤子,直往人鼻孔里鉆,勾得唾液腺瘋狂分泌。
他點了個紅湯鍋底,要了份毛肚、鴨腸、黃喉、老肉片、藕片、豆芽。
跑堂的伙計麻利地端來油碟:半碗噴香的芝麻油,撒上蒜泥、蔥花、香菜末,再舀一勺滾燙沸騰的原湯紅油淋上去,“滋啦”一聲,香氣炸裂。
毛肚來了。巴掌大的葉片,灰黑粗糙的表面布滿了密集的顆粒凸起,新鮮得仿佛還在顫動。
筷子夾起一片,在翻滾得最兇猛的格子湯里,七上八下。
看著那灰黑的葉片在紅湯里迅速卷曲、變色,變得脆挺。
撈起,在油碟里滾一圈,送入口中。
“咔嚓!”
牙齒切下的瞬間,是驚人的脆爽!
緊接著,牛油厚重的香醇、花椒鉆鼻的麻、辣椒燒灼的辣,如同三股洪流,裹挾著毛肚特有的、帶著點臟器氣息的鮮味,轟然在口腔里炸開!
脆、嫩、鮮、香、麻、辣,層層疊疊,洶涌澎湃,燙得人舌尖發跳,麻得嘴唇跳舞,卻又讓人欲罷不能!
鴨腸粉嫩,盤成一圈圈,像潔白的銀絲。
下鍋燙至微卷,蜷縮如花,入口極致的爽脆彈牙,帶著一股獨特的韌勁和鮮甜,在麻辣的洪流中殺出一條清鮮的路徑。
黃喉雪白厚實,燙熟后脆韌耐嚼,吸飽了湯汁的精華,每一口都迸發出濃郁的滋味。
老肉片切得厚薄均勻,帶著漂亮的肥膘,在紅湯里翻滾幾遭,撈出時裹著紅亮的湯汁,入口軟糯化渣,肥而不膩,瘦而不柴,肉香混合著鍋底的霸道,是扎實的滿足感。
藕片清脆,豆芽爽利,在滾燙的紅湯里稍涮即熟,裹挾著麻辣滾入腹中,是葷腥盛宴里一抹清新的調劑。
齊云吃得額頭見汗,鼻尖冒汗,嘴唇被辣得通紅發亮,卻覺得渾身毛孔都張開了,五臟六腑都被這滾燙鮮香熨帖得服服帖帖。
窗外的冷雨,都被這沸騰的紅湯和喧囂的人聲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他專注地涮著,吃著,感受著食物帶來的、最原始也最踏實的暖意與力量。
紅湯滾得正兇,毛肚鴨腸在九宮格里翻騰。
齊云吃得鼻尖冒汗,額角發亮。
窗外雨絲細密,灰蒙蒙壓著街巷。
正夾起一片燙卷的毛肚,眼角瞥見街對面,人影晃動。
一個手臂吊著繃帶的黃毛,被兩個壯漢堵在墻角。
光頭那個揚手就是一巴掌,脆響隔著玻璃都聽得真。
黃毛慘叫一聲,踉蹌倒地。
另一個揪住他衣領,像拖條死狗,拽進了旁邊一條窄巷。
齊云眉毛一挑,筷子停在半空。
那黃毛,分明是昨夜被他“醒酒”那位。
“嘖,有緣。”他自語一句,聲音混在火鍋店的喧鬧里,像丟進湯鍋的一粒花椒。
隨即思忖了片刻,便抹了嘴,結賬。
幾張油膩的票子遞出去,換來幾張更小的零錢。
背上帆布包,裹著長劍的報紙頭露在外面。
推門,濕冷的空氣裹著雨絲撲在臉上。
他踱著步子,不緊不慢,朝那巷子走去。巷子夾在兩棟舊樓之間,窄得只容兩人側身。
堆著破筐爛桶,濕漉漉的雜物散發霉味。
走到深處,聲音就清楚了。
拳頭砸在肉上,噗噗悶響。
夾雜著喝罵:
“龜兒子!錢呢?!”
“寬…寬限兩天!龍哥,兩天后一定還!”
黃毛的聲音帶著哭腔,在地上蜷縮。
“兩天?兩天后就不是這個數了!
現在都拿不出,兩天后你去搶銀行嗦?”另一個聲音粗嘎。
“我…我想到辦法了!真的!”
“想到辦法?老子給你想辦法!”光頭的聲音兇起來,“兩天后,再拿不出,摘你一顆腰子抵賬!
到時候莫怪老子手黑!廢話都省了!”
“噗!”一口濃痰啐在地上。
兩人罵完,轉身要走,正撞上后面立著的齊云。
雨絲落在他肩頭,悄無聲息。
光頭一愣,眼一橫:“看錘子看!滾開!莫擋道!”說著就往前走。
齊云不動。巷子窄,他堵著,兩人就出不去。
光頭見他不動彈,火氣騰地上來,后腰一摸,“唰啦”一聲,銀亮的甩棍彈出,直指齊云鼻尖:“活膩了嗦?想死吱一聲!老子成全你!”
齊云看著那甩棍尖,眼神有點飄。
心里轉著:回來才多久?罵挨得比古代兩個月加起來還多。
那邊的人,無論如何,開場白好歹還能客氣兩句,這邊倒好!
光頭見他眼神發飄,當是嚇傻了,更不耐煩,罵一句:“日你媽!聾了!”甩棍帶著風聲,摟頭蓋臉就砸下來,勁道狠辣。
齊云動了。
不是閃,是迎。
左手快得像影子,閃電般叼住光頭握棍的手腕,拇指一扣脈門。
光頭只覺得半條胳膊瞬間酸麻,甩棍差點脫手。
齊云順勢一擰一帶,光頭壯碩的身子竟輕飄飄離了地,像個破麻袋被掄了半圈,狠狠摜在濕滑的磚墻上!
“嘭!”一聲悶響,光頭眼珠暴突,哼都沒哼一聲,軟軟滑倒在地,不省人事。
另一個漢子驚得魂飛魄散,怪叫一聲,從懷里掏出把彈簧刀,“啪”地彈開,合身撲上,直捅齊云小腹。
動作倒是兇悍。
齊云腳下步法一錯,讓過刀鋒,右手并指如刀,后發先至,毒蛇吐信般啄在他肋下軟處。
那漢子如遭雷擊,刀“當啷”掉地,整個人佝僂下去,痛得五官扭曲。
齊云膝蓋順勢向上一頂,正撞在他下巴上。
“咔嚓!”脆響刺耳。
漢子仰面朝天飛起,重重摔在污水里,滿嘴血沫混著碎牙,哼唧兩聲,也沒了動靜。
巷子里只剩雨聲,還有黃毛粗重驚恐的喘息。
他看著地上兩個癱軟的兇神,又看看背光站著的齊云,那張昨晚還帶著酒氣的臉,此刻白得像停尸房的床單。
“道…道長!”他認出齊云,嚇得魂不附體,手腳并用往后縮,“昨晚…昨晚是我不開眼!我錯了!真錯了!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馬!
我…我就是被假道士騙慘了才…才…”聲音抖得不成調。
齊云沒理他求饒,邁步上前,腳尖隨意踢兩下,將擋路的兩個“物件”踢到墻根,像清理兩塊礙事的垃圾。
他走到黃毛跟前,居高臨下。
“施主!看來你我還真是有緣。
放心,貧道并非小肚雞腸之人,昨夜之事,翻篇了。”
他頓了頓,目光在黃毛臉上細細掃過,眉頭微蹙,“只是,你我之間這點因果,好像還沒斷干凈。”
黃毛茫然抬頭,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齊云此刻比昨晚看得真切,對方印堂籠著一層驅不散的晦暗,眼底泛著不正常的青氣,左眼角下方,一道極細、近乎透明的灰線若隱若現。
更關鍵的是,一絲極其微弱、行將消散的陰冷氣息,正纏繞著此人。
昨夜交手時,絕無此物。
“你昨晚,去了哪里?”齊云問。
黃毛一愣,下意識回答:“醫…醫院啊!手斷了,折騰到后半夜才回的家…”
話沒說完,他猛地想起什么,渾身一激靈,竟掙扎著爬起來,“噗通”一聲跪在齊云腳前泥水里。
“道爺!活神仙!求您救命啊!”
他聲音凄厲,帶著絕望的哭腔,“救救我老漢!”
齊云聞言,當即就知道,對方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沒讓他跪著,一伸手,拎小雞似的將他提溜起來:“這里不是說話處。找個干凈地方,細細講,慢慢講!”
附近小公園,一座漏雨的八角亭。
齊云坐在冰涼的水泥凳上。
王響,縮在對面,雨水順著他頭發往下滴。
“我老漢…叫王大山,”王響抹了把臉,聲音沙啞,“在渝市人民醫院…太平間…抬人的。”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驚惶,“五天前,他突然就…就瘋了!說…說做噩夢!
躺在床上動不了,聽到外面有腳步聲!
他說…是鬼盯上他了!和…和他之前一個同事…死前做的夢,一模一樣!”
王響聲音發顫:“屋里人開始不信,以為他天天跟死人打交道,魔怔了。
可他…人眼見著就垮了,眼窩陷下去,皮包骨!
我媽這才慌了,跑去醫院打聽…天老爺!
真有人傳這個邪乎事!
可…可這種事情也太....玄乎了,還是說是壓力大…嚇出來的病!”
他喘了口氣,帶著哭音:“沒法子,信不信都得試試!
和尚、道士…找了好幾個,錢像水一樣潑出去!
屁用沒得!最可恨是上一個道士,拍胸口打包票,騙走一大筆錢!
就是為填這個窟窿,我才…才去借了那要命的高利貸!
結果呢?那龜兒子道士,當晚就跑沒影了!
昨晚…昨晚我就是為這事心煩,才喝多了…沖撞了您!”
王響說完,眼巴巴望著齊云,滿是哀求:“道爺!
您跟他們不一樣!您是真神仙!求您救救我老漢!錢…錢我再想辦法!我去借!去賣血!”
齊云看著他絕望中強撐的狠勁,搖搖頭:“高利貸都逼到這份上了,還能去哪里借?”
這話像盆冰水,澆得王響眼神瞬間灰敗下去,身體晃了晃,癱軟在石凳上。
齊云站起身,帆布包里的劍柄在雨幕中顯出輪廓。
他望著亭外灰蒙蒙的天,聲音不高,卻沉甸甸砸進雨聲里:
“不過,貧道師父教導我,行走世間,為的是斬妖除魔,護佑生民,不是給富戶唱堂會、耍把式的!
既然有妖邪作祟,貧道豈能坐視不理?”
他轉頭,目光如電,釘在王響臉上:
“走吧。去你家,讓貧道好生看看,到底是個什么章程。”:wbshuku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