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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食-150章 不共戴天
更新時間:2025-09-10  作者: 沏骨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都市言情 | 沏骨 | 錦食 | 沏骨 | 錦食 
正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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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章不共戴天

150章不共戴天

不到三個月,她先送走了豆腐婆婆,后是趙媽媽;兩個年過半百的老太太,與世無爭。

任胭有點恍惚。

直到辜老夫人開口:“恨嗎,你應該恨他!”

任胭抬頭,實在沒想到她會指向辜廷聞,昔日辜家最嬌寵的小兒子,如今是刺在眼底不共戴天的仇人,恨意洶涌。

“為什么?”

辜老夫人冷笑:“若是沒有他,誰也不會死;若是沒有你,他也不會誤入歧途!”

她一輩子都被禮教規矩束縛,說著最惡毒的心事,面上還能端莊的像個菩薩,坐在那里紋絲不動,悲憫世間眾生。

任胭看得久了,覺得荒唐,起身:“我不恨他,他已經夠苦了!”

辜夫人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大約覺得她不可理喻。

任胭笑一笑:“再說,人是你們殺的,何必怪個無辜的人。”

世間竟有這樣的道理嗎?

她輕輕地走到病房外,門虛掩著,里頭仍舊劍拔弩張。

辜老爺清醒過來,躺在病床上直勾勾盯著天花板,起不了身拎不動拐棍,所有的恨和怒都化成尖利的話,一句一句刺向幼子。

罵到最后已是含糊不清,淚和憤怒激得他不住地咳嗽,伺候的丫頭小子七手八腳地上前拍背安撫,盡數被他推開。

他勉強坐起身,推開枕頭被褥四處翻找,最后從床頭柜上摸到把小手槍,對準了辜廷聞——

任胭唬得渾身發冷,一推門就闖了進去。

槍同時悶啞一聲,再沒有任何動靜。

近身的小子垂著頭,半奪半捧地接過沒有子彈的唬人玩意兒,悄悄地退到一邊;辜老爺像是被徹底削了勢,落拓地倒了回去。

“看過了?”辜廷聞起身,先握住了任胭的手。

兩只手都很涼,她回握住他的:“是,后事,我已經安排了,你別擔心。”

“好。”

他的聲音發啞,可無論何時,都努力對她溫和地笑著。

恩愛的模樣最終激怒了病床上的老人:“滾,都給我滾出去!”

辜廷聞攬住任胭,沖父親點頭:“父親好好養病。”

“站住,你給我站住!”

人要走,辜老爺又惦記起什么,沒什么力道,空余著一雙手臂歇斯底里地對著棉被捶打。

辜廷聞回過身,面無表情:“父親還有示下?”

“你預備著拿老二怎么著?”

他笑:“父親的事,兒子不方便搭手。”

死也好,活也罷,同他什么相干?

似乎辜老爺對辜廷望的去留并不怎么上心,有這樣一問也不過是為了后頭的事兒鋪墊:“老二的產業盡數給你,留他一命。”

這是要妥協了。

膝下的孩子,如今能仰仗的也只有面前這個,饒是再恨,也得等三月選舉過再發難。

能屈能伸,忍辱負重,大約是在官場里落下的好習慣。

辜廷聞叫隨行的秘書進來:“父親既然有意,請在二哥資產轉讓的文書上簽字。”

有備而來。

辜老爺的恨,隱忍在渾濁的目中,他隨手翻了翻,提筆落字。

一沓文件全數丟在辜廷聞身上,雪片子似的紙張鋪了滿地,秘書蹲身去撿,還叫辜老爺啐了一口唾沫。

辜廷聞笑著:“去年父親前往甘肅數月,兒子已將辜家資產清算完畢,留于父親母親一成,四成于我們兄弟,余下五成已然去了該去的地方。”

他早年那點兒算盤,辜老爺比他還明白,辜七爺的錢九成九到了革命軍手里,只沒想到他竟會這樣干凈利落地挑明。

只要他敢參選,辜廷聞就敢把這筆資產的周轉公之于眾,到時候甭想為官做宰了,連身家性命都堪憂。

這個逆子,竟將他逼到如此地步。

辜老爺直指著他,話被氣堵在嗓眼兒里,枯白的臉漲得紫紅。

辜廷聞無動于衷:“如今父親將二哥的產業于我,權當是我的聘禮,兩年之后我和任胭結婚,請父親和母親允準。”

請婚不過是場面話,即便父母不準,他也有獨自完婚的能力,如今誰還能撼動得了他?

“老七,老七……”

辜老爺在病床上哆嗦成一團,強撐著要坐起來,最后還是歪倒在小子的懷里,氣若游絲:“你好樣兒的,好樣兒的!”

“兒子心狠……”他像是找不到依托,一味地握著任胭的手渴求溫暖,“五哥死時,父親也沒有怪罪兒子,可那把刀最終插在兒子心口上,一日也不敢忘!”

“你為個本就該死的人,將辜家置于水火,你……”

辜廷聞搖頭,表示不贊同:“辜家大廈,基于千萬枯骨亡魂之上,這水火是怨是恨是債,辜家當日如何心安理得,如今就該如何心甘情愿。”

“逆子!”

“辜家,將你養大,奉你榮華,又如何對不住你!”

“你回來,回來!”

瘋狂執拗的咆哮,徹底被闔死在房門背后。

任胭抬頭,見他眼底泛紅。

辜廷聞笑一笑,聲口嘶啞:“胭胭——”

“我在這里。”

他握著她的手,終究沒落淚,還是笑著:“先去樓下等一等我,等一等,就好。”

“好。”

任胭咬牙背過身,長長的走廊走不到頭似的,視線模糊扭曲,她走得艱難。

樓梯拐角的窗邊離著個爺們兒,見她來,先熄滅指間的煙,再頷首招呼:“小胭——”

“成先生。”

她攥緊了手,沒再近前一步。

隔著三層臺階,成世安仰頭望著她:“他還好嗎?”

任胭點頭。

成世安沉默了很久,才開口:“別怪他心狠,沒什么給他留住的,如今也就一個你罷了。”

“我知道。”

他對著窗口將煙抽完,胡捋了一把臉:“五哥的小子其實沒失蹤,丟了三天就從護城河里撈上來了;三伏天泡得脹大,能認的也就是懷里藏著的盤中戲,廷聞給他買的。”

那盤中戲是個絹綢做的舞獅小人,家來修好了擱銅盤里還能領著倆獅子歪歪倒倒地行走,叮叮當當的脆聲像極了孩子的歡笑;可孩子已經裝進了小棺材里,叫埋在了永不見光的黃土下。

“小子逃家還不忘七叔給買的玩具,前兒失了哥哥,后沒了嫂子,廷聞哪里再能受得住,只覺得那孩子僅僅是丟了。”

成世安一拳頭砸在墻壁上:“哄自己罷了,一哄就是這么些年!”

如今荒唐事兒到頭,戲盡人散。

他還要說什么,抬起頭,欲言又止。

任胭順著他的視線轉身看過去,樓梯口站著辜廷聞,穿著大衣戴著手套,扶了扶眼鏡正看著他們,不知道多早晚來的。

成世安先笑:“不愛跟家里呆著,來接送你,咱上車,七爺?”

辜廷聞沒答話,握了任胭的手下了樓梯。

說是要做早課的大師傅,這會還跟一樓的走廊上念經,拉著個護士絮絮叨叨,小姑娘叫說的面紅耳赤,低著頭羞羞答答。

原以為這位四爺是個花和尚,可細問了才知道是游說人家遁出紅塵,好領略世外之美,也是個奇人。

這位奇人終于放過了芳心大動的護士,善哉妙哉一通后才調侃弟弟:“能瞅著你活躥亂蹦的也不容易,看來貧僧這經文沒白給你念,功德圓滿,阿彌陀佛!”

辜廷聞皺眉:“四哥!”

“哎,不妥不妥!”大師傅行個佛禮,“俗家的事兒已了,請喚貧僧一句師傅吧!”

辜廷聞不愿理他。

辜廷衡跟后頭不依不饒:“哎,你且等會的,哥哥陪你做了個局,沒有功勞也有苦處,香油錢多早晚給送來?”

任胭低著頭笑。

辜廷聞先給她送上了車,自個兒才繞到另一側坐下,做足了不理會哥哥的打算,急得四爺不顧體面抓耳撓腮,抻長了胳膊跟后頭比劃:

“小兔崽子,甭忘了啊!”

叫他這么白霍一場,醫院里頭的陰郁倒是叫掃干凈了;成世安給他們送到了府學胡同,自個兒開著車瞎遛彎去了,家里頭給成徽瑜準備結婚的事兒,他不痛快。

府學胡同的院兒叫砸得七零八落,從屋里頭拖到屋外的血跡早叫丫頭小子給清理干凈了,這會上牌匾掛簾子有工夫了,卻還是滿目狼藉,可想而知當時多大動靜。

鄰居三位女先生的屋門也叫砸開了,翻得烏煙瘴氣,燈碎碗倒,辜廷聞不得不在大年初一給人拜完年,再滿含愧疚地給人賠不是。

勉強收拾出個模樣,天已經見了黑,任胭將趙媽媽的細軟整理了三個箱子并兩個包袱,預備著下葬時候一道埋了,叫體體面面地去。

如今院兒里頭空空蕩蕩,靜得讓人心慌,筷子碰到盤子碗的聲兒響都覺得刺耳,辜廷聞是這時候握住她的手:“搬到家里好不好?”

他說的是辜家的主宅。

先前為了元旦飲宴的事兒,她客居在辜家,可如今……

任胭咬住了筷子:“先頭尋了幾處院子看的,預備著上工后搬過去,是為了有自個兒的院兒,出嫁也方便些,我……”

辜廷聞笑:“知道,年節里請你先住著,二哥逃走了。”

那是個能玩命兒的主,如今山窮水盡不知道能生出多少事兒來,無論讓小姑娘一個人在哪兒住著,他都不大放心。

辜家逢了場巨變,老爺太太俱病了,二爺逃個沒影兒,大爺還在關外逍遙,一應的事兒全落在了辜廷聞身上。

他焚膏繼晷地忙,任胭閑來無事,除了琢磨新菜式和藥膳,還起了尋女徒弟的打算。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