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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何時來的？

為什么系統的勘測完全沒有發現他？

他聽到了多少,看見了多少？

李樂一面想著,一面卻注意到，穆青晗此刻的臉色,慘白得實在不正常。

他原本就沒有血色的唇,此刻更是顯得蒼白單薄。

“…師傅…你還好吧？”李樂見穆青晗此等病態,不由憂心地說道。

蘇夜剛走,想必穆青晗是將蘇夜方才的那番話聽了個七八分。

蘇夜坦言，他并不喜歡穆情晗,這豈不是往穆青晗的心口上插刀子么？

過去的那個背叛,對他們而言都太過沉重,穆青晗這些年從未走出來,此刻蘇夜的出現令舊事重提,穆青晗心里定然難受。

李樂是這么以為的。

但穆青晗卻只是看著李樂,灰眸深邃而復雜。

李樂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手輕輕搭在了他的肩上,然后拍了拍。

人生何處無芳草。

此刻穆青晗顯得格外脆弱，他垂首,順勢將下頷輕輕靠在了他柔軟的發間。

李樂愣了一下,最終還是任他去了。

穆青晗雙手環住李樂,他微微閉眼,那聲嘆息很輕，卻竟叫李樂心中莫名的一澀。

“謝謝…”穆青晗的聲音竟有幾分哽咽。

李樂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這個時候,穆青晗不是應該質問自己,為何私自將蘇夜囚禁在這里，而不是告知他么？

他非但不怪罪自己，還跟自己道謝？

“你方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謝謝…”

謝謝你為我說的話，謝謝你不覺得我這心思太過骯臟，謝謝你在我那般對你過后還能這般理解....還覺得我是那個永遠高潔的尊上。

他修仙多年，一向冷心冷意，他其實并不懂得什么是愛，蘇夜那般對他，他過后失望又愧疚，他日日都想著蘇夜，沒人知道他在蘇夜身上花費了多少心血，他懵懂地以為這就是愛了吧，就好像蘇夜曾經愛他，他現在愛上蘇夜也是應當的，甚至必須的，否則就是辜負了他那般的情意，雖然晚了太多。

但這些日子，他才忽然明白，他其實并不愛蘇夜。

蘇夜說，他只把他當師傅，他聽到這個話的時候，本該心痛如絞，但他沒有，他反而只覺得松了一口氣，好似終于不用再背負什么。

那個少年站在他面前，那般斥責蘇夜的模樣，他看得心中一陣莫名地柔軟。

他明明那般弱小，此刻卻叫穆青晗產生了一種，他在護著他的感覺。

他在為他心疼，為他憤怒。

他的情緒都是因他產生的。

這種感覺多么奇妙，從未有人這般對他，他總是太過強大，但那一刻，他卻不想露面，就好像他真的是個可憐兮兮的弱者一般。

他突然就明白了，他想要得到他。

他為他說的每一句話，他的每一個神態表情，都能輕易挑動他的心神。

他想要他，想要的，心都疼了。

世事變遷，他一想到，這人若是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就興奮地幾乎戰栗。

“師傅....你勒地好緊…”

穆青晗這才恍然地松開了，他剛才幾乎魔怔。

恢復了下神色，只見面前的少年，一臉小心翼翼地望著他，道：“師傅你不氣我...嗯..知情不報？甚至剛剛還罵了蘇夜？”

穆青晗凝視著他，然后點了點頭。

“氣。”

李樂頓時一副生無可戀臉....

“師傅..我…我是有原因的…”

穆青晗認真地看著他，就好像在說，你解釋吧，我聽著呢。

李樂：…這個劇本不太對。

他抓耳撓腮地想了半天，這叫他如何解釋，難道要他說，他為了防止穆青晗去救蘇夜，怕他因此死在之后的大戰之上？就不能叫他見到他？

這當然不能說。

李樂腦子里忽然靈光一現，他輕咳了幾聲，有些扭捏地說道：“蘇夜他對師傅并非真心的，蘇夜一點都不好，我…我不愿見叫他見到師傅，師傅..師傅會被他搶走的。”

李樂扯著穆青晗的衣袖，睜著一雙明亮羞怯的大眼睛，道：“師傅，就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

這么說很符合一個膽怯的孤兒的想法，害怕被遺棄，害怕這唯一的溫暖也要被奪走，李樂覺得自己演技又有提高，這么深邃的內心情感都被他揣摩地如此透徹。

“我想要，想要師傅只屬于我一個人。”

少年半羞半怯地說出這番話，神色卻異常的認真，他明澈的雙眼種倒映著他一人的身影，好似，他這雙眼里只能容得下，他這一人罷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

穆青晗腦子里的一根弦“嘣”地就斷了。

穆青晗垂下雙眼，掩去那些濃重的色彩。

“一人？”

穆青晗再抬眼時，眼中的神色叫李樂心中一驚。

那全然袒露的情意，太過赤裸，李樂幾乎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穆青晗微微一笑，他很少曉得似這般開懷，這一笑，宛如冰雪初嶄，美得簡直叫人睜不開眼，李樂最近越發意識到穆青晗的容貌之美，他也不住吐槽自己，這么注意一個男人的長相有何用？

穆青晗拉住李樂的手。

“來。”

兩人行至洞外。

黃昏之際，美得綺麗而壯闊。

遠處的如金羽般的云布滿了整個天空。

穆青晗執起李樂的手，他溫柔地凝視著李樂。

李樂忽而記起，有人說灰色的眼眸是所有顏色中最好看的顏色，如今李樂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眸色顯得格外神秘而又純凈。

此刻，這雙眼睛里溢滿柔情，明亮地就宛如倒映在溪水里的星子。

“只許你一人，又豈是難事。”穆青晗停頓了一下，他的眼睛也閃爍里一下，“若是你所愿的，我必定滿足你。”

穆青晗的聲音也溫和極了。

“從此，只你我彼此，再不可能插得下其他人。”

穆青晗說這話的時候，眼中的柔情，似是要將一生的溫柔都傾覆。

李樂剛一怔神，就突然感覺與穆青晗相握的手上突然一陣滾燙，而淡淡的金光自兩人手間泛起。

一個烙印仿佛是打在了李樂的魂靈之中，那種巨大的壓制感，叫李樂說不出是難受還是安心。

他感覺自己與穆青晗之間好似莫名多了些什么，若有若無的聯系，叫李樂不甚適應。

“這是..什么？”

穆青晗看了眼李樂，道：“一個契約。”

哈？李樂一臉疑惑。

“婚契。”穆青晗頓了頓，然后說道。

那兩個字從他的唇間吐露出來，只覺得說不出的瑩潤好聽，又仿若包含著無盡繾綣的情意。

婚…契…？？？！！

李樂感覺自己的淡定表情碎裂了，體內有什么東西噼里啪啦也碎了一地。

瞧著穆青晗那自然的模樣，仿佛他剛剛結下的契約，這是一個尋常地不能再尋常的契約。

天道森嚴，道侶之間神魂相契，修真之人除非情到深處，否則不輕易許下婚契，婚契之下，一人身死，另一人勢必重傷。

他們瘋狂了一天一夜，就在這桃樹下。他被他翻來覆去，毫不憐惜地，一遍遍地蹂躪。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醒的，他腦海中的最后一幕，是他暈了過去。

而看到這一幕，穆青晗的心都抽痛了。

“對不起....”他臉色蒼白的和李樂一樣了。

李樂的眼珠微微動了一下，他好似聽到了，又好似沒有。

他或許是根本不在意他的任何話了。

他躺在那里，臉色蒼白，手腳以一種別扭的姿勢擺著。

地上那么涼，他就躺在哪里，一動也沒有動。

“我….”

穆青晗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此刻的語言卻是最無用的。

他的心魔一直都在，但失控的情況卻很少。

但是，如果他想要壓制的話，心魔絕不可能占據他的身體。

冥冥中他可以醒來，但有個聲音在心底隱秘的說，就放肆一回吧。

“走火入魔”是一切錯事最好的借口。

他沉醉于少年的芳香和柔軟中，他一遍遍品嘗著那顫栗的美味，貪婪而不知滿足，像個失去理智的猛獸。

后來，他突然明白了

——他對這個少年有著難以磨滅的欲。

他渴望占有他，想要得到他。

他對自己這陌生的感到驚慌卻又興奮，幾百年來，他從未有過這般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的。或許是那夜泉水中，他驚鴻的一瞥，又或許是這日子的朝夕相處，他對這個少年早已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和他對蘇夜完全不同的感情。

他對蘇夜從沒有這種。

但他以為，他喜歡蘇夜。

李樂沒有說話，兩人沉默了很久，他忽然咳了幾聲，那聲音似是磨著砂一般，穆青晗聽的心疼不已。

他忽然痛恨起自己來，恨自己的自私和放縱。

他再也忍受不了任李樂一人那般凄慘地待在地上。

他上前了幾步，近看才發現他身上有許多處隱蔽的傷痕。

愧疚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脫下自己的外衣，搭在他身上，然后彎腰，將他抱起。

他沒有掙扎，或許是再也沒有力氣掙扎，穆青晗見他披著自己的衣服，乖順地靠在他懷里，烏黑的發絲凌亂地垂在他的胸前，臉頰甚至還有些潮紅，他忽然感覺十分的憐惜。

他是那么輕，好似一片羽毛，輕的讓人心疼。

他看了看李樂慘白的臉色，還有他兩頰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他心中一驚，探上他的額頭，才發現他竟然發熱了。

不僅發熱了，如今李樂在他懷里的氣息都十分微弱了。

尋常的歡好，縱使是他再粗暴，對一個有些修為的修士來講，并不是什么重傷。

他匆忙將手附上李樂纖細的手腕，脈象紊亂而纖弱，最重要的是，他的體內空蕩蕩的，竟是

———一點修為也沒了。

果然....

穆青晗蹌踉著往后退了一步，他心宛如刀割。

他的修為全都沒了。

這人是媚骨之身，本就是上好的鼎爐，若是與之交和，他修為高他太多，根本不必須要去刻意吸收功法，這人的修為自然就順著流入他的體內了。

他心里一陣愧疚，幾乎不敢去看李樂的眼睛。

而此時的少年，修為全無，又被狠狠地折騰了一天一夜，他似是沒有了生的意志，雙眼微顫，好像隨時都能閉過去。

穆青晗的神色慌張起來，他多怕這人就這樣在他懷里閉過眼去。

他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閃現到了竹屋。

撞開房門，然后快步走到床邊，他彎下腰，盡可能溫柔地將懷里的人放在床上。

為他輕輕搭上一旁的被子。

他去外頭打了一桶水，然后用內力將其燒開，拿起一旁的毛巾，為他輕柔地擦拭著身上。

李樂大概已經沒有意識了。

他為他擦試身體的時候，他竟一點也沒反應。

他半闔著的眼眸，眼睛偶爾會對著穆青晗，每當這時，穆青晗就格外愧疚。

這人渾身的淤痕，有被地下的石子碾壓出的，也有被他揉捏出的，實在太多，幾乎慘不忍睹。

他的肌膚太過嬌嫩，怎樣經得起一點的粗暴對待。

那處更是慘烈，晃去腦中的艷色，他專心致志地為他擦試每一處，心中悲色越濃。

他要如何才能求得他的原諒。

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強忍著心痛，給他穿上里衣，用被子裹起來保暖，然后他讓李樂靠在他身上，伸掌為他療傷。

源源不斷的內力涌入他的體內，少年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

穆青晗還覺不夠，但他的內力太過精純，唯恐少年此刻身體受不住，只好退下，拿了一顆玉露丹與他咽下。

但李樂口中也傷很厲害，舌頭竟然無法完成吞咽。

穆青晗只能吻住他，伸舌進去，幫他將藥丸推進去，唇齒柔軟而濕潤，好似陷進花蕊中。

分開時，唇上還粘著一絲透明。

穆青晗擦了擦唇，竟微微一愣神。

李樂還是發著高熱，他沒有辦法，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給他退熱。

一遍又一遍地換著毛巾，給他濕敷。

穆青晗灰色的雙眸中滿是擔憂。

不知道等了多久，天都亮了幾回，穆青晗只是牢牢盯著眼前的這個人，眼睛里充滿血絲，他頭一次覺得時間是如此的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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