鵲踏枝_wbshuku
眼瞧著那小差役要察覺到不對了,如意笑著對他道:「記了名字,下回來可別攔著我了。」
然后就起身將沈岐遠帶走。
小差役戀戀不舍地看著她的背影,卻也知道這樣的女子不是自己能肖想的,只能認真將她的名字記到造訪冊上。
三人一起離開殮房,拂滿在半路下了車,說要去探一探消息,沈岐遠便帶著如意繼續往前走。
掀開車簾,如意撐著下巴問旁邊騎馬這人:「你怎么又不高興了?」
他猶自垂著眼,薄唇抿成線,沒有理她。
如意見狀,給了車夫一點碎銀,笑著道:「有勞了,回吧。」
車夫納悶,這荒郊野外的她不坐車能去哪兒啊?結果銀子剛接過來,身后這姑娘就一個翻身躍上了旁邊的馬背。
駿馬受驚,飛快地往前跑,她身子也往后一仰,水色長裙被風拂得像綻開的牡丹。
沈岐遠一手扯住韁繩,另一只手緊張地攬住了她的腰身。
她借力轉臉回來,笑著抱緊他的腰:「大人慌什么。」
是啊,慌什么,摔也摔不死她。
氣惱地收回手,沈岐遠冷聲道:「滾下去自己走路。」
「不要。」
「你走回城里也不會累。」
「可是你會更不高興啊。」她笑吟吟地將下巴擱在他肩上,「初遇時,大人執意要牽著我的馬回城,不與我共乘,結果不就后悔了?」
沈岐遠氣不打一處來:「你哪里看見我后悔了?」
「若不后悔,大人后來怎么支開了小大人,非要讓我乘你的馬。」
他捏緊了韁繩。
原來她心里都清楚,他這些遮掩,這些彎彎繞繞,她全看在眼里。
那她是怎么想的呢?
單鞍擁擠,她整個人都貼在他后背上,溫熱的氣息就吐在他的耳根上,一字一句,在風里清晰無比:「大人這修為,想來也是百般情事歷盡,怎么還總與我鬧別扭。」
「是知道我最喜歡大人這模樣不成?」
「可大人笑起來我也喜歡,怎不見你笑一笑。」
前頭是一片茂密至極的樹林,馬一跑進去,四周就都暗了下來。
大抵是黑暗能讓人覺得踏實,沈岐遠沉默良久,突然輕聲開口:「若我比你喜歡的其他小郎君,都更俊逸出塵。」
如意聽得一愣:「嗯?」
黑暗里,他一邊策馬一邊喃喃:「若我能一直待你好,只待你好。」
「若我能幫你報仇,讓你得償所愿。」
「你,你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就只喜歡我一個人。
撲啦啦一群雀鳥驚飛,馬蹄踏出了森林,四周霎時大亮。
如意被這動靜所擾,忍不住抬袖遮眼。
待適應之后,她才放下袖口,一臉無辜地問:「大人方才說什么?」
臉色被光照得蒼白無比,沈岐遠挺直了背脊坐在她身前,好半晌才重新揚起馬鞭:「沒什么。」
深吸一口氣,他帶著她往主城里走。
如意把玩著他耳后的一縷青絲,眼神戲謔又慵懶。
兩人先回了會仙酒樓,趙燕寧抬頭,不由地往后看了看:「嘖,你倆管帶出不管帶回,丟了算誰的?」
如意好笑地道:「你當拂滿只有三歲?」
「你懂什么。」他合上賬本,拿了把傘就往外走,「她那個人,生得就柔弱可欺,少不得遇見些不長眼的人。東家也真是的,出門不叫我,下次我不給你們開窗戶了。」
沈岐遠:「……」
如意輕咳著笑出聲,目送他風風火火地出去,忍不住問:「他這么喜歡拂滿,怎么不見兩人有什么進展。」
坐進盆景隔斷的雅座里,沈岐遠沒好氣地道:「你當誰都是你,朝三暮四。」
「哎,大人這么說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什么叫朝三暮四,我那是將愛意平等地分給世間所有好看的小郎君。」她將茶端進雅座,嗔怪地道。
沈岐遠深以為然地點頭,然后撇了個大大的白眼。
世間那么多好看的小郎君,她也不怕累死。
頓了頓,他還是解釋道:「拂滿與她夫君是青梅竹馬,兩人成親七年,默契得不用說話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她夫君死在賊人手里尚不足兩年,你要她如何能接受其他人。」
七年而已。如意皺了皺臉:「也不算久。」
「對你來說不算久,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一段很長的時間,足以刻骨銘心。」
「刻骨銘心?」如意不太理解。
是了,多情的妖怪怎么會理解這種情感。
沈岐遠嗤笑,側頭看向窗外。
外頭陰云密布了好一會兒,果然是在黃昏時分下了雨。
拂滿站在虹橋邊的小攤檐下雙手擋著發髻,茫然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有一襲青衫在雨幕里漸漸靠近,云白的靴面踏開地上積水,帶著些焦急。
她眼眸漸漸聚焦,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喊:「修和!」
油紙傘抬起來,趙燕寧的臉露出來,帶著些不耐煩:「多大的人了,出門還不帶傘?」
瞳孔里映出他的眉眼,她眼里的光就慢慢黯了淡下去。
拂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過他遞來的傘,兀自撐開。兩抹紙傘在雨中并行,中間隔著一段距離,禮貌又疏離。
——「刻骨銘心。」
沈岐遠收回目光,淡淡地補充,「就是死心眼,除了認定的那個人,看誰都是普通人。」
如意似懂非懂地點頭:「哦,那大人看起來也是個死心眼。」
「我不是。」
義正言辭地否認,他喝完茶起身,想回府,卻見外頭的雨下得大了。
略略一思忖,沈岐遠還是道:「有勞掌柜的開間客房,若有新消息,在下也好馬上知曉。」
「好說。」她扭著腰引他上二樓去,戲謔地道,「這間房專給大人住。」
與她的房間一墻之隔,坦蕩蕩地不避嫌。
他難得地沒有羞惱反抗。
于是深夜雷響的時候,如意沒去摸拂滿的房門,徑直就鉆進他的被窩里,捂著耳朵問他:「這也在大人的預料之中嗎?」
「聽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他冷哼一聲,收攏手臂抱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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