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入侵_第一百五十九章清算_玄幻小說_頂點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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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清算
“等下,我有事,車費照付”本來要去巴斯區17號,可蘇羽眼角的余光瞥見一樣東西。
在布滿灰塵和蜘蛛網的墻角,靠近地面不起眼地方,有一個用白色粉筆畫下的簡單記號。
那是一個極其簡略圖形,由一個...
風起時,沙粒在月光下泛著銀白的光澤,像是被星塵親吻過的細雪。蘇羽坐在屋頂邊緣,腳輕輕晃著,望著那顆懸于北方的新星。程巧巧靠在他肩上,手里握著一截剛削好的炭筆,在紙上沙沙地畫著什么。
“你又熬夜了。”她低聲說,聲音里帶著倦意,卻仍藏著笑意。
“睡不著。”他望著天,“總覺得……還有什么沒做完的事。”
她停下筆,側頭看他:“可你已經回來了,夢碑也散了,心庭徹底消亡。你說過,那是真正的結束。”
“是結束了。”他點頭,“可人不是機器,不會因為一句‘結束了’就立刻安靜下來。我心里還有回聲。”
她沒再說話,只是把頭靠得更緊了些。
遠處傳來幾聲犬吠,夜露漸重,屋檐下的銅鈴輕響,仿佛回應著某種遙遠的頻率。忽然,程巧巧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手中的畫紙上那是一幅尚未完成的書院圖景,可就在片刻之前,紙上的墨線竟微微顫動了一下,像被無形的手指撥弄過。
她皺眉,指尖撫過紙面:“奇怪……這線條……動了。”
蘇羽低頭看去,瞳孔微縮。
那并非錯覺。畫中書院的門廊下,原本空無一人的石階上,此刻竟浮現出一道模糊的身影一個穿著灰白衣裙的小女孩,背對著他們,左手微微抬起,掌心朝外。
“她……”程巧巧呼吸一滯,“她在你的夢里出現過,對不對?”
蘇羽沉默片刻,伸手覆上畫紙。就在觸碰的瞬間,一股極輕微的震感從紙面傳來,如同心跳。
“不是夢。”他低聲道,“是愿象的余波。她成了通道,但她留下的印記,并未完全離去。有些執念太深,哪怕主人已釋懷,痕跡仍在尋找出口。”
“那現在怎么辦?”
“等。”他收回手,凝視著畫中身影,“如果她還想說什么,她會再來。我們不必追,也不必躲。只要愿意聽,她就會顯現。”
話音落下,畫中身影緩緩轉過身來沒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的臉,卻讓人感到她在笑。然后,她抬起手,指向遠方沙漠的方向。
蘇羽心頭一震。
“不是結束。”他喃喃道,“是交接。”
翌日清晨,村中井水突然泛起異樣。本該清澈的水面浮現出層層疊疊的文字,如同古碑拓印,內容與夢碑上的語言極為相似,卻又更加古老。老族長聞訊趕來,顫抖著手指蘸水臨摹下幾行字,翻遍族中殘卷后,臉色驟變。
“這是‘初語’。”他聲音發抖,“傳說中,天地未分時,第一縷意識所發出的聲音。它不屬于任何人類文明,而是……夢本身的原初語言。”
“什么意思?”有人問。
“意思是”老族長抬頭看向蘇羽,“世界還記得‘開始’。而現在,它想告訴我們‘終結之后是什么’。”
當天午后,程巧巧的藥鋪接連來了幾位病人。他們癥狀相同:夜間醒來,發現自己寫滿了整頁紙的陌生文字,醒來卻不記得自己何時動筆;更詭異的是,這些文字拼湊起來,竟與井中浮現的內容完全一致。
“他們都在做夢。”程巧巧翻看著那些紙張,眉頭緊鎖,“不是普通的夢,是被引導的書寫。就像……有人在借他們的手傳達信息。”
蘇羽接過一張紙,指尖劃過墨跡,忽然感到一陣刺痛那字跡竟滲出一絲血色,仿佛是從夢中割裂而出的真實。
“不是傳達。”他沉聲道,“是求救。”
當晚,他再度登上屋頂,取出那枚早已化為虛無的青銅指環殘影。他將手掌攤開,默念母親臨終前寫下的那句話:“別困在昨天。”
風忽然停了。
銅鈴不再響。
整個村莊陷入一種奇異的寂靜,連蟲鳴都消失了。
然后,天空裂開了一道縫隙。
不是云層分開,也不是流星劃過,而是夜幕本身像布帛般被輕輕掀開一角,露出其后一片流動的光海無數細小的光點如魚群游弋,彼此纏繞,構成一幅龐大到無法理解的圖案。
程巧巧緊緊抓住他的手臂:“那是……什么?”
“集體潛意識的具象。”蘇羽聲音低啞,“所有人共同遺忘的東西,正在試圖重組。它們不是記憶,也不是夢,而是‘存在’的殘響那些曾被心庭吞噬、又被斷念蓮釋放的靈魂碎片,它們沒有歸處,只能漂浮在現實與虛幻的夾縫中。”
“所以那個小女孩……她不是來告別的。”程巧巧忽然明白,“她是來托付的。”
“嗯。”蘇羽點頭,“她把最后一片庭園核心交給我,不只是為了銷毀,更是為了讓我成為新的錨點一個能讓這些游離意識安全落地的支點。”
“那你答應了嗎?”
“我沒有選擇。”他苦笑,“當我捏碎水晶球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是了。”
話音未落,空中光海驟然動蕩。一條光流脫離群體,直沖而下,落在屋頂瓦片上,凝聚成一枚小小的蓮形印記,靜靜燃燒著淡金色的火。
蘇羽伸手觸碰,火焰不燙,反而冰涼。剎那間,萬千畫面涌入腦海:
一座看不見的城市,懸浮在時間之外;街道由記憶鋪就,房屋以情感筑成;那里住著所有未能真正安息的靈魂他們不愿投胎,不愿消散,也不愿被遺忘。他們等待一個人,一個能聽見他們低語、能讀懂他們符號的人。
而城市中央,立著一本無字之書。
正是他曾在夢中見過的那本。
“它在召喚我。”他睜開眼,聲音平靜。
“你要去?”程巧巧握緊他的手。
“不是身體去。”他搖頭,“是意識進入。如果我不回應,那些靈魂將永遠徘徊。他們會慢慢侵蝕現實,制造新的夢境牢籠不是黑薔薇,而是由純粹思念構筑的溫柔地獄。”
“有多危險?”
“不知道。”他坦然看著她,“也許我會迷失在里面,忘了回來。也許我會變成另一個‘她’,被愛釘在神壇上百年。”
她咬著唇,眼中泛淚,卻忽然笑了:“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無論你在哪兒,每天晚上,都要給我寄一個夢。”她認真道,“不用多長,一句話也好,一個畫面也罷。只要我知道你還活著,我就不會點燃斷念蓮去找你。”
他怔住,隨即用力抱住她:“好。我答應你。”
三日后,蘇羽盤坐于村外斷念蓮盛開的花海中央。程巧巧在他周圍布下九重符陣,每一重都刻著她的名字與誓言,確保他的肉身不被侵擾。老族長率全村人靜立外圍,手持香火,低聲誦念祖傳安魂詞。
日落時分,蘇羽閉上眼,將手掌貼在額前那枚蓮形印記上。
意識如潮水退去。
當他再次“看見”,已置身于那座懸浮之城。
腳下是琉璃般的街道,映照出千千萬萬張面孔有哭泣的孩子,有白發蒼蒼的老人,有披甲戰士,也有素衣女子。他們靜靜站在兩旁,目光追隨著他,卻不靠近,也不言語。
城市寂靜得可怕。
唯有風中飄蕩著無數紙條,上面寫著未寄出的信、未說完的話、未兌現的諾言。
他一步步走向中央高塔,塔頂便是那本無字之書。每踏上一級臺階,腦海中便浮現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一個母親抱著夭折嬰兒徹夜哭泣;一名士兵在戰壕中寫下遺書卻沒能寄出;一對戀人因誤會分離終生未見……這些都不是他的經歷,卻是人類共有的痛。
塔頂,書靜靜懸浮。
他伸手觸碰。
剎那間,書頁翻動,空白化作文字
“你來了。”
“我們等了很久。”
“你不屬于這里,但你是唯一能聽懂我們的人。”
“請讓我們留下。”
“不要趕我們走。”
蘇羽跪了下來。
“我不是來驅逐你們的。”他聲音哽咽,“我是來問你們:你們真的想留在這里嗎?還是……只是害怕消失?”
無人回答。
良久,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如果走了,誰還會記得我五歲那年偷吃蜂蜜被蜜蜂蟄了嘴?”
另一個聲音接道:“如果消散了,我丈夫每年清明燒的那件紅裙子,是不是就成了空氣里的灰?”
又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嘆息:“我孫子還沒聽過我講的故事啊……”
蘇羽閉上眼,淚水滑落。
“你們可以留下。”他緩緩道,“但不是以囚禁的方式。不是讓活著的人夜夜驚醒,夢見你們站在床頭不說話。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記住你們用一首歌,用一幅畫,用春天院子里新開的一朵花。”
他抬起手,掌心浮現出程巧巧畫的那幅小鎮圖卷。
“看,這就是我想過的日子。有藥鋪,有學堂,有孩子奔跑,有老人曬太陽。而在每一個晴朗的傍晚,都會有人坐在門前,對孩子說:‘從前啊,有個和你一樣愛笑的小姑娘……’”
畫卷展開,光芒灑落全城。
那些游蕩的靈魂開始變化他們的形體漸漸透明,面容柔和,最終化作點點星光,融入畫卷背景之中。
“那就讓我活在這樣的故事里吧。”
“讓我成為孩子睡前聽到的第一個童話。”
“讓我變成冬天爐火旁的一句嘮叨。”
一本全新的書從虛空中浮現,封面寫著三個字:《愿象錄》。
蘇羽將它捧在手中,輕聲道:“我會把它帶回人間。每一個想記住你們的人,都能在這里找到你們的名字。”
當他睜開眼,已是七日之后。
程巧巧撲上來抱住他,渾身濕透原來七日來大雨不止,唯有他所在之地干燥如初。她哭著罵他混蛋,卻又笑得像個孩子。
蘇羽虛弱地笑著,從懷中取出那本《愿象錄》。書頁輕翻,內里全是空白,唯有首頁寫著一行小字:
“記憶不死,只是換了一種方式活著。”
多年后,七迷村建起一座圖書館。它不高不大,卻藏書萬千。其中最珍貴的,便是那本《愿象錄》。據說,每當有人真心思念逝者,在深夜翻開此書,總能在某一頁看到熟悉的字跡,或是一段從未聽過的往事。
而蘇羽與程巧巧,果然如畫中所繪,在高山書院教書育人。他講藥理,她授繪畫。冬日雪后,兩人常一起堆雪人,然后偷偷給它戴上蘇羽的舊帽子那帽子歪歪斜斜,活像個醉酒的老道士。
孩子們笑得打滾,嚷著要聽“守夢人爺爺和畫娘奶奶”的故事。
蘇羽總會摸著胡子說:“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程巧巧則眨眨眼:“不過啊,聽說他們到現在還每天交換一個夢呢。”
夜深人靜時,夫婦二人并肩坐在院中,仰望星空。
北方那顆新星依舊閃爍,溫柔如初。
“你說,”她輕聲問,“我們老了以后,也會變成書里的一頁嗎?”
他握住她的手:“只要你還想被記住,我就永遠給你講故事。”
風吹過山崗,掠過蓮海,拂動屋檐銅鈴。
而在世界的另一端,一所小學的教室墻上,掛著一幅學生畫作:兩個背影牽著手,走在開滿鮮花的小路上。旁邊寫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也想要那樣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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