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不易87脫籍_wbshuku
87脫籍
87脫籍
第二日子諾上朝之后,鈴蘭用過了早飯,大丫頭青墨端著白瓷漱盂小心翼翼的說:“夫人,那賤人罵了您一夜,嘴里不干不凈的,奴婢都不好意思學。”
鈴蘭吐了口漱口水:“她是皇后的人,被我如此折辱,生氣是難免的。”
“憑她是誰的人,一心想著做妾就是賤人,哼,早上也不消停,一會兒要姜湯,一會要雞粥。”
“她病了?”如果憶姝真病了是不是子諾就可以不帶她了。
“沒有,許是昨晚沐浴涼著了。”青墨躲躲閃閃,抵不住鈴蘭詢問的目光,只好硬著頭皮說:“奴婢昨晚看不過,命小丫頭們準備的洗澡水是涼的。”
鈴蘭倒抽了一口氣,這種乍暖還寒的天氣里,洗冷水澡可不是開玩笑的。
青墨看她沉下臉慌忙補了一句:“不過我保證她絕對沒生病,都是裝的,小丫頭葉兒一直看著她呢,早飯整整吃了三碗雞肉粥。”
鈴蘭微微嘆了口氣:“以后做這種事情之前請示一下,再自作主張,定要責罰。出去吧。”
再不舍,子諾也要如期啟程,鈴蘭細細的打點行囊,親手把他要帶的衣服一件件疊好,子諾喜歡穿舊衣服,總說舊衣服柔軟貼身,這件是虹哥兒滿月時他新做的,這件是懷靜兒的時候自己無事給他縫的,這件是在冀州廟會時二人買的,這件是去歲新年他硬給他添置的……
時光如流水,歲月催人老,轉眼兩人已經生活了這么多年,孩子都有了三個,當年成親時的一句不喜歡他有別的女人,未想到他也守了這么多年,關起門來過日子的時候,鈴蘭會有恍如前世的感覺。
為什么自己會那么在意憶姝,一個暖床的女人而已,能翻起什么大浪。不都說男人的心和□是分離的么,難道真讓他長達一年的時間里當和尚?這么一想就覺得昨晚這醋吃的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當一年和尚又有什么,自己還不是要在家當尼姑,憑什么我操持家務給你帶娃累死累活,還要憂心你的生理需求。此去任重道遠,多想想皇差,也就忍過去了。
子諾這個人,委實不算善解人意,時常有典型的士大夫高人一等的可恨思維,頤指氣使,自以為是,好為人師,常常恨得鈴蘭牙根癢癢,不過該有的責任意識和擔當還是有的,女人找男人,也就是圖個心安吧。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眼自己都到了可以做奶奶的年紀,還想這些沒用的干什么,他愿意怎么安置憶姝就怎么樣吧,安哥兒也該說親了,鈴蘭思路一轉拐彎了。
丫鬟來報白露來了,鈴蘭忙叫她進來。白露是她來到這世界后第一個照顧她的人,那份情誼非他人可比,鈴蘭看見她心情也莫名好了許多,和她親親熱熱的話著家常。
白露已是五個孩子她娘,知味觀的油水把她養胖了一圈,卻不顯得臃腫,說話時不忘掛著淡淡的笑容,益發像個老板娘。
“白露,永安對你咋樣?”
“挺好的啊,夫人為何這么問。”
“聽說他也納了房妾室,你們一同從苦日子走過來的,不會生氣么?”
白露理了理鬢發:“說不上氣不氣的,他要是敢在外面吃花酒養女人敗家,我自然不能愿意,如今不過多個人替我伺候她,也算分憂了,他事先和我商量來著,我只說不能有孩子。”
“可是,那妾心里會怎么想,她沒有孩子會安分么?萬一起了歹心害桐哥兒幾個怎么辦?”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只好盡力防著罷了。”
“那這是給你分憂還是添堵呢,要我說,你也太由著他了,女人講究從一而終,憑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左摟右抱?”
白露詫異的看著鈴蘭:“夫人的話我沒想過,以前老人們都說,上輩子福分不夠才托生成女命,女人生來就是受苦的。男孩生出來頂門壯戶,女娃生下來就是賠錢貨,好的人家給口飯吃還要你干這干那,差一點的直接賣了。再大一些嫁了人,要殷勤伺候公婆,得小心體貼夫婿,妯娌小姑得賠笑周旋,一大家子人都比你高貴些,還得趕緊生孩子。生孩子時那個女人不是鬼門關上轉一遭,那也得趕緊生,要不就被婆家罵占著窩不下蛋,直到生出男孩才罷,再往后就是養育孩子操持家務,等到千年的媳婦熬成婆,一輩子也就這么著了。”
“男人三妻四妾算什么,皇帝不也是后宮佳麗三千,日日做新郎,能納妾是家里還過得去。鄉下有那等腌臜漢子,自己沒本事還日日打老婆,那日子才叫苦呢,不也得受著,只盼這輩子多積些福下輩子托生個男身。”
鈴蘭默默的聽著,世間本就不平等,有錢財上的不平等,有地位上的不平等,也有男女天然的不平等。封建社會就是一個一元化為中心的不平等社會,以皇權男權為中心劃圈子,把人分為三六九等,一級壓榨一級,最窮苦低等的人還可以回家打老婆,他老婆呢,只能巴望著下輩子托生個好胎。托生,成為這個社會決定一切的關鍵。
又閑話了幾句,白露囁喏著說:“今天我來,其實是想求夫人給個恩典。”
“有什么事說出來就是。”
“我爹,”白露鼓起勇氣:“他托人捎話來,說想給全家人脫籍,求夫人恩準,再問問要多少贖身銀子。”
鈴蘭一怔,白露家的情況她是知道,世代是俞府的奴才,他們一房搬到京城后,老家的田地屋舍全靠他們家照料,在昌州過的就是主子生活。當年給白露脫籍的時候也想過她的家人,不過一是找不到合適的人手接班,二是白大叔自個兒也不愿意,并不愿離開俞家。如今,白大叔變成了白大爺,倒介意起自己的奴才身份了?
“我爹說,”白露小心翼翼的說:“以前的莊戶人家,一年勞作到頭打的糧食也就剛夠交租稅,還要服雜役和兵役,春要打更,夏收公田,秋修谷倉,連冬天都要下河拉纖,凡此種種,不堪紛擾。那些征稅的官吏更是如狼似虎,他們每一進村就雞飛狗跳,連小孩子都嚇得不敢哭出來。這樣的日子,還不如在俞家為奴為仆呢。”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稅負統一折銀,一切徭役俱無,公家若找人做事還給工錢。爹算了一下,稅賦只占地里出息的三成,若是勤勞肯干,一年可以剩下不少。便想著,若是可能的話,也該立個門戶。將來子孫或耕或讀,不再低人一等。”白露越說聲音越低,說到最后自己都臉紅了。
看著她不安的樣子,鈴蘭無端想起前世的自己,畢業前找了個民企先糊口,沒想到走了狗屎運被一個更大的公司看中了,當時去和領導辭行的時候也是這么一副樣子。既舍不得自己的利益,又覺得愧對領導這幾個月給的飯吃。
當時領導是咋做的,大手一揮,放人祝福加多結算了一個月工錢。把她感動的嘩嘩的,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怪不得人家是領導,能把一個企業發展那么大,她到哪都是打工仔。人有私心不可怕,資本主義不就是充分的利用激發人的利己心理來達到利他的目的么。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只要手段光明就沒有什么錯的。其實新法的目的不就是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民安才能國富,現在有人積極響應邁出了第一步,不也是對新法的支持么?
沒有自由權的奴仆,表面上看著好用便宜,但是鈴蘭這樣的現代人總會覺得別扭,更何況,凡事都有兩面,這些奴仆沒有身份自由,干起事情來更加無所顧忌,主人只要不緊盯著,欺上瞞下,橫行鄉里,惹出事來的不在少數。賈府被抄家時的罪狀,有幾件是賈寶玉這種混跡女人堆里的人做出來的,不都是那些賈家世仆仗勢欺人犯下的惡行,但他們都是賈家的人,賈家有責任對他們的行為擔責,一個約束不力也是大罪。
鈴蘭微笑著安慰白露:“也沒什么的,你爹爹為俞家辛勞了一輩子,也到了該享清福的年紀。還提什么贖身銀子,等我和老爺知會一聲就行,只是家中那些田地屋舍,還需找個妥當的人打理為好,不知白大叔看著誰好。”
白露撲通一聲給鈴蘭跪了下去,頭磕的咚咚響:“謝夫人大恩大德,我們這輩子就是結草銜環也報答不清。家里的老宋頭老李頭一家都很妥當,夫人若是不嫌棄,讓我哥繼續管著也成。反正我家人口多。”
“快起來,你讓我再想想,你家若是真的還能管的話,我們簽契書,按年給你哥結工錢。”
白露千恩萬謝,又磕了幾個頭才起來,心里對鈴蘭感激涕零。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