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百六十四節陸慕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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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明于都城，段瑯大勝之后，并沒有馬上推進摩羅國復地。按照他與澹臺摩立商議的計劃，要在于都城休整幾日，待后備兵馬到來之后再向摩羅國復地進發。

于都城大營之內，北明軍卒士氣高漲，光是繳獲的武器裝備及糧草，足夠段瑯與蒙都大軍用上兩三個月。特別是針對北明十萬厲兵，居然能夠一蹴而就殺的他們只有少數人馬落荒而逃，這件事足夠這些將士吹噓一輩子了。

中軍大帳之內，澹臺明月仔細的觀察著繳獲而來的北明行軍圖，盤算著由哪條線路進攻為好。別看北明的密探，這些年也在暗中測繪著摩羅各都城分布詳細圖，但跟繳獲的行軍圖比起來，北明密探的測繪差距還是非常大。其中的山水要地，在查爾欽克所帶的行軍圖中一目了然。特別是軍事要道，行軍圖中還專門做了標記。

澹臺明月看著蒙都問道，“蒙都將軍，后備兵馬何時能夠趕到于都？”

“根據探報，明日午時之前就能來到于都城。這次帶兵主將是齊柯將軍，也是一位善于打防御戰的老將。”蒙都說道。

澹臺明月點頭說道，“好，明日他們到了之后，你部迅速補充兵源移交防務。后天一早，咱們就兵發摩羅國復地。這些日子消息應該傳到了摩羅國王宮，按照正常兵馬集結的速度，他們應該還有十日左右兵發于都城。咱們必須利用這個空隙，殺至摩羅國泰米拉城。在那里形成布防，等待敵軍的到來。”

澹臺明月說著一指行軍圖，“泰米拉城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從摩羅國都雅克司城兵發于都，必須經過泰米拉城。而且此城建于山水之間，易守難攻。從后城撤出，又可開往巴步拓城及馬麥亞城等地。即便是守不住，在撤離方面非常容易。”

蒙都看了看明月，又看了看段瑯，“怎么，咱們是要在泰米拉城，與摩羅國主力決一死戰嗎？”

段瑯搖了搖頭，“摩羅國經此一敗，必會大軍而至。于都城后備十萬兵馬在此守城，可以讓咱們放手一搏。但你我所部，只是在泰米拉城與他們交交手而已。到時候，你我所部會各自退往巴步拓城與馬麥亞城。你部的任務，就是盡量躲避對方的圍堵，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只要他們分出兵力，我大歷國兵馬就會一點一點吃掉對方。蒙都將軍，打仗不是白白浪費將士的生命，當年我在叢林中，就知道狩獵是為了殺死野獸，而不是被野獸吃掉。”

“可是，如果我部不與對方交手，只是一味的亂跑，到時候我們怎么與繼山陛下聯系？”蒙都問道。

段瑯微微一笑，“蒙都將軍不必擔心，我大軍斥候營會派幾個人跟隨將軍隊伍。到時候，本帥會及時掌控你們的去向。甚至說，或許還會合兵一處擊殺對方。不過出了泰米爾城之后，你我所部的糧草就要自給自足了。”

蒙都點了點頭，“我明白，以戰養戰，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向來如此。”

澹臺明月輕聲說道，“蒙都將軍，雖說這是戰爭中不可避免的掠奪，還是希望將軍盡量放過那些手無寸鐵的摩羅國平民。兩國之恨在于君王將相，而不在于受苦的平民。如果可能的話，盡量給他們留下一口生存的糧食。”

蒙都嘆道，“公主殿下，當年摩羅進犯我北明之時，屠殺了多少部族男兒，搶走了多少部族女人。雖說這是將帥之令，但摩羅賊子實在是可恨。不過既然公主殿下說了，蒙都會盡量控制手下的將士。”

澹臺明月心中暗暗嘆息，她知道到時候蒙都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下。畢竟深入敵后，在那種環境之下，能夠不屠殺平民就很不錯了。至于他們會不會餓死凍死，沒人會去在乎這些。這就是戰爭，它必須有這樣殘酷的一面。

于都城利用這短暫而平靜的時間，快速的調兵遣將。畢竟十幾萬大軍殺入摩羅，澹臺摩立也要防備摩羅反殺至北明復地。北明總兵力只能拿出三十萬左右，蒙都率兵走后，于都城依然駐扎著十萬兵力。

泰米爾城距離于都城大約二百里開外，由于摩羅國很少遭受外敵入侵，城池中的防御城墻大都不是很高。而且泰米爾城只有兩千巡防駐扎，自從查爾欽克大敗的消息傳到泰米爾城，城主夜夜心驚膽戰。當得知北明大軍殺過來的消息，城主二話不說，率領兩千巡防，拖家帶口連夜逃離了泰米爾城。

段瑯與蒙都大軍不費一兵一卒，就占領了這座通往摩羅國腹地的戰略要道。城主雖然逃走，但城內依然還有很多百姓沒有逃離。從他們的眼神之中，段瑯看到的不是歡迎，而是帶著深深的仇恨。段瑯下令各營不得擾民，除非這些人有襲擊大營的傾向，否則一概不得動用武力欺壓。

段瑯與明月騎馬出城，巡視了一番周邊的地形。段瑯看著明月說道，“月兒，從那些平民的眼神之中，我忽然悟出了一個道理。天下五國在世上存留了二百多年之久，其中有些國度內部發生了變化，改變了朝代。但是五國之間不管強弱，依然存留延續下來。這說明，不管是哪一個民族，外族想真正統治他們，其難度不亞于改朝換代。你可以一時的強壓，但他們總會有爆發的那一天。只要站出一位領導者凝聚全族的力量，很容易把外敵趕出自己的家園。”

“瑯，縱觀史冊，五國之間的強強弱弱，也在一直不斷的發生著變化。就像很久以前我北明被摩羅侵占，但是他們視北明各部為奴族，終于在我澹臺家族先祖時期，爆發出抗擊摩羅之戰。當初讀到這段先祖建國的史冊，我就在想，如果摩羅不以下等人而視，還會不會有現在的北明？如果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一統天下也不是不可能，或許還能夠長治久安。”

段瑯看了看明月，“說著容易，但實施起來很難。所占之地如果不派兵，難以管控。一旦派兵，就會形成鎮壓之勢。要想改變一個民族的敵對情緒，將是一個漫長的時期。”

澹臺明月嫣然一笑，“現在想這些事情還為時過早，或者就像你說的那樣，只需臣服，天下平安。”

段瑯也為之一笑，“嗯，還是想想當下吧。其實咱們這次出兵，對于北明來說也是非常及時。七叔已經得到了消息，西越與摩羅正式休兵交好。以前摩羅國為了防止西越，至少陳兵十萬在西越邊境。如果當年把這些兵馬撤下來，全部壓到北明，即便你大哥有精明的戰略頭腦，也免不了滅族之運。于都城之戰，可以看出摩羅兵馬確實強悍。咱們這六萬精銳之師，可以說絕對能與周龍那八千死士相比。假如沒有蒙都大軍的支持，即便勝出，恐怕損失也不小。”

澹臺明月默默點了點頭，“接下來，恐怕，要面臨摩羅國舉國兵力的圍剿之中。瑯，你覺得分兵之后，要不要打出咱們自己的旗號？”

“暫時不必，什么時候對方挑明了，再打出大歷國旗號也不遲。畢竟入侵他國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你我這帝君帝后，總得遮遮顏面。另外，希望蒙都將軍不要讓我失望，只要他的兵馬能夠拖住對方部分兵力，我相信這場戰事很快就會結束。”

澹臺明月點了點頭，“回去后我會叮囑一番，蒙都將軍的任務就是逃跑，我也擔心蒙都一時沖動，與對方來一場硬拼。”

段瑯呵呵一笑，“這件事交給你吧，畢竟在蒙都心中，你依然是北明的三公主。走吧，回城。”

兩人觀察完畢，帶著親兵返回了泰米爾城。雖說空中有著大飛密切觀察周邊情況，段瑯依然不敢大意，派出斥候前行四十里暗中觀察。

此時，摩羅國國都雅克司城，各路兵馬不斷的匯聚，連同西越邊境的兵力也被國主武波爾汗調了過來。就在摩羅國集結兵馬準備兵發于都城之際，西越國都大宛城皇宮之內，也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辯論。

西越皇宮之中，國主周忠德聽完陸慕的密奏，震驚之余，卻是有些不相信這消息的真實性。

“陸卿，你可知道如今的段瑯已經今非昔比，可以說天下五國，目前大歷國氣勢最盛。身為大歷國帝君，朕不覺得他會身入險地。別忘了大歷國強將云集，隨便派出一位名將掛帥，對于北明來說也是莫大的恩典。朕不知，你這消息是否可靠？”周忠德皺著眉頭問道。

“陛下，臣退兵之時，就派人在歷都城及中都城等主要城池臥底。這一年來段瑯與澹臺明月根本就沒有在大歷國民眾面前露過面。甚至說，朝堂上的眾臣都見不到他這位帝君。此次消息，是臣設在大歷國的密站，匯集了各地搜集的情報，才得到的確切消息。而且其中有些消息，是出自大歷國兵部，臣基本可以認定，消息絕對準確。”

“即便是這樣，朕倒是覺得那段瑯無非是要幫一下親盟，對我西越而言意義不大。如果此時朕主動出兵支援摩羅，反倒是明著跟段瑯開戰了。陸卿，如今的西越，萬萬不是大歷國的對手，切不可因小失大。”周忠德告誡道。

“陛下，那段瑯明攻摩羅，實乃暗指我西越。北明雖弱，但有著精良的戰馬及物資，臣結盟摩羅，就是利用摩羅的壓力，讓西越不敢輕舉妄動。但是現在，段瑯要打破這個平衡。一旦他們成功的臣服了摩羅，我西越將成為孤立之地。更何況，西越與摩羅交界沒有天險可守，萬一將來段瑯放棄兩界山，從摩羅借道入侵我西越，到時候必將付出慘重的代價。陛下，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只有幫著摩羅解決了這場戰役，咱們才可高枕無憂。”陸慕苦苦的勸解道。

“那萬一激怒了段瑯，讓他不惜一切代價的攻打兩界山，你覺得以目前我西越的兵力，還能抗衡大歷國的攻伐嗎？”

“陛下不必憂慮，那段瑯既然沒有公開自己的身份，而是以北明名義宣戰摩羅，那咱們也可以將計就計，根本不挑明此事，也來個暗度摩羅。”

周忠德一愣，“陸卿的意思秘密出兵？”

“不錯，段瑯既然能以一國之君的身份，充當北明的將軍，那臣照樣可以用摩羅將領的身份，與之對戰。如果能就此滅掉段瑯與澹臺明月，那豈不是更好。只要他倆一死，大歷國其他人根本不足為慮。哪怕是滅殺不了，那段瑯也只能吃個啞巴虧，總不能把罪過怪到我西越頭上。更何況擊退了段瑯，摩羅國必然會強硬起來。這對我西越來說，并沒有什么壞處。”

“那你準備出兵多少人馬？”

陸慕想了想，“十萬兵力。”

“不行，目前我西越總兵力也不足二十萬，真要是有所損失，朕豈不是要空守江山了嗎。”

陸慕猶豫了一下，“陛下，那至少也要六萬兵力，不能再少了。此次出兵，我西越兵馬只是打突襲，并非主力對抗。臣以性命保證，會給陛下帶回來一個驚喜。”

周忠德嘆息了一聲，“陸卿啊，你也知道自從咱們戰敗之后，朝中有很多人對你不滿。當然，朕了解陸卿，依然會支持你。但是，此事朕必須要與群臣商議一下。不然，朕也不好向群臣交待。”

“萬萬不可。”陸慕急忙擺手，“陛下，此次出兵，就像段瑯一樣秘密進行。一旦群臣知道，事情必會提早一步泄露出去。臣是要打段瑯一個措手不及，決不能讓他提前知道消息。再者說，六萬兵力臣直接從邊關各部調集，陛下就說我們在進行密訓，應該不會引起朝堂的震動。”

周忠德猶豫再三，不放心的問道，“陸卿，你真的有把握？”

“陛下放心，臣這次定叫那段瑯后悔終生。”

看著陸慕嚴肅而冷峻的目光，周忠德沉思良久，終于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既然那段瑯是我西越之大敵，朕答應了。陸卿，西越的國運可都交給你了，如果此次再敗，朕也無法再保你。甚至說，為了我西越平安，朕也要向那段瑯低頭。”

“臣明白，為了我西越，臣愿意肝腦涂地。”

陸慕對著周忠德深深的一拜，面對國主如此的重托，陸慕覺得不把段瑯殺滅在摩羅國內，都對不起國主的一番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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