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色江山_第064章前有狼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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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之后,頭疼得厲害。
迷迷糊糊想要喝水,隨手一揮,不曾想真碰到了什么,嚇得她一骨碌從床上翻坐起來,愣愣看向前方。
對上暮云桓滿是委屈的眼。
他手里握著的杯子周圍一圈水漬,連同他的袖口也一起浸濕,明顯是她剛剛揮手不慎撞到才遺留下來的痕跡。
陸錦畫輕嘶一聲,下意識地想替他擦拭袖口,剛伸手,猛地想起他騙了自己那么久,頓時心口堵得慌,立馬把手上那點小動作藏了起來。
暮云桓哭笑不得。
畢竟認識了三年,她的小脾氣他還是知道幾分的。
眼下這情況,他必須得好好哄她才行。可如今畢竟已恢復男兒身,再用女兒家那套,只怕會被她當作變態。
思前想后,他決定先把水重新倒給她再說。
看他慌里慌張的模樣。陸錦畫隱隱有兩分想笑。其實那陣子火氣過去之后,她發現自己也沒有那么生氣了,至于之前那般氣急敗壞,大抵還是因由另外一人。
暮云桓小心翼翼地雙手端著杯子,低著頭朝她遞過去,一雙溫柔的眼睛試探著悄悄看她。小模樣比丫鬟還丫鬟。
沒忍住,陸錦畫撲哧笑出了聲。
暮云桓心中大喜。
笑了,有戲!
“畫鹿妹妹,我叫暮云桓,剛過廿三,是千瓏城的人。千瓏城擅長易容,就是男的能變成女的,女的能變成男的……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做不到!話說回來畫鹿妹妹有沒有興趣易容試試,我連工具都帶來了……”暮云桓呶呶不休地說著,活像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
陸錦畫平日就知道他話不少,但沒想到恢復男兒身以后話更多。沉默地盯他,不知說句什么好。
而暮云桓生怕她自此不搭理自己,拿準了她小孩子般的好奇心,從懷中取出一個紅漆木方盒。盒子上雕鏤許多花樣,似龍似鳳,卻又有所不同,總之十分精巧。
打開盒子,里面的東西更是稀奇,有泥巴似的團子,也有寒光閃爍的小刀。不過說是泥巴,顏色卻像水一般澄澈,至于那小刀也巧妙得很,至多手指大小,且薄如蟬翼。
還沒見過這等玩意兒,陸錦畫一時挪不開眼神,巴巴地望著他,想聽他解釋一二。
暮云桓瞬間會意,嘚瑟地把他這些年所學大概講了一遍。見陸錦畫雙手撐床,離自己更近兩分,愈發歡喜,再將這些年經歷的趣事又同她仔細說了一遍。
“……最后她就用我幫她換的那張臉,逃出生天了!”
說完最后一句話,他順手拿起陸錦畫喝過的杯子仰頭喝了兩口。她看得分明,眸色微跳,想提醒他又覺得尷尬,索性低頭去擺弄盒子里的如玉泥,把這事給糊弄過去。
暮云桓喝完杯子里的水,正想抓住機會再說上兩句,咂咂嘴,忽而覺得唇邊有點膩。定睛一看,雪白的瓷上殘留些許口脂。他穿著常服過來并沒有易容,那……
詭異的沉默。
“對了——”
“上次——”
同時開口。
而后彼此笑得訕訕,又不知該說什么好。
過了好一陣,暮云桓偷偷用眼角瞄她,見她低著頭不停擰著衣角的一處,知道她沒有生氣。暗暗松了口氣,重新說出剛才想說又沒有說完的話:“今日得空,要不要下山走走?”
暮云桓的下山走走卻不是隨便走走那般簡單,稽靈山的規矩嚴苛,醫者用藥治傷更需謹慎,崔浩渺說紅塵亂事迷眼,很容易雜了人心,故此在心還未完全定下之前,下山都必須經過他首肯。
如今陸錦畫雖說已近雙十,不再是小姑娘那般天真好騙,但性子卻因前幾年成長中的缺失而被壓抑太久,看到喜歡的新奇小玩意兒,一樣忍不住撲過去。前兩回下山崔浩渺就輕信了她,好在有同門師兄師姐跟著把她拎回來,否則真有可能“一去不復返”。
想到崔浩渺那張臉,陸錦畫縮縮脖子,沒有應聲。
暮云桓猜到她在想什么,從盒子里摸出那柳葉小刀夾在指間。對她溫柔笑道:“這次下山跟以往不同,讓你試試‘換臉’的感覺,怎樣?”
陸錦畫有些歡喜,不禁動搖。
既然換臉,那門中其他人應該都認不出她來的。
就算認出來了她,暮云桓這靠山也會幫她周旋過去。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她可是深有體會,黑的能說成白的,死的能說成活的,所以下山的問題……應該不大。
眸中之色躍躍欲試,暮云桓抬手側身,瞥一眼妝臺示意:“來。”
燈火初上,街市褪去白日繁華,恢復最純粹的模樣。
光滑的石板路面倒映著懸在兩側的燈籠火光,分明常見的東西,有人卻視若珍寶般,一邊走,一邊小心避開,生怕踩傷了它們。
暮云桓忍俊不禁:“畫公子。你這是作甚?”
身穿青衣的纖瘦少年赫然抬頭,露出一雙清澈含笑的鳳眸,對他解釋道:“小時候娘親告訴我,有影子的東西都是有靈氣的,我們見著它千萬別傷著,踩到了它們,它們也會疼。”
暮云桓心神一漾,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說畫公子怎么如此善良,原來背后還有一位如此善良的母親。”
陸錦畫更是開心,順手拽了他垂在自己眼前的袖子道:“云環姐也很善良呀!”眼神添了一抹促狹。
方才出門前陸錦畫見他一身男裝,渾身是說不出的別扭。再想自己男裝出門,他若還是男人。兩人并肩而行十分容易被人誤會有特殊癖好,故此便哄著他重新換回了女裝。
但眼下暮云桓顯然已經不想在她面前再穿長裙,聽到“云環姐”三個字,少不得屈指彈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威脅道:“得改口叫‘哥’,不然我不會教你易容術!”
陸錦畫趕緊討好:“云桓大哥,云桓大哥!”聲音不大,剛好足夠兩人聽見。
暮云桓心花怒放,抬袖往前指了一指:“過了橋那邊,以往這時候都會有個戲班子唱夜戲,若是運氣好,還會遇到變戲法兒的,我們過去瞧瞧熱鬧。”
“好!”
兩旁行人稀少,三三兩兩錯肩而過,倒沒注意他們這對男女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順利過橋,拐彎便看到臨溪那處搭著戲臺子。臺下站了十來個看客,男女老少都有,盯著臺上表演目不轉睛。
而臺中央正是一個女子在表演雜技。三個瓷盤被她輪番丟著,突然身側飛來一個瓷盤。大家屏息凝神之時,女子十分從容地抬起腳尖,穩穩勾住了瓷盤。
手中動作不曾停歇,眾人紛紛為她喝彩。周遭鼓點聲漸弱,女子接住所有盤子。對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接著又有其他人上場,噴火的,耍戲法的,應接不暇。陸錦畫幼時對這些很感興趣,許久不見,興趣稍減。回憶倒更多兩分,不免有些走神。
正不知自己神游去了哪一處,手肘突然晃了晃,側目看去,是暮云桓在拄她。見她看過來,便把手里剝好的瓜子仁給她遞了過去。
“若是口渴了,前面有賣甜湯的攤子,待會兒咱們喝一碗去。”他輕聲道。
陸錦畫莞爾一笑:“你是把我當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他微微往后側身,“是小饞貓。”
話音剛落,果不其然陸錦畫要伸他。這三年來他雖是以女人的身份在她面前出現,有好處也有弊處,弊處不提,好處便是將她一些喜好和習慣摸得十分透徹。
這下沒打到,她定然要跺腳的。
念頭一閃而過,陸錦畫果然噘了嘴跺腳。
“哈哈哈……”
身側專心看戲的人頓時回頭,不約而同豎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噤聲。
暮云桓一瞬窘迫,乖乖點頭。
一見這樣的場景,陸錦畫反而樂了,夸張地做著口型:“哈、哈、哈、哈!”
暮云桓斜睨著她,剛想再打趣一句,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陸錦畫身后,卻看到有三個同樣裝扮的女人正有意識地朝他們靠近。
暮云桓微微一怔。不動聲色地牽起她的手,轉身往另一處快步而去。
陸錦畫被他這莫名其妙的行徑弄得一頭霧水,但看他眉宇間隱隱有兩分煩躁,便忍住了沒有開口多問。等他松開手,掌心薄薄的汗漸漸轉涼,陸錦畫才猛地回神,驚覺方才自己竟被這個男人牽了一路。
這、這、這!
來不及瞠目結舌,暮云桓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用力按住,眼神十分嚴肅地看她。
陸錦畫:“……”
稍瞥一眼肩頭的手,她咽了口唾沫,頗是尷尬地小聲嘀咕:“云桓大哥。男女……有別。”
暮云桓“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不過沒有收手。
她心跳雜亂,盡管知道他沒有惡意,但也不愿被他這樣搭著。正打算推開他,暮云桓洞察先機,先一步開口:“你在這里乖乖等我,別亂走動,我去甩幾條尾巴。等我回來,我們直接坐馬車回稽靈山。”
她蹙了眉,猜到這附近定然有什么門派的狗腿子,臉色嚴肅了兩分:“好。”頓了頓又囑咐一句:“云桓大哥小心啊!”
暮云桓心里悠悠暖了一片,瞇起眼睛笑著點頭:“嗯,我會的。”
說完這句話,暮云桓看準一處人多的地方朝那邊融入。
陸錦畫在原地乖乖站著。
一盞茶時過去,手腳開始發麻,她抿抿唇,決定去對面的那處甜湯攤子小坐。畢竟那邊視野好,能看到這里的一切情況。即使暮云桓返回來,也不至于找不到她。
當然最重要是她有點餓。
摸摸腰間的碎銀,她咂了咂發干的唇。
剛邁出半步,三個絳紫色衣服的女人卻像鬼似的不知道從哪里躥了出來,橫在她的面前。
陸錦畫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這些人是來找她麻煩的!
還未來得及開口周旋,耳畔疾風一過,她頓時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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