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系統不讓我愛你85第85章、提督東廠_wbshuku
85第85章、提督東廠
85第85章、提督東廠
后來的事態確實應了粟大人的這句話。
自那日皇極殿對決以后,三王爺就自覺禁閉于潭王府內,自省思過。曾幫過他的臣下們卻過起了雞飛狗跳、朝不保夕的生活。
就在諸位潭黨成員松了口氣,覺得可以逃過追究的時候,今上根本沒留給他們喘息之機,就開始了對朝堂上下的大清洗。
潭黨成員們本以為今上既然不對三王爺這個主謀追究,自己這等脅從自然也會平安無事,卻不料,不對三王爺追究的效應,僅限于不以“潭黨”之名拿人下獄。
那沒關系,結黨營私、禍亂朝綱、謀逆犯上等等罪名,全都由喬安國來背,所有的“潭黨”都被判為“閹黨”,一個不留,一網打盡。
眾臣躬恍然頓悟,今上所謂的不予追究,是不對三王爺追究,也不對劉正明那老三位受人蠱惑的出頭鳥追究,至于其他涉事之人,根本不在“不予追究”之列。
一時間錦衣衛詔獄人滿為患,今上發話:罪責輕的就不必下獄了,直接罷官回家即可。
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司成日忙個不停審訊犯人。其實沒多少可審的,本來錦衣衛早就在摸查潭黨成員,對其罪行已經了解了個大概,而近期因為三王爺的組織動作,潭黨們都以為勝利在即,紛紛從地下轉為了地上,早都自行暴露。
新任刑部尚書的劉正明與一些老成臣下看到今上這一番動作下來,各處衙門幾乎空了一半,不免憂慮。外敵入侵在即,這般肅清惹得朝野動蕩,豈不是自毀根基?
皇帝卻不以為然,那些人都是毒瘤,留著絕對比祛除的危害更大。等仗真打起來,其中再出幾個拆臺甚至賣國的,豈非更是防不勝防?
劉正明等人聽后也就不再多說。
這一下鄭則民對粟仟英的遠見卓識大表欽佩,也由此完全放了心。
今上是沒有懲治三王爺,卻徹徹底底打壓了三王爺的風評,又干干凈凈地剪去了三王爺的羽翼,還需要害怕什么后患?三王爺即使仍不甘心,總不能單槍匹馬來與今上拼命吧?
今上這不是放虎歸山,而是掰了虎牙,剪了虎趾,看似過于寬容,實則一樣是永絕后患。
不過,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樂觀……
“爺說了,讓姐姐放寬心,一切有他頂著。等爺稍有空閑,便會過來看望姐姐。”事情發生后,錢元禾緊接著就奉命把消息一五一十地轉述給了綺雯知道。
“有勞錢師兄了,我不在時,還請師兄代我多多費心,照顧皇上。”綺雯說話的同時,就忍不住無聲地長嘆了口氣。
錢元禾看出她的憂慮,又強調道:“爺特別交代,務必請姐姐放寬心,這一次對三王爺高高抬起輕輕撂下,都是為大局著想不得已而為之,是裝樣子給外人看,實則爺心里有數,即便沒去對三王爺追究嚴懲,也可做到對其全盤壓制,令其再沒還手之力。姐姐無需為此多慮。”
綺雯所做的回應,只是略略點了點頭。
眼下的局勢,確實不適宜對潭王下殺手,但她心里很明白,皇帝不去殺潭王,絕不僅僅是因為局勢所迫,而是他心底里本來就不想。
他還是太心善,還是太顧念親情,母親那么偏心虧待他,只要稍稍態度松動,他就完全不計前嫌地接受,兄弟幾乎想要置他于死地,但只要還沒真的做出無可收拾的過分之舉,他都情愿一筆勾銷不再計較。
這是他的優點,更是他的弱點。
這一回看似是徹徹底底壓制住了潭王,可只要容他活著,后患就總是有的,難道能指望潭王念著他的好,從此痛改前非么?防誰也不好防一輩子,誰知將來又會生出什么事端呢?
可惜,她此刻除了喟然長嘆,也沒別的能做。
外敵進犯在即,內憂卻又不來根除,前景吉兇難料,綺雯真是一點也樂觀不起來。誰知將來自己與他,會落個何樣結果呢。
眼前一片昏暗,好似暮色沉沉,又如天將破曉。
“你且放心,咱們的兒子已然易裝出宮,被人送出城去,女兒……我已親手送了她步上黃泉。”他目露隱痛,握著她手臂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咱們已沒了后顧之憂,今日上路,也好走得了無牽掛。我終是難以許你一個平安世道,對你虧欠良多,但愿來世能有機會補償吧。”
說完他放脫了她的手,脫下月白綾緞的外袍,抬手咬破手指,用鮮血寫下了遺書:“朕自登極十七年,逆賊直逼京師,雖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致逆賊直逼京師,然皆諸臣之誤朕也,朕死,無面目見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尸,勿傷百姓一人。”
寫罷便摘掉發冠,以發敷面,以示無臉面見列祖列宗;又脫下鞋來,以示不愿入地面見蒼生百姓。隨后踩在王智的背上,拈過綁在一棵歪脖樹上的白綾繩套,引頸自縊。
王智痛哭著叩首三次,也在旁邊的一棵老槐樹上自縊。
綺雯全身僵硬,看得心臟幾欲跳出胸來,喉嚨干燥好似火燒,急急想要沖上前去阻止,身體卻像凝固了一般無法動彈。
依稀見到史官冷漠地舔了舔筆尖,懸腕在史書上寫下:至此,大明王朝宣告滅亡,國祚二百七十七載。
大……明?
綺雯猛地驚醒,從床上彈了起來,渾身都糊了一層冷汗,冷得她忍不住發抖。
紙窗外隱隱透出拂曉的光亮,昏沉沉的頭腦好不容易又辨過了方向,看清昏暗之中熟悉的物事擺設,心才漸漸定了下來。
綺雯捧著臉努力回神,天,自己當年歷史考試經常不及格呢,怎就正好把崇禎的這段遺言記得那么清楚呢?總不會是對今世有什么預示吧?
不不,才不是,少自己嚇唬自己了,他面對的局勢還沒有崇禎那么緊迫,資質又比崇禎好得多,怎就至于也要步其后塵?何況,還有我幫他呢!雖說我只是個臭皮匠,可有我付諸全力去幫他,總也該……有點效果吧?
自從聽到太上皇喪訊傳來的那個早上送走了皇帝,她便再沒見過他的面。他有他的大事要忙,她明白,可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多一個見不到他的日夜,她就多一份恐慌與心虛。仿佛能與他共存在這個世上的時光已經屈指可數,過一天就少一天似的。
望著漸漸亮起的窗紙,心情終于趨于平靜,綺雯沉默呆坐了良久,臉上的倉皇已不知不覺間被堅毅全然代替——打贏了潭王這場仗看似重大,實則只是一個小小的進步,面前還有一場更大、更險惡、也更吉兇難料的硬仗要去打,一旦失敗,一樣是死路一條,萬劫不復。
我必須全力以赴,幫他打贏才行!
“……是有您說的那么一筆銀子,只因前日奴婢們以為,太上皇晏駕,宮里會大批制作白燈,怕到時應付不及,就自作主張,提早撥去造辦處了。后蒙娘娘和今上節儉,用宣紙替了白絹,這筆銀子自是省下了,奴婢回去便著人提回來。”
尚宮局的吳尚宮規規矩矩地掖著雙手,立在坤裕宮東梢間里,小心翼翼地向坐在南炕上的皇后回稟。
皇后已除了服,不再穿斬衰,只穿著一身尋常素服,頭上綴著幾樣簡單的銀飾,神色間略有幾分疲態,聽完頷首道:“原來如此,也是難為你們了……”
剛說了這一句,她便似猛然醒覺,轉眸朝侍立一邊的綺雯望去。綺雯一樣是身著素服,和侍立在側的宋嬤嬤、蘇姑姑等宮女子一樣,眼觀鼻鼻觀心地規矩站著,并沒抬眼看她。
但皇后這一望,就像受了她什么暗示鼓勵似的,陡然冷下臉色,硬起了語氣道:“雖是如此,你自作主張也是不該,今上又不是頭一日主張節儉了,你還要私動銀錢,真敢說沒有一點私念?”
吳尚宮駭得臉色發白,忙跪下道:“娘娘明鑒,是奴婢有罪,求娘娘開恩,奴婢今日回去必會將庫銀償清,分文不少。”
皇后暗松了口氣:“這便是了,那你去吧,今后可不要再犯。”
吳尚宮應聲不迭,謝了恩卻行出去了。
待她出了門,皇后就像個捧著作業給老師看的小學生,欠著身含笑朝綺雯問道:“這一回可好些了?”
綺雯蹙眉嘆了口氣,走近來一邊收拾桌上杯碟一邊道:“您都逼得她臨到了招認的邊沿,怎還不問個清楚,追究她的罪過呢?兩千多兩銀子啊,要是咱們沒留意到蹊蹺,就被她們幾個輕輕巧巧貪了去瓜分了,您這么輕飄飄一句警告了事,以后又怎能防她再犯?又怎能保證別人看了,不來有樣學樣呢?反正被逮到也僅僅受個警告而已啊。”
蘇姑姑是太上皇后派來幫著皇后處置宮務的,往日也常看著皇后待人過于寬厚心急,又顧念身份不好太過直言勸諫,對綺雯的話大有同感,不住地點頭附和:“是啊是啊。”
皇后怔了怔:“啊,那是不是該著人將她羈押,送去宮正司審理處置?”
綺雯道:“那自是該了,可既然您已親口說了不再追究,貿然反悔,更有損您的威信。事到如今,只好著人對她再加一重警告,讓她知道,您對她的底細一清二楚,對她寬容是您的善心,但她若是膽敢再犯,就決不輕饒。另也派人多盯著她些,再要捏到錯處,再行嚴辦也就是了。”
蘇姑姑一樣附和稱是。皇后也點頭道:“有理。”
“最重要的是,”綺雯將茶具交給別的宮女拿走,自己竟坐在了炕邊,與皇后隔著炕桌對坐,“您不能當著她們的面就總看我呀,若是讓她們都看出是我給您出主意的……”
皇后恍然大悟,忙點頭道:“是了,那樣未免于你的名聲有損。”
綺雯無奈苦笑,耐著性子勸道:“我自打進宮,名聲就沒好過,還在乎那個?我想說的是,讓她們看出來這點,就會愈發不服您的管,還要背后去說三道四,說您耳根子軟,易受人擺唆什么的,以后更要陰奉陽違。”
蘇姑姑又唯唯稱是。這回連宋嬤嬤都跟著點頭了。
綺雯說得懇切萬分:“我幫您出主意,就是為了讓她們服您,若是適得其反了,那……我還不如不插手呢。”
皇后蹙著眉赧然一嘆:“你看看,我究竟有多不中用,要你這么手把手地教我,我還學不會。”
“也別這么說,”綺雯道,“您身份在這兒擺著呢,只要稍稍端著點架子,那些人也不敢小瞧了您。您還是太善性了,天下那么多的人,自私自利之徒頗多,哪至于人人都值得您善意相待呢?”
兩人隔著炕桌坐著敘話,都是自然隨和,推心置腹,既不像皇后與宮女,更不像正妻與小妾,完完全全是一副至交好友的模樣。宋嬤嬤身為坤寧宮宮令,對這情景很看不過眼,甚至不怕將不滿直接掛在臉上給綺雯看。
蘇姑姑置身事外,對綺雯和皇后都沒什么偏愛,倒能客觀相待,只是心里總在暗暗稱奇:這綺雯姑娘真是個厲害人物,才來了坤裕宮一個月有余,竟與皇后相處得融洽至斯。
其實對于皇后,綺雯一直沒有懷疑過李嬤嬤的判斷,她相信皇后是個好人。
好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會心有怨念,也偶爾需要發泄,但畢竟要比本性惡劣的人好相處得多。她有信心能與皇后相處得好,有信心讓皇后實實在在對她再沒一點怨恨。
皇后要是愛皇帝的,這事就辦不成,可既然人家不愛,那就好辦多了,沒什么邁不過去的坎。
有了前事鋪墊,皇后是既不會拈酸吃醋,也不再需要擔憂地位受到她的沖擊,所以只要逐步把話說開了,袒露出誠意,不怕皇后不好好接納她。
自從太上皇晏駕當日,皇帝需要守孝,她繼續在隆熙閣住下去已不合適,綺雯便請皇帝送了她來坤裕宮陪伴皇后,名義就是讓她與皇后相護關照。皇帝起先還不放心,見她信心十足,才勉強答應了。
果然不出所料,這一個月下來,綺雯已經完全收羅皇后成了閨蜜,如今皇后別說對她再沒芥蒂,簡直就快對她言聽計從了。
當然,綺雯并不會天真到真去拿皇后當做至交好友的地步,所要達到的目的就是消除隱患,和平共處而已。其實從另一個角度也可以說,以她的手腕,想擺平皇后還是容易的。
宋嬤嬤卻對這局面十分不滿,今日待得晚間綺雯和蘇姑姑都退出就寢去了,她一邊理著炕褥一邊道:“您何必對她那么好?看看現在慣得她那模樣,真拿自己當了與您平起平坐的人物了呢,哪還有半點做奴婢的本分?”
皇后笑道:“你又來了,是我要綺雯與我平起平坐,私下里不要以奴婢自居。她這樣才是正合我意。”
宋嬤嬤為她拆開發髻輕輕梳著,繼續進言:“您想想咱們國公府的那些小星和下人都是些什么貨色,她不過是長了一張巧嘴,心里還不是一樣……”
皇后回頭打斷她道:“別人心里什么樣,你都看得清?嬤嬤對我好我知道,可綺雯不是那些小星下人。今上送了她來,就是讓她陪我,也是讓我陪她,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么?”
宋嬤嬤一心急差點拽痛了她的頭發:“您怎么想不明白啊?今上將她放在您跟前,打的主意是等她生了孩子,可以不必母子分離!哪里是著人陪您那么好心?”
低階嬪妃生了龍種交給高階嬪妃撫養是宮中慣例,如果綺雯生育之時已被封了妃,依禮是可以自己撫養孩子的,但像皇后這樣無望等來皇帝寵幸的皇后,依照從前有些皇帝的做法,都會給個皇子皇女做個伴,算作一種撫慰。
表面看來,如今的皇后也就還剩這點指望了,可如果皇帝還要破例讓綺雯長期居住坤裕宮陪伴皇后,皇后就無可指望能獨立撫養她的孩子,宋嬤嬤這說法也不是空穴來風。
皇后苦笑道:“你也看得太遠了,就算真是那樣,將來能有綺雯和孩子一起陪我,不是更好?”
皇后再怎樣親和仁善也是公爵小姐出身,也會自高身份,險些自請避位的事她是不愿拿來與下人說的。
宋嬤嬤見她始終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如此之低,自是完全無可理解,還當她單純是因為沒主意而怕事,幾乎急得頓足:“您怎就這么讓著她?端起大婦的架子拿一把,也好讓她知道敬著您,如此下去,連今上都要越來越拿您不當回事了。您聽我的,明兒個起就給她立立規矩。您才是皇后,她就是個奴才,我就不信,您真端起架子給她點顏色,今上還會為她跟您翻臉的。真鬧起來,還不是他們沒理?”
皇后不善言辭,越是見對方著急越是不知說些什么好,只好反復勸她:“嬤嬤您就別說了……”
宋嬤嬤卻愈發說得興起,也越說越是難聽,毫不避諱地發泄著對綺雯的不滿。梢間里僅有她們兩人,說話聲傳出槅扇,被侍立在明堂的小宮女清晰聽入耳去。
宋嬤嬤習慣了拿這些低等下人當空氣,完全沒去想,她們聽見的話還可能轉述于人。而后宮里,又單有著那么一類人偷聽和傳播主子的談話,是合法的……
坤裕宮是不住其余嬪妃的,綺雯現在的身份還是宮女,但誰都知道,不能把她當宮女看,當然,她未受冊封,也不好當嬪妃看,反正今上為她破過的例已不止一個兩個了,不欠這一個,她這個不是宮女也不是嬪妃的人,就暫住在坤裕宮的東配殿里,平日既與皇后作伴,又幫著皇后打理宮務。
“知道了。你辛苦了,下去歇著吧。”
燭火熒熒,夜色已深。綺雯坐在梢間里的紅木雕花羅漢椅上,聽完小宮女的轉述,打發了她出去。
要說心里不生氣,那太自欺欺人了。聽著芹兒在一旁憤憤不平,綺雯搖頭慨嘆:“你說她進這些讒言,有多少是出于對皇后的真心忠誠呢?”
六局女官們對皇后陰奉陽違已成慣例,綺雯這些天都是在幫皇后,在為皇后撐腰,可宋嬤嬤對她的敵意,顯然比對那些真心在欺負皇后的下人們還重,何解?不就是看不慣綺雯一個小小宮女一步登天、壓到了她頭上么?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做壞事還要打著為別人好的旗號,比大奸大惡還要可惡!
忽然想起《被解放的姜戈》里面那個塞繆爾杰克遜演的黑奴老管家。世上單有這么一類小人物,自己受著壓迫,就看不得別人不受壓迫,自己做著奴才,就恨不得拉著別人都跟她一樣做奴才,看到有人翻身得解放了,他想的不是自己也要解放,而是把人家死命拉回來,繼續陪他做奴才。
說到底就是奴性深入骨髓,無可救藥。正直的李嬤嬤就總在為寧妃和女官們欺負皇后而氣憤,宋嬤嬤反倒不那么在意,就因為她覺得那些人跟她一樣是奴才,甚至比她地位還低,不像綺雯這樣變了鳳凰的麻雀那么礙眼。
綺雯一手擱在炕桌上,一圈一圈地轉著一只白玉茶匙,輕撇著嘴角冷笑:我好容易與皇后修復了關系,豈容得你來拆臺!如今還敢如此肆無忌憚地給我使絆子,還當我是當初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宮女?
唉,人家本來正忙著輔助皇上辦大事呢,還要被迫來處置這種小人物的是非,當真是無聊!166閱讀網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