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掌柜說道:“小的也不太清楚,他一個人來的,來了之后,是左姑娘陪同的,在二樓雅座吃喝了大概一個時辰,天快黑的時候走的。具體情況左姑娘知道。”
天快黑的時候?孟天楚心中一動,這與柯知府所說柯疇返回家中的時間能夠吻合,那左姑娘陪著吃的這頓飯就很有問題了。不會是左佳音下的毒吧?孟天楚心里了一下,這個讓自己有些心動的女子,如果是個殺人犯,那才真是對自己莫大的諷刺。
孟天楚回到餐桌上,飯菜已經上齊了,先開吃。
飛燕好奇地環顧四周:“今天什么日子啊?這么多人?”將一個店小二叫來問。那店小二哈著腰賠笑道:“最近的生意一直很好啊,孟爺和夫人前幾次來,都是將飯菜送到雅間,所以您們可能不是很清楚。”
“哦!那還真是好啊!不過今天的人好像特別多。”夏鳳儀說道。
“那是!我們左姑娘最近推出了一道特色菜,很多人是慕名前來償新菜的。”
“你們姑娘還真是能干啊!這么忙,還有空想新菜。”夏鳳儀說道。
“這是我們知味觀的規矩,只要是老顧客應該都是知道的,我們左姑娘三個月要出一道新菜的。”
“這個新菜也給我們上一份,如何?”孟天楚說道。
“已經上了!”店小二一指桌子中間一盤魚,“就是這道菜,‘西子霓裳,”
“哦?”四人眼睛都往桌中間望去。這道菜是用西湖的紅魚做的,加上一種名叫“魚香草”地野草,還有西湖特有個蟹黃醬,看起來那菜有紅有綠,十分好看,嘗一口,味道也是極美。
“味道極好!名字更好!”孟天楚一邊品嘗一邊不禁感嘆,“‘獨笑熏風更多事,強叫西子舞霓裳。,哈哈,好名字!”
店小二贊道:“孟爺真是多才。我們姑娘在做這個菜的時候也說過這兩句呢!想是由這兩句才取了這個名字。”
“我也只是信口背誦罷了,你忙你的去吧。”
店小二哈著腰走了。
飛燕站在夏鳳儀身后。聽了這話吃吃一笑,俯下身在夏鳳儀和孟天楚兩人耳邊說道:“奴婢發現我們爺和左姑娘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孟天楚掉過筷子頭。在飛燕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又瞎說什么?也不怕人家聽到了笑話!”接著埋頭吃飯。
這時,孟天楚又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香氣,這香氣是那么熟悉,不用抬頭就知道,左佳音來了。
果然,左佳音的脆鈴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孟爺,真是不好意思。佳音有點事出去了,照顧不周。”
孟天楚放下筷子,慢慢抬起頭,望見左佳音艷麗的面容,心里抽搐了一下,勉強一笑:“其實。鄙人來找左姑娘,是有事相詢。”
左佳音依然笑容不減,在旁邊長條凳子上坐下:“哦。好啊,孟爺有什么事情盡管問好了。”
“能借一步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話嗎?”
“嗯,那到我房間行嗎?”左佳音不看孟天楚,反倒瞧了一眼夏鳳儀。
夏鳳儀淡淡一笑,一附無所謂的樣子。
孟天楚卻沒想那么多,點了點頭,讓夏鳳儀他們在這里等候,自己跟著左佳音來到了二樓她的閨房。
推開房門,一陣香氣撲鼻,讓人通體舒泰,孟天楚禁不住贊道:“好香!”
左佳音將孟天楚讓到客座椅子上坐下,自己將房門掩好,笑道:“這是我平日在酒樓照顧生意地時候小歇用的,趕明兒我帶你去我家,看看我住地房間,好不好?”
這話說的十分曖昧,孟天楚心中猛地跳了一下,一眼望見左佳音水汪汪地大眼睛里滿是柔情,急忙躲了開去。
左佳音吃吃輕笑,在孟天楚身邊主座椅子上坐下:“孟爺,不是有話問佳音嗎?”
“是!”孟天楚咳嗽了一聲,說到正題,他頓時來了精神,“咱們開門見山,知府大人公子柯疇死之前的那天下午,是否來過你知味觀?”
左佳音點點頭,水汪汪的大眼睛依然深深地望著孟天楚。
“你和他一起共進晚餐的,對吧?”
左佳音搖了搖頭:“并不是每個有錢有地位的男人都有資格和我一起吃飯的,”說到這里,她頓了頓,眼波一轉,媚然笑道:“更不用說我親自下廚做的飯菜。”
孟天楚當然知道他指地是佳音山莊那一幕,想起了那漫山遍野的嬌艷花朵,和花叢中左佳音裊裊的身形,孟天楚感到臉上有些發燙。瞟了她一眼,又趕緊垂下眼簾,繼續問道:“那就竟是怎么回事?你能說說經過嗎?”
“很簡單,他來吃飯,在二樓雅間,人家是知府大人的公子,我當然要去打個招呼,說了一會話,小二來說汝翰來了,找我有事。我便離開雅間,將汝翰帶到了這房間里說話,正說事情的時候,柯公子吵鬧說飯菜不好,打了小二,我趕去處理了回來,汝翰已經走了。我再回到雅間,柯公子也已經不見了,下樓問了店掌柜,說剛剛走,說要去西湖印月花船喝酒。”
“就這么簡單?”
“是。”
孟天楚臉一板:“你撒謊!柯疇離開你知味觀,根本沒有去過西湖花船,而是直接返回的家,這一點花船老鴇和藝妓都能作證。他當晚就死在了家里。經過鄙人檢驗,他死于中毒!而他最后一餐飯是在你這里吃地,還吵鬧說飯菜不好。這一點左姑娘如何解釋?”
左佳音臉色已經非常的平和,緩緩說道:“孟爺是懷疑我給柯疇下地毒?”
“不是你是誰?”
“要是這樣,孟爺怎么不將佳音五花大綁押回衙門審訊呢?”
“我…你別以為我不敢!”孟天楚作出一副惡狠狠地樣子,“就憑他中毒死亡之前最后一餐飯是在你這里吃的這一點,我就可以將你緝捕歸案,嚴刑審訊!別以為我會憐香惜玉,勸你還是老老實實交代,免得皮肉受苦!”
左佳音微笑起身,步伐裊裊地走到門口,打開房門。回頭淡淡一笑:“孟爺,你們衙門的捕頭就在樓下。叫上來將佳音綁走吧,我倒想看看孟爺是怎么審訊佳音的。”
孟天楚呼地站起身。走到左佳音面前,惡狠狠盯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
左佳音眼神中沒有任何慌亂的表情,依然甜甜地微笑著望著孟天楚。
對視了片刻,最終還是孟天楚敗下陣來,畢竟,自己并沒有拿到左佳音下毒的真憑實據,所謂嚴刑逼供云云。也就那么一說,嚇唬人用的,真要讓他對這如花似玉的花姑娘動刑,他還舍不得呢,更何況,左佳音能將東廠地人都嚇跑。自己如果動真格的,不知道誰會倒霉。沒搞清楚情況之前,沖動是要受懲罰地。
孟天楚垂下眼簾:“左姑娘。如果真是你干的,希望你能如實交代,未必沒有挽回地余地,否則,等我抓到了你的把柄,帶捕快來找你的時候,那可就晚了。”
“是嗎?”左佳音上前半步,幾乎要貼在孟天楚的身上了,不知道是花香還是的體香,沁人心脾,用那甜膩膩嗓音說道:“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那一天呢。”
這句話怎么聽都象是一個癡情的女子在祈禱心上人的來臨。
孟天楚只能落荒而逃,回到樓下,帶著夏鳳儀等人從知味觀出來,連馬車都不坐,只顧低頭往前走,走出老遠了,他地心還在霹靂啪啦亂跳。
王捕頭問道:“師爺,咱們現在去哪里?”
孟天楚想了想,問道:“王捕頭,你會不會飛檐走壁?”
王捕頭老臉一紅:“這…我可不會,我練的是外家功法,而且身體太重,上房非把房頂踩穿了不可。”
孟天楚有些失望,心想,自己要是有個展昭之類的功夫高手就好了,又問道:“咱們衙門里的其他捕快呢?有誰會這功夫?”
王捕頭搖了搖頭,賠笑道:“師爺,說實話,咱們這些捕快大都是有膀子力氣而已,搬個石頭扛根木頭啥的還行,要論飛檐走壁,別說自己會了,連見都沒見過呢。”
靠,一幫子傻大個。孟天楚搖了搖頭,轉身又走。王捕頭追上幾步,說道:“師爺忽然問這做什么呢?”
“我想找個人跟蹤這左佳音,她有下毒殺死柯疇的重大犯罪嫌疑,但剛才她不肯招供,所以需要派人潛入她住宅去打探消息尋找證據。這左佳音身有武功,所以必須找個能飛檐走壁身形靈活之人,免得被她發現。”
王捕頭哦了一聲,說道:“這種高手一時半會可沒地方找去,照我看,宋翔宇這小家伙倒挺靈活地,雖然飛檐走壁恐怕是不成,不過,翻個墻爬個房上竄下跳啥的,我看還勉強湊合,要不叫他去試試?”
上竄下跳?耍猴呢?孟天楚心中苦笑,現在只能矮子里選高個,要不就讓他試試,總好過沒辦法,點點頭說道:“那好,你馬上去布置,注意,你們必須換便裝跟著他,如果發生什么事情,沖進去把人給我搶出來,別讓他出危險。有消息就到衙門找我。我在衙門等你們。快去吧。”
“是!”王捕頭拱手轉身快步先走了。
這時候,夏鳳儀才問道:“夫君,左姑娘真是殺死柯疇的兇手嗎?”
孟天楚搖搖頭:“現在還不能這么說,但她地犯罪嫌疑最大。”
飛燕對左佳音很有好感,忙道:“少爺,左姑娘應該不是兇手,這個好的人,怎么會下毒呢。”
“嘿嘿,我也希望她不是,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三人無語,繼續慢慢往仁和縣衙門方向走。衙門馬車跟在他們后面。
孟天楚低著頭回憶著剛才左佳音的話,忽然,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左佳音說柯疇離開知味觀的時候,又去了西湖花船,這句話是不是真的呢?左佳音沒有必要編這么一個謊話來騙自己,因為這可是能查出來的,騙也沒用。難道,難道是印月花船老鴇和漣漪在說謊?
孟天楚猛地站住了,眼睛一亮,如果柯疇真的返回過花船,在那里吃喝,那他完全有可能是在花船中的毒!也就不會是左佳音下毒了。
不知怎的,發現了可能不是左佳音下毒之后,孟天楚竟然說不出的高興,這才發現,左佳音這個名字,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落在了自己的心底。
孟天楚道:“走,咱們去西湖游花船。”
“夫君…”夏鳳儀咬了咬下嘴唇。
“什么?”孟天楚似笑非笑望著夏鳳儀。
夏鳳儀本來想說去那骯臟地方作甚,可有了上次的教訓,夏鳳儀不敢再亂說話,很可能這次孟天楚還是去查案子的,要不然,也不會大中午的頂著烈日去游花船。趕緊改口道:“賤妾和飛燕都沒換衣衫,這樣去…”
沒關系,孟天楚向身后跟隨的衙門馬車招了招手,將馬車叫上來,這才說道:“大中午日頭毒著呢,花船上應該不會有什么客人,就這樣去好了,用不了多久。上車吧。”
三人上了衙門馬車,坐車來到西湖邊,那艘印月大花船依然懶洋洋地臥在湖邊,仿佛一頭正在午睡的大水牛。
孟天楚等人下了馬車,搖著折扇漫步往印月花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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