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阿挽,你怎么不應我一聲?_將門嬌:將軍大人有點糙_穿越小說_螞蟻文學
第60章阿挽,你怎么不應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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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曦月生辰宴后第三日傍晚,顧巖廷便被曹恒樓帶人伏擊了。
事情鬧得比宋挽預料的要大得多,據城中百姓說,顧巖廷當時被七八個蒙面殺手圍追堵截,身中數刀,一路狼狽逃竄,眼看快要抵擋不住,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突然出現,沖在最前面的刺客一刀砍在車轅上,驚得馬車里的大理寺少卿差點當場暈厥。
危急時刻,夜里負責巡守的巡夜司差役及時趕到將殺手制服,幾人當場被押進大理寺,經過一夜審訊,口徑統一的供出幕后真兇是曹恒樓。
消息一出,別說瀚京,整個昭陵都一片嘩然。
普通百姓想的是,顧巖廷可是戍守邊關、驍勇善戰的英雄啊,駙馬怎么能雇兇殺他呢?
而那些因為仰慕顧巖廷而立志投軍保家衛國的寒門子弟想的卻是顧巖廷都立下了那樣的奇功了,怎么陛下只給他一個沒什么實權的閑職?
這件事在城中鬧得沸沸揚揚,廷尉府里也是一片兵荒馬亂。
宋挽在聽說顧巖廷被伏擊之后就吩咐下人準備好了熱水,又讓白荷請了個大夫在府上候著,但真的看見顧巖廷一身是血的出現,心臟還是控制不住瑟縮了下。
“大人!”
宋挽快步上前扶住顧巖廷,顧巖廷順勢卸了大半重量壓在宋挽身上,在她耳邊低語:“怕什么,不是你早就算計好了的么?”
宋挽抿唇不語。
她是想過顧巖廷會受一點傷讓曹恒樓的處境變得更困難,但是沒想到顧巖廷會讓自己傷成這樣。
進屋坐下,白荷立刻帶著大夫進來,顧巖廷已自己脫了外衫。
顧巖廷身上一共有三處傷,一處在左臂,一處在右邊肩胛骨,天氣熱,這兩處傷口的血已經凝固變成深褐色,衣服黏在上面,宋挽剛想拿剪刀幫顧巖廷把衣服剪爛,顧巖廷卻直接蠻力脫掉。
血痂掉落,傷口重新涌出血來,宋挽忙用絹帕幫忙按住傷口。
下一刻卻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顧巖廷最后一處傷在右側腰腹,這也是最嚴重的一處傷,衣服脫掉以后,傷口完全暴露在外面,傷口很深,血肉翻飛,仍在涓涓的往外涌血。
宋挽怕疼的很,難以想象顧巖廷怎么能帶著這樣的傷堅持這么久都沒倒下。
大夫也被這道傷嚇了一跳,仔細檢查了會兒擦著汗說:“幸好沒有傷到內臟,不過現在天氣熱,傷口這么深,這幾日還是要仔細些,萬萬不能讓傷口發炎感染。”
大夫說完讓白荷拿了一瓶酒來給顧巖廷的傷口消毒,動手之前說:“會很疼,大人還是咬著木塊吧,以免一會兒咬傷自己。”
“不用,”顧巖廷拒絕,對宋挽說,“把手給我。”
宋挽以為他要咬自己的手,毫不猶豫的把手腕送到顧巖廷嘴邊。
顧巖廷看了看送到嘴邊的白皙手腕,又看了看宋挽大義凜然的小臉,忍著笑意問:“做什么?”
宋挽堅定的說:“大人隨便咬,奴婢不怕疼。”
傻子。
顧巖廷收回目光,抓住宋挽的手腕放在膝上,對大夫說:“開始吧。”
他神情堅毅,大夫也沒再多勸,開始清洗傷口。
清冽的酒將血水沖掉,傷口顯得越發猙獰可怖,宋挽偏過頭不敢再看,手腕卻被顧巖廷粗糲的指腹輕輕摩挲了下。
宋挽詫異的看向顧巖廷,他渾身肌肉緊繃,額頭和脖子的青筋都脹鼓鼓的像是馬上要炸裂,呼吸也重了些,但他一聲沒吭,只是松松圈著宋挽的手腕,一下又一下的摩挲著,好像他并不是在忍受切膚之痛,而是在克制某種洶涌的、不能言說的欲念。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宋挽的臉瞬間變得滾燙,她試圖收回手,顧巖廷卻一下子把她的手腕圈緊,并掀眸給了她一個警示的眼神。
顧巖廷的掌心滾燙,手腕被圈死后,接觸到掌心的皮膚被灼得有點疼,宋挽不敢再亂動,垂下眸子努力將紛亂的思緒壓下。
大夫足足花了半個多時辰才幫顧巖廷處理好傷口,又開了內服的方子,宋挽讓白荷送大夫出去,順便去抓藥,顧巖廷還抓著宋挽的手沒放,宋挽不大自在,小聲說:“奴婢打些水來幫大人擦下身子吧。”
顧巖廷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說:“不必覺得愧疚,這件事,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言下之意,并不是宋挽的算計害他傷成這樣。
這……是在安慰她么?
宋挽有點被驚到,沒想到顧巖廷竟然也有這么細膩的時候,正覺溫暖又聽到顧巖廷說:“況且,這些我都會記在賬上,以后都會討回來的。”
宋挽的表情有點難以言說,顧巖廷眼底染上笑意,松開宋挽,淡淡的說:“去吧。”
宋挽出門打水,回來的時候發現劉氏和許鶯鶯在屋里,劉氏的聲音很大,活似顧巖廷馬上就要撒手人寰。
這大好的機會,劉氏必然要讓許鶯鶯在顧巖廷身邊好好表現一番,宋挽不想這個時候進去和劉氏吵架,轉身去下人院,讓她們這幾日都做些營養清淡的藥膳。
傍晚,劉御醫帶著兩個留山羊胡的老頭進入廷尉府,宋挽前去迎接,遠遠的便看見三人臉上如初一轍的焦急。
一見到宋挽劉御醫便迫不及待的問:“宋姑娘,顧廷尉可還清醒著?他的傷勢當真如外界宣揚的那么重嗎?”
出宮之前劉御醫是接了死令的,若是顧巖廷有個好歹,他們三個也不用回去了。
劉御醫焦慮得上了火,一開口嗓子都啞了,宋挽立刻紅了眼眶,鼻音濃重的說:“三位大人一會兒見到我家大人便知曉嚴重還是不嚴重了。”
宋挽這話沒說透,劉御醫的心高高懸起,恨不得立馬飛到顧巖廷身邊去。
到了主院,劉御醫快步跨進屋里,繞過屏風進入里間,還沒看到顧巖廷便聽見劉氏不厭其煩的咒罵:“那些殺千刀的刺客真是沒良心啊,巖廷你在戰場上都沒受過這么重的傷,卻被他們傷成這樣,他們和那些賣國賊有什么區別?”
劉氏罵人的聲音很大,摻雜在其中的還有許鶯鶯傷心欲絕的啜泣,劉御醫的臉色越發凝重。
顧巖廷難道真的傷重不治了?
“二位勞煩讓一讓,下官要為顧大人診治。”劉御醫開口提醒,許鶯鶯摸索著往旁邊讓了讓,劉氏拉著劉御醫說:“大人,你可以一定要治好巖廷啊,他可千萬不能出事!”
你拉著我讓我怎么給他治?
劉御醫把手抽回來,掀開床帳,然后就對上顧巖廷黑沉沉冷冰冰、風雨欲摧的眸。
劉御醫:“……”
外面的人都以為你要一命嗚呼了,你小子這眼神怎么瞧著像是馬上要從床上躥起來揍人?
不過顧巖廷的眼神兇狠歸兇狠,臉色確實是蒼白的。
劉御醫隔著紗布檢查了下傷勢,又從宋挽那里要來之前那大夫開的方子與另外兩個御醫細細商討。
大夫開的方子沒什么問題,只是藥材都比較普通,劉御醫大手一揮,把其中幾位藥換成了更加名貴效用更好的,太醫院里什么天才地寶都有,又不要他們花錢,只要顧巖廷能盡快好起來,一切都好說。
等劉御醫改完方子,劉氏憂心忡忡的問:“大人,巖廷這傷不會落下什么病根吧?”
確定顧巖廷暫時沒有性命危險,劉御醫暗暗松了口氣,聽到劉氏的話頓覺不愉,這種時候說這話不嫌晦氣么?
劉御醫板著臉說:“顧廷尉受傷一事震驚朝堂,陛下命我等前來盡心救治,顧廷尉一日不痊愈,我等便一日不離開,自然不會讓顧廷尉落下什么病癥。”
聽到皇帝這么用心,劉氏先是放心,而后心頭暗喜,陛下如此緊張必然是看重巖廷的本事,莫不是等他傷好就要重用于他?
想到這些,劉氏臉上的笑意便有些繃不住了,劉御醫也不是傻子,一眼便猜出劉氏在想什么,不想與劉氏多言,看向許鶯鶯問:“顧夫人,你的眼睛還是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么?”
許鶯鶯搖頭,說:“我不要緊,大人只要能治好顧郎就好。”
劉御醫已經說了要留在這里直到顧巖廷痊愈,但劉氏和許鶯鶯似乎都直接忽略了這句話,一直站在一旁的宋挽柔聲說:“主院還有房間,為了方便三位大人隨時觀察我家大人的傷勢,這些時日就先委屈三位大人在這里住下,三位大人飲食上有什么喜好忌諱都可告訴奴婢,需要添置什么也可以盡管提出來,廷尉府一定盡量滿足。”
就你能說。
劉氏白了宋挽一眼,順著宋挽的話說:“對對對,你們有什么雜活也都可以讓她去做,她都能辦好的。”
這話是完全把宋挽當丫鬟看待,宋挽沒有反駁,對劉御醫說:“請三位大人先隨奴婢去休息。”
三人隨宋挽走出房間,劉氏正想說話,躺在床上的顧巖廷突然開口問:“誰告訴你她是干雜活的?”
顧巖廷的語氣頗冷,哪怕這會兒受著傷躺在床上,也給人極強的壓迫感,劉氏不敢和顧巖廷唱反調,說:“也不是我說的,是她自己說的。”
“是嗎?我怎么沒聽見,難道就你耳聰目明?”
顧巖廷的語氣帶了譏誚,眼神冷銳得叫人不敢直視,劉氏一張老臉有點掛不住,岔開話題說:“巖廷,你傷成這樣,身邊肯定離不了人,不如我和鶯鶯留下來照顧你吧,夜里你要是傷口疼得睡不著覺,我們還能陪你說說話。”
“不用。”
顧巖廷果斷拒絕,劉氏自作多情的說:“巖廷,咱們現在都是一家人了,照顧你是應該的,你不用跟我們客氣。”
顧巖廷薄涼的看著劉氏,反問:“你覺得我是在跟你客氣?”
顧巖廷現在看劉氏的表情幾乎算得上是厭惡,劉氏訕訕的笑笑,剛要說話,許鶯鶯輕聲說:“舅媽,宋姑娘會照顧好顧郎的,我眼睛又看不見,就不要在這兒給顧郎添亂了。”
“傻丫頭,這怎么能是添亂呢。”
劉氏暗罵許鶯鶯小氣,這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聽幾句不好聽的話怎么了,又不會少塊肉,怎么能把這大好的機會拱手讓人呢。
許鶯鶯沒有管劉氏在想什么,站起身朝著顧巖廷的方向說:“顧郎,這些時日你好好休養身體,我眼睛看不見,就不來打攪你了。”
這是把自己的后路都斷絕了。
劉氏恨不得能縫上許鶯鶯的嘴,正要替許鶯鶯找補回來,許鶯鶯淡淡的說:“舅媽若是想留在這里便留著吧。”
劉氏沒有耐心一直牽著許鶯鶯,讓映月找了根竹棍給她,許鶯鶯說完,拄著那根竹棍穩穩當當的向外走去。
劉氏和顧巖廷半點交情都沒有,哪里會留在這里挨懟,連忙追出去找許鶯鶯。
出了主院,劉氏便忍不住開口埋怨:“鶯鶯你可真行,這才當官夫人幾日,一點沒把官夫人的為人處世學會,倒是學了一身小姐病,都敢給你夫君甩臉子了。”
“舅媽,”許鶯鶯輕喚,劉氏翻了個白眼不想答應,許鶯鶯自顧自的說,“經歷了這么多事,你難道還沒想明白顧郎為什么會答應娶我嗎?”
“還能為什么,當然是因為當初你娘賣了鋪子給他籌了盤纏才讓他有機會投軍建功立業,他要是不娶你,那得被全天下的人戳脊梁骨。”
劉氏毫不猶豫地回答,許鶯鶯搖搖頭,說:“之前我也是這樣以為的,但最近我想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一天天的除了胡思亂想,一點正事都不做。
劉氏不以為意,許鶯鶯自嘲的說:“顧郎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在乎別人說什么,報恩只是借口,他娶我根本就是為了宋挽。”
“這都哪兒跟哪兒,這兩件事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瞎想什么呢。”
劉氏不屑的嗤道,不想再理會許鶯鶯,正要大步朝前走去,胳膊被許鶯鶯挽住,許鶯鶯喃喃笑道:“宋家不在了,宋挽在這世上再無依仗,這不是天意,而是陛下的旨意,顧郎若是不娶我,哪能光明正大的將宋挽留在身邊呢?”
許鶯鶯這會兒的語氣和平時不大一樣,劉氏莫名打了個寒顫,又聽到許鶯鶯說:“從一開始,就是我想錯顧郎了,宋挽是他的天上星,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誰都比不上。”
劉氏沒念過書,也沒有許鶯鶯這么敏感細膩的心思,聽到后面就聽不大懂了,許鶯鶯也沒指望她能聽懂,恢復平時的語氣,柔柔的說:“舅媽,放心吧,只要宋挽一日不死,我就一日都是顧夫人。”
劉氏以為許鶯鶯這是認命了,急切地說:“你才是正經的顧夫人,難道甘心讓那個小賤人永遠壓你一頭?就算你忍得,萬一那個小賤人恃寵而驕容不下你呢?”
許鶯鶯微微一笑,說:“舅媽,你說反了,是她宋挽這輩子都注定要被我壓著!”
府上空房間有不少,但棉被床單這些不夠多,這個季節蚊蟲比較多,驅蚊的熏香也要買些,宋挽列了清單讓小廝出門置辦,等安頓好劉御醫他們,天已經全黑了。
宋挽有點累,正打算一會兒吃了飯早點休息,白荷找到她說:“姑娘,大人叫你過去。”
白荷剛給顧巖廷送了藥,宋挽疑惑地問:“夫人和舅夫人不是陪著他么?”
白荷如實說:“奴婢去時房中只有大人,并未見到夫人和舅夫人。”
“我知道了。”
宋挽重新打了一盆水去見顧巖廷,剛繞過屏風便聽見顧巖廷說:“你這盆水,打得真夠久的。”
顧巖廷的語氣含著深意,宋挽一聽便知道他又記著仇,小聲說:“舅夫人能說會道,奴婢吵不過她,也怕擾大人休息,所以下午才沒進屋,請大人恕罪。”
顧巖廷問:“你沒進來,怎么知道吵不過?”
宋挽把水放到一邊,擰了帕子先幫顧巖廷擦手,認真的說:“奴婢根本不會吵架,自然吵不過。”
“在曹府的時候不是挺能說的嗎?”顧巖廷反駁,宋挽糾正說:“那不叫吵架,叫據理力爭。”
文縐縐的,酸。
顧巖廷沒繼續這個話題,安心享受宋挽的伺候。
他不說話,宋挽自然也不會主動挑起話題,盡心盡力幫他擦拭。
擦完上半身,宋挽累出了一身汗,唇瓣微張,細細的喘氣,正要端著水出去,顧巖廷問:“這就完了?”
顧巖廷說著抬了抬下巴,示意宋挽下半身也不能落下,宋挽抿了抿唇,說:“水臟了,奴婢換盆水再來。”
顧巖廷沒有阻止,等宋挽走到門口沉聲說:“別逼我親自去找你,就算我傷成這樣也有的是辦法治你。”
話里滿是威脅,宋挽感覺自己的手腕又燒灼起來,好像還被顧巖廷松松握著,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摩挲,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
有了顧巖廷的威脅,宋挽不敢耽擱,打了水很快回來,然后站在床邊,有些束手無策。
她和顧巖廷雖然已經有過好幾次肌膚之親,但基本都是顧巖廷主動,她被動承受,現在要她在清醒狀態下主動扒顧巖廷的褲子,宋挽有點邁不過心里那道坎兒。
“你打算就這么用眼睛幫我擦?”
僵持了好半天,顧巖廷終于還是忍不住打破沉默,宋挽硬著頭皮俯身去解他的腰帶。
宋挽現在的心態變了不少,但臉皮還是薄,好不容易解開腰帶,臉就紅透了。
顧巖廷腰腹有傷不能用力,宋挽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把褲子拽下來,又出了一身汗不說,連耳根都紅透了,忙轉身去擰帕子,一回頭卻看到顧巖廷的身體變化,眼底閃過害怕。
顧巖廷鎮定地說:“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這只是一個正常男子該有的反應,一會兒就沒事了。”
宋挽面露狐疑,不是很相信顧巖廷的話,顧巖廷被她看得有些難耐,皺眉問:“你打算這樣拖到什么時候?”
這話說得好像宋挽是故意在拖時間占他便宜似的。
宋挽咬唇,低著頭開始幫他擦腿,擦完又幫顧巖廷換了一條干凈褲子。
晚飯后,劉御醫又來幫顧巖廷診了次脈,顧巖廷的脈象挺平穩的,腰腹的傷口也止了血,情況比他想象中好得多。
送走劉御醫,宋挽飛快地洗了個澡,洗完出來以為顧巖廷睡著了,正準備去外間和白荷一起睡,便聽到顧巖廷說:“過來。”
宋挽走到床邊,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下顧巖廷的額頭。
剛洗過澡,她身上全是水汽,手掌有些涼,貼在皮膚上很舒服。
確定顧巖廷沒有發熱,宋挽收回手,然而手剛撤離一點就被顧巖廷扣住。
宋挽受驚的睜大眼睛,訥訥的問:“大人,你做什么?”
“這個時候知道害怕了?手不是伸得很自然?”顧巖廷問,聲音有點啞,宋挽為自己辯解:“劉大人說今晚和明晚是關鍵,奴婢是想試試大人有沒有發熱。”
“嬌氣,”顧巖廷放開宋挽,說,“你以為我是你?”
這話宋挽沒法接,顧巖廷又問:“還不睡?”
宋挽乖乖上床,在顧巖廷旁邊躺下。
宋挽睡得不沉,腦子里有根弦一直緊繃著,睡到半夜的時候,宋挽驚醒,發現顧巖廷有些發熱,忙按照劉御醫說的,用棉花球沾了酒幫顧巖廷擦身子降溫,擦了沒兩下,顧巖廷睜開眼睛。
他的眼睛燒得有點紅,約莫神智也不大清醒,盯著宋挽看了半晌,忽地喚了一聲:“阿挽。”
發著高熱,顧巖廷的嗓子啞得厲害,比平時少了冷肅,變得平易近人起來。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虛弱,又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這是顧巖廷第一次這樣叫她,宋挽頓住,手抖了一下。
“阿挽。”
顧巖廷又喚了一聲,聲音加大了些,挾裹了某種埋藏多年,馥郁濃烈的情緒。
宋挽眼睫顫了顫,竟不敢看顧巖廷的眼睛,過了會兒,顧巖廷問:“阿挽,你怎么不應我?”
顧巖廷的語氣有些怨念,好像宋挽如果不答應,他就要一直這么不依不饒的叫下去。
深吸一口氣,宋挽輕聲說:“我沒有不應你。”
“你有。”
“那我再叫一聲,”顧巖廷語氣輕快,這一次鄭重又溫柔的喚道,“阿挽。”
“在呢。”
宋挽立刻回答,頭頂炸開一聲輕笑。
抬頭,顧巖廷刀鋒一樣的濃眉舒展開來,眼底也染上清淺的笑。
像是多年執念,終得圓滿。
宋挽的心臟被不知名的情緒填得滿滿的,腦袋也跟著有點發熱,脫口而出:“顧巖廷。”
“我也在。”
顧巖廷仍是笑著,眉眼失了冷峻,俊朗的五官漸漸浮現,宋挽一顆心砰砰跳著,小心翼翼地問:“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不認識。”
顧巖廷搖頭,回答得很干脆,宋挽有些不相信,問:“真的?”
顧巖廷點頭,說:“比真金白銀還真。”
狂亂的心跳漸漸恢復平靜,冷靜下來以后宋挽覺得自己今晚有點中邪了。
顧巖廷受傷發燒,有些和平時不相符的舉動也很正常,她怎么會跟這種狀態的他較真?
宋挽拋開雜念,繼續幫顧巖廷擦酒精,顧巖廷看著宋挽,還想說什么,宋挽搶先道:“很晚了,快睡吧。”
顧巖廷的唇瓣囁嚅了下,終究什么都沒說,閉上眼睛睡了。
顧巖廷燒得不算厲害,宋挽夜里幫他擦了兩次身,第二天天快亮的時候他的體溫便平穩下來。
宋挽松了口氣,回到床上睡覺,本想睡一會兒就起來,一合眼卻陷入混沌的夢境。
夢里她馬上要及笄了,母親帶她出門置辦衣服和頭面,馬車卻堵在半路,原是有人當街斗毆,她第一回遇到這種事,聽圍觀的百姓說被打的人可憐的很,委實沒有忍住,便掀開簾子看了一眼。
圍觀的人很多,她什么都沒看到,只聽說被打的是個穿著寒酸的少年,起因是一個紈绔子弟在欺負一個賣菜的老嫗,這少年只幫老嫗說了一句話,便被那紈绔子弟手下的人圍毆了一頓,但那少年腦袋都被打破了也硬是沒說一句求饒的話。
被父兄影響,她覺得有如此俠肝義膽者,不論是什么出身,不論日后有什么作為,都是值得敬佩的。
于是等紈绔子弟離開,圍觀的百姓也散去,趁著馬車打那少年身旁路過的時候,她飛快地將身上所有的銀兩丟給那個少年。
怕銀兩散落被旁人揀去,她特意用了一方素帕包著。
“阿挽,胡鬧!”
母親厲聲呵斥,她吐了吐舌,撒著嬌說:“母親放心,女兒扔的是滿大街都能見到的素帕,不會惹什么麻煩的。”
東西扔都扔了,母親也拿她無可奈何,只能再三告誡日后不許再做這樣的事,她埋在母親懷里一一應下。
太久沒靠在母親懷里過,宋挽沉溺在夢中不愿醒來,這一覺便直接睡到了快晌午的時候。
睜開眼,宋挽旁的都不記得了,只記得母親的懷抱很香,溫暖極了。
顧巖廷不在床上,宋挽回味了一會兒夢境坐起來,白荷立刻繞過屏風走進來,問:“姑娘,午飯馬上就好,直接洗漱還是先沐浴?”
“洗漱,”宋挽揉揉眼睛,問,“大人呢?”
“曹尚書來府上了,大人在前廳待客。”
曹恒樓都被抓進大理寺兩天了,曹尚書才到廷尉府來,這也算是沉得住氣了。
宋挽瞬間睡意全消,又聽見白荷說:“曹夫人在后門等了一上午了,說想見見姑娘,姑娘見嗎?”
宋挽毫不猶豫,說:“見。”
一刻鐘后,宋挽坐上曹夫人的馬車,曹夫人拿出一個木盒,打開,里面是三支通體血紅的參。
曹夫人神情憔悴,強扯出笑說:“血參有生經通脈,補氣益血之效,是上好的療傷圣品,對顧大人的傷必定大有裨益。”
曹夫人說著想把血參放到宋挽手上,宋挽淡淡的說:“這禮太貴重了,奴婢不敢收,夫人還是拿回去吧。”
這話曹夫人之前也說過,曹夫人悔得腸子都青了,歉然的說:“犬子混賬,害顧廷尉受傷,曹府上下都深感愧疚,這點血參不算什么,宋姑娘盡管收下,若是府上還有什么需要也大可開口,我一定盡力辦到。”
曹恒樓現在人在大理寺,陛下下了旨,誰也不能進去探視,曹夫人急得都要瘋了。
更重要的是顧巖廷被伏擊這件事在京中宣揚開之后,昨日下午不知是誰寫了一篇文章,文里引經據典,大贊顧巖廷戍守邊關為昭陵做出的貢獻,又痛批現在的世家子弟都是紈绔,空有其表,不學無術,引得百姓拍手稱快。
這篇文章被競相傳閱,今日便有不少文人都跟風寫文章來頌揚顧巖廷和邊關將士保衛家國付出的血汗,為顧巖廷打抱不平。
一個人的聲音是微弱的,但說的人多了,便振聾發聵,甚至能穿透重重宮墻,傳到那位九五至尊耳中。
曹尚書今日下朝后看到這些文章在府上大發雷霆,曹夫人自然也知道事態嚴重,等曹尚書一出門,便也來了廷尉府。
若是再不搞快點,她怕不止曹恒樓這個逆子保不住,連曹尚書的烏紗帽都保不住。
“曹夫人客氣了,陛下已經派了御醫到府上為大人診治,若是連太醫院都沒有能治大人的藥材,也不必為難曹夫人了。”
宋挽的語氣客氣,表達出來的意思卻是:你曹家再牛,難道還能牛過皇家?
曹夫人的笑容撐不住了,她來時已做好了宋挽會獅子大開口的準備,但這會兒宋挽說顧巖廷什么都不缺,事情就變得棘手起來。
“宋姑娘說的是,”曹夫人撩起袖子擦了擦汗,繞不下去彎子,腆著老臉直白的問:“這次的事確實是犬子的錯,不知顧大人要怎么樣才能放過犬子?”
宋挽反問:“人是大理寺抓的,案子是陛下下令要查的,我家大人一直在家里養傷,夫人怎么會想到來找奴婢求情?”
曹夫人心急如焚,拉住宋挽的手說:“宋姑娘,我知道你聰明過人,之前是我不好,不該輕賤于你,求姑娘給我指條明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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