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良才帶人押著時俊峰的貼身小廝時旺走進來。
時旺進了屋,一見到時俊和就撲通一下跪到在前者面前,痛哭流涕地哀求道:“老爺,老爺您一定要救救奴才啊!奴才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啊!”
時俊和還沒有開口,就被時旺胡亂指認一通,臉色鐵青,氣道:“你這狗奴才,胡說八道什么?我從不認識你,何來指使你做什么事?”
時旺哭得更加慘了,“老爺,您可不能說這么沒良心的話啊!當初明明是您說二爺礙著您的爵位,只有他死了您才能穩坐時國公的位置,因此讓奴才找個機會害死二爺,好保您高枕無憂。”
“您當初可是答應過奴才,一定會保護奴才的安全,現在出了事,難道您就不管奴才了嗎?”
他說得聲淚俱下,信誓旦旦,就差沒有指天發誓自己說的是真話。
這番控訴有理有據,把時俊和殺人的動機、目的都說了出來。
如果時俊和不是當事人,恐怕都會忍不住去猜測:時旺說的會不會真的是實話
莫淑君等時旺說完,就對時俊和冷哼:“時俊和!現在這狗奴才都已經坦白認罪了,你還想狡辯不成?”
“他,他只是一面之詞。我,我沒有……”
時俊和慌忙地想要解釋,但莫淑君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轉身又向鄭良才交待:“是或不是,審問過后便知分曉。本宮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殺害峰兒的人,鄭大人知道該怎么做了吧?!”
鄭良才的冷汗都落了下來,后背汗漬漬的,他不敢得罪莫淑君,但是也不愿意直接跟時俊和對上。
一時間,左右為難。
在莫淑君極具壓力的視線下,鄭良才咬緊牙關,還是慢步踱到了時俊和面前,小心翼翼地說:“時大人,您看……”
半點都沒有官老爺的威風,唯恐說錯什么話惹了時俊和不高興。
他見時俊和跟著沉下臉來,小心肝頓時一顫一顫,連忙就說:“下官只是想請時大人過府協助查案,只是協助……”
笑話,時俊和的官職擺在那里,就算時俊和真的是……也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京都府府尹過問。
然而即便這樣,他也沒能帶時俊和走。
“慢著!”時青雪疾步跑了進來,叫停鄭良才。
鄭良才一看見時青雪,更覺頭痛異常。
他簡直都想哀嚎了!
實在是這位主子的難纏程度比莫淑君以及時俊和加起來還要大,鄭府尹至今還記得得罪過時家六娘的趙家和秦家是什么下場。
他只是查個案子,不想冒‘全家死絕’的風險啊!
鄭良才加倍小心,來來回回在腦海里將自己剛才的行為過了一遍,才謹慎地問:“不知道六小姐有什么吩咐?”
要說以鄭良才官至從三品的身份,對一個沒有品階的娘子這般恭敬客套實在有些過了。
但是在場的人都沒有覺得奇怪,畢竟時青雪背后那人實在高深莫測到讓人覺得害怕。
時青雪微微蹙眉,聲音難掩急切,“不知鄭大人因何要求父親去京都府協助調查呢?”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當然是為了時俊峰的死啊!
雖然答案顯而易見,鄭良才卻不敢不答:“時二爺的死還有疑點,如今又有時二爺的小廝親口指認是時大人……”
他后來的話在時青雪的瞪視下漸漸消了音,半晌,才又用打商量的語氣說道:“所以能否請時大人隨下官走……”
“不行!”
鄭良才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時青雪強硬打斷。
語氣篤定,沒有半點回轉的余地。
就算她背后站著莫君揚和時國公府,這樣的口吻也太過了吧!
鄭良才的老臉上終于忍不住露出一絲不虞。
卻不等他開口,時青雪又說:“我有丹書鐵券。”
鄭良才:“……”
好吧,這還真的是作弊利器。
鄭府尹沒有不虞了,心里余下的全是感慨——時老國公立下赫赫戰功換得這么一塊‘免死金牌’,如今可謂是恩澤后代。
雖然有點特權,但規矩就是這樣定下的。
鄭良才立即調轉方向,討好地說道:“方才是下官糊涂了,還沒有查清楚真相就上門叨嘮了時大人,下官這就告辭……”
“等下!”
又一聲厲喝打斷了鄭良才的話。
好像三品大員來到這時國公府后就渺小得誰都可以來踩上一腳,就連時俊才也敢叫他停下來?
貌似時俊才現在只是個四品小官吧?
就算搭上了四皇子,也不過爾爾,還真在他面前豬鼻子插大蔥——裝象。
鄭良才心中腹誹,但礙于這里是時國公府,大長公主對三兒子的寵愛又是出了名的。
他就算心中怨憤百般,也不敢發火。
只是開口的聲音冷淡了不止一分:“不知道時三爺有何指教?”
時俊才很沒眼色——或者說他自大到根本沒有把‘小小’的京都府府尹放在眼中——直接對時青雪說道:“你既然想用丹書鐵券替大哥免罪,那自然是要先拿出來的吧?不然我們怎么知道你是否有這東西呢?”
這下子別說時家內部的人了,就連鄭良才都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深感這位時三爺的智商捉急。
京都誰人不知道時老國公對自己長子的嫡次女尤為寵愛,甚至連丹書鐵券這種象征著時國公府無上榮耀與地位的東西都能給時青雪。
時青雪手上可能沒有丹書鐵券嗎?
鄭良才還沒有將嘲諷甩時俊才一臉,就連方才還鎮定自若的時青雪忽而臉色一變,猛地抬頭看向時俊才,小嘴張了張,卻沒能發出聲。
這般反常,實在不像是一個擁有丹書鐵券的人會有的動作,倒真像是……
鄭大人也跟著變了臉,看向時青雪的神情驚疑不定。
莫淑君適時咳嗽了聲,神情若有似無地掃過鄭良才,直把后者看得脖子一縮。
鄭良才立即就對時青雪要求:“時三爺的話在理,還請六小姐出示一下丹書鐵券,此物乃是御賜,還需交回陛下……”
本來,如果時俊才不提起,鄭良才也不會那么執著要看丹書鐵券,甚至要求收回。
但是,時俊才一說,丹書鐵券就真的成了一次性消耗品,得收回去的。
時青雪的臉色有難堪了幾分,幾次張嘴都沒能發出聲。
時俊和見狀,就知道時青雪現在手頭上必然沒有丹書鐵券,當即就擋在青雪面前,冷淡地說道:“不必丹書鐵券了,鄭大人,我隨你回京都府。”
‘真兇’主動歸案,鄭良才卻一點都沒有松口氣的樣子。
開什么玩笑呢!
但是時俊和的身份就夠棘手了,還是時青雪,以及她身后的人……
鄭良才想想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就算拿了人,也不敢審啊!
鄭府尹哭喪著臉,轉頭去看莫淑君。
莫淑君冷笑,哼道:“鄭大人身為京都府府尹,上達天聽,竟是連審案子都不會了嗎?若真是如此,相信刑部的洛大人不會介意換個人來擔任京都府府尹的。”
京都府歸刑部管,府尹一般都是由刑部尚書選任,除了要是皇上看重的人才,同時也得巴結好自己的頂頭上司。
鄭良才這時候才忽然想起,刑部尚書洛森是四皇子莫君皓的人,而莫君皓顯然已經跟莫淑君聯手了。
想到這,鄭良才立即沒了猶豫,擺出請客的手勢,“時大人,請。”
“爹爹!”
時青雪急切地擋在時俊和面前,不讓父親出門。
眼下鄭良才明顯已經被莫淑君嚇唬住了,若是時俊才這時候去了京都府,還能有好的嗎?
時俊才卻說:“你不想讓你父親被問罪,倒是把丹書鐵券拿出來啊!不然戕害幼弟的罪名往頭上一壓,嘖。”
看熱鬧的語氣不要太明顯!
時青雪緊緊咬著唇,瞪著時俊才,口中喃喃:“我有丹書鐵券的!我有的……”
“有你倒是把東西拿出來啊!光是一張嘴,沒看到實物,你就準備這樣到陛下面前替大哥免罪嗎?”時俊才口氣揶揄,就等著青雪的笑話。
時俊和拍了拍青雪肩膀,想讓時青雪不要再說了。
就聽見時俊才話鋒一轉,懷疑道:“你拿不出丹書鐵券,該不會是咱們家的傳家寶都被你弄丟了吧?”
“俊才!”時俊和警告地看向時俊才,無聲示意他閉上嘴。
然而時俊才好不容易抓到了大房的把柄,全身的血液都用上了腦海,志氣高昂。
慫也只是一瞬間,隨即又挺首昂胸,高傲地說:“丹書鐵券乃是御賜之物,若是弄丟了,那可就是罪犯欺君!時青雪,你如果拿不出丹書鐵券,不僅救不了大哥,連你自己都要被問罪的!”
時俊才越說越興奮飛,仿佛已經看到大房一家最厲害的兩人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地干掉了,接下來的都不足為懼。
“時、俊、才!”時俊和的聲音又提高了些,看向時俊才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嚴厲,還有深藏眼底——時俊才這個蠢貨絕對看不出來——的傷痛。
時俊才卻高高地揚了揚下巴,一副‘我就說了,你奈我何’的欠打模樣。
反正時青雪拿不出丹書鐵券,他們就玩完!
“誰說我沒有丹書鐵券的?”時青雪忽然低低說了聲。
這聲音平和鎮定,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眾人皆是一愣,就看見她慢慢走到了時磊的牌位面前,然后跪下。
雙手合十,磕頭跪拜。: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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