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腳步停了一下,疑惑地回頭,“四皇子妃還有何事?”
馮梅不滿地哼說:“本妃準你走了嗎?”
時青雪:“……”
這個馮梅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呢!
她以為自己是誰?
青雪走或不走,難不成還要她批準了嗎?
時青雪忍不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忍不住吐槽:“青雪不知道四皇子府什么時候也搬到陶樂宮來了?”
“你什么意思?”馮梅皺起眉,疑惑地反問。
她隱約感覺時青雪肯定不會說她好話,但是對方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卻不太明白。
這時,原本在一旁看熱鬧的陳秀嬌插話進來,“四皇子妃,您還不明白嗎?有人這是在嘲笑您手伸得太長,都伸到陶樂宮來了。”
馮梅這才明白過來,頓時臉一黑,沖時青雪大聲囔囔:“時青雪,你竟然敢諷刺本妃?就不怕本妃治你一個不敬之罪嗎?”
時青雪瞥了眼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陳秀嬌,又看看怒氣沖沖,仿佛隨時要撲過來的馮梅,撇嘴淡道:“青雪不敢。”
馮梅以為這是時青雪懼怕自己高貴的身份,終于向自己低頭了。
怒氣才稍稍降了下來,卻仍抬高下巴,傲慢地說:“哼!你話都說了,現在再說不敢又有什么用,本妃還是要罰你的。”
嘖,真是拿著雞毛當翎箭。
這個馮梅還當自己是什么身份呢?
先不說在莫國,莫君皓沒有封王之前,四皇子妃是沒有品級的;真要論身份尊貴,時青雪如今頭上也掛著瑞王世子妃的名號,并不會比馮梅差。
馮梅到底是哪里來的底氣對她吆三喝四、指手畫腳的?
反正時青雪是肯定不會買賬的。
她冷冷地掀了馮梅一眼,“你想怎么罰我?”
“你若是現在跪下來,給本妃磕三個響頭,誠心誠意認錯,本妃就饒了你這一次。”馮梅用那種仿佛是恩典一般的口吻向時青雪下令。
明明身高不如時青雪,還偏偏無時無刻不忘揚起她的下巴,眼睛都快要長到天上去了。
時青雪被對方滑稽的動作逗得直想笑,但她還是努力憋住了,然后淡漠地問:“若是我說不呢?”
“哼!這里可沒有你說不的權力!若是你不乖乖聽本妃的,本妃就讓侍衛壓著你給本妃下跪!”馮梅語氣沉沉地威脅。
這人大概是真的看時青雪不順眼好久了,今天打定主意要讓青雪在大伙面前丟人現眼。
此時她們都進到了陶樂宮的院子,四周站著許多世家貴女,但是誰也不敢再這個節骨眼上來觸霉頭,只竊竊私語,時不時朝時青雪這邊投來同情的目光。
馮梅霸道、不講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時青雪,今天也是時青雪倒霉,竟然撞到了馮梅眼皮子底下,真是可憐。
時青雪掃了一眼院子里的人,收獲一堆的同情,莫名覺得好笑了。
怎么大伙就都篤定她一定會被馮梅折騰呢?
不過這并不是時青雪關注的重點,她先前之所以愿意在眾人面前與馮梅杠上,甚至先前的‘挑釁’還有點故意激怒對方,就是為了做個試驗。
而現在實驗結果似乎有了。
陶樂宮的主人至今還不曾露面。時青雪可不相信桃妃對現在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不過是置之不理罷了。
至于這般作為是因為怕惹麻煩,還是想要包庇某人,暫時還不得而知。
青雪沉吟片刻,忽而悠悠笑道:“這里是陶樂宮,四皇子妃就算真的覺得青雪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不應該由您來處罰吧?”
馮梅被時青雪直白的話說得面上一僵,吶吶地說不出口。
陳秀嬌這時候又突然幫腔:“梅娘乃是四皇子妃,你只是個世家女,她什么時候管教你,你都該乖乖受著。”
這是要以身份壓人了。
時青雪撇嘴,心說這些人的手段也太老套了些,來來回回也不嫌膩味。
偏偏馮梅還一副找到了倚仗一樣,神情倨傲地朝她看過來,“沒錯,你只是個世家女,本妃什么時候都可以管教你的!”
時青雪差點沒有被馮梅的‘豪情壯語’給嚇著了,不過她可不會買馮梅的賬。
先不說馮梅從品級上來說,與她相當,就說這身份……
青雪笑了笑,云淡風輕地提醒道:“四皇子妃莫不是忘記了,陛下已經下旨賜婚于我了嗎?”
就算時青雪現在還沒有正式與莫君揚成婚,但在莫國,賜婚就意味著她已經享有了瑞王世子妃的待遇。
與馮梅這個四皇子妃地位相當,對方根本沒有所謂的管教權利。
馮梅險些咬碎了一口牙。
同樣是皇帝賜婚,但兩人的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時青雪被封瑞王世子妃的時候,良田商鋪莊園,各類賞賜不斷,而馮梅看似好像比青雪風光那么一點。
畢竟四皇子有皇位繼承權——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時青雪這個瑞王世子妃比馮梅的四皇子妃受寵多了去。
馮梅怎么可能不嫉恨。
可嫉恨又怎么樣?
就像時青雪說的,兩人都算皇室宗親,馮梅現在還沒有教訓她的權力。
馮梅忿忿不平,死盯著時青雪不放。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還是良紫馨看著不對勁,走上前來打圓場,“大家都是來看望二皇子妃的,誰先誰后也沒什么好比較。”
良紫馨的本意是要大家都消消氣,和和氣氣地進屋里頭探望懷有身孕的時寶靜。
卻不想馮梅剛從時青雪那里受了氣,根本不買良紫馨的賬,轉頭又將怒氣撒在了良紫馨身上。
“本妃同時青雪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你算什么東西?!”
這話那么難聽,饒是良紫馨脾氣再好,也不禁變了臉色,慘白著一張臉,看著馮梅說不出來。
馮梅氣沒順,又仰著下巴,趾高氣昂地說:“看什么看,本妃是你隨隨便便就能看的嗎?”
良紫馨:“……”
時青雪原本不想摻和進來的,但馮梅的無理取鬧實在讓人心煩。
她將良紫馨往后拉了拉,換上一個淡淡的笑容,“不知道四皇子妃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故事?”
馮梅吃過時青雪太多暗虧,見對方忽然轉開話題,不由得神情一凜,只警惕地看著時青雪,不敢貿然開口。
時青雪繼續以一種說故事的語氣,悠悠說道:“從前有一只八哥鳥。它整日嘰嘰喳喳,說人長短,自以為自己才是天底下最漂亮高貴的鳥兒,卻不想別人只是嫌這只八哥鳥太吵了,才不愿意搭理它。
某一天,這只八哥鳥說得太興奮了,以至于從樹上摔了下來,正好一頭扎進了泥堆,腥臭污穢的泥巴正好將八哥鳥的嘴巴給封住了,從此這世上也清凈了……”
時青雪能說會道,說故事的時候語調神情都恰到好處,不顯得夸張,又能讓聽眾仿佛身臨其境。
眾人聽完了,有好幾個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馮梅則是聽得一下子黑了臉,陰沉沉地盯著時青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時青雪無辜地聳聳肩,“我在說八哥鳥啊!你那么激動做什么?”
這就是所謂的指桑罵槐,卻又偏偏叫‘槐樹’毫無反駁的機會。
馮梅氣得跳腳,大概是終于意識到在斗嘴這事兒,她別想在時青雪這里討到好。
權衡之下,終于悻悻地走了。
良紫馨這才松了口氣,感激地看向時青雪,“多謝青雪,方才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時青雪也笑了笑,表示沒事。
等她進到時寶靜的房間,其他來探望的人大多數都離場了。
時寶靜看見她,又揮揮手讓其他人都下去了,房中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的時候。
寶靜忍不住說:“你方才在院子里的時候這樣給四皇子妃沒臉,不會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時青雪不以為意。
時寶靜擔心地皺皺眉,“她怎么說也是四皇子妃,將來的局勢誰也說不定,他朝得勢,她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時青雪靜靜地看著時寶靜,對方眼中的關切與擔憂不像有假。
她想到這里,心底最后一陣不舒服也消失不見了。
然后與時寶靜打了個直球,“二姐姐前兩日派夏涼來蘭尋別院找我了?”
時寶靜臉色一僵,尷尬地看著時青雪。
半晌才小聲解釋:“其實是母妃想要見你,但是又怕你不愿意進宮,所以就讓夏涼去傳話了。”
只是被時青雪識破了,目的還是沒達成。
桃妃不知道在背后發了多少脾氣,而時寶靜名義上還是桃妃的兒媳婦,婆婆責難,甭管對不對,都得乖乖受著。
只是這些事時寶靜都不想多說罷了。
時青雪卻是明白的,她正色問:“桃妃可是刁難你了?”
時寶靜搖搖頭,“不曾。她大概覺得我同你到底隔了一層,你不來也正常,只是說了我幾句,便沒什么了。”
就是那些話奚落得很難聽而已。
“她突然要我入宮是為了什么事?”時青雪還是沒想明白,自己與桃妃能有什么利益瓜葛?
“大概……是為了九殿下的事情。”時寶靜不太確定地說。
她也就是一個猜測,因為莫君戰剛回來就同桃妃吵了一架。
母子倆關著房門吵架,外頭只偶爾聽到幾個尖聲,并不清楚他們討論了什么。
但隨后莫君戰就直接出了宮,去了月見山,桃妃則是滿臉憂色地找到時寶靜,借了夏涼‘一用’。
時青雪聽完前因后果,心中的疑惑并沒有減少。
她緊抿著唇,還想問些什么,外頭下人就敲響門:“二皇子妃,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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