勛陽布衣_第二卷繁華汴京第153章北高南董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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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國的冬日,比秦嶺和汴京好過許多。
大理國攻擊大周嶺南不成,反而引爆了自身矛盾,一分為三。
瀾滄江西面,是國王段祺瑞的直屬地。瀾滄江東邊,北部被大王子段麟杰控制,和大周的川蜀接壤,南部被二王子段麟烈統治,和大周的黔州羈縻司相鄰。
國丞陸一鳴,抱著厚厚的一疊文書,放到公主案上。
老國王段祺瑞只有一個公主,段麟恬。王后去世,國王每日里飲酒度日,把國政統統交給公主和丞相。
公主和過世的王后一般,倍受大理貴庶的愛戴。放到不滿十八的公主身上,說成喜愛也可以,畢竟公主未招駙馬。段麟恬公主醉心醫術,接過她母后的衣缽,繼續施藥救民的善舉。
但老國王不理事,公主總要過問一些大事,不然陸一鳴肯定會被職責。“專橫跋扈”的帽子扣下來,陸一鳴縱然才華過人,忠心耿耿,也只能力保善終。
段麟恬把醫書放好,又讓護衛搬走搗藥配藥的器具,請丞相坐下,開始翻看厚厚的文書。
“大周從大哥那里購買馬匹,還有多少要多少?”段麟恬看著一份奏折,問陸一鳴,“大周買這么多大理馬,是要干什么?不是說大理馬力小,不善于承重,如今不惜以軍械來換,卻是為何?”
陸一鳴謝過公主賜茶,清清嗓子,“大周北方局勢不穩,女真再次進攻遼國就在眼前。遼國使者早已到達汴京,四處奔走,想要聯兵抗女真。不管如何決定,大周都要做些準備,從大王子那里買馬,也就不足為怪了。”
“至于力小體弱的問題,倒在其次。大周馬政荒廢,關中、京東東路和徐州的草場也被高門大戶拿去放羊,有馬騎就不錯了,還挑?”
還有一點,陸一鳴沒有提。
大王子占據的大理國北部,幾乎全是崇山峻嶺,糧食緊張,就算有再多的馬匹,也打不贏糧食較為充裕的二王子。大周又不會“擅啟邊釁”,大王子拿馬匹換鎧甲刀槍,雖屬無奈,卻不虧。
段麟恬畢竟體弱,監管朝政后勞累過度,圓圓的臉蛋已經消失,有了尖下巴。聽陸一鳴如此逗樂,她抿嘴一笑,把奏報放下,換下一份。
“騰越府新開田地兩萬畝,騰越以北、大江以西的三府,墾田三萬畝,騰越以南的八府,墾田十一萬畝。”段麟恬看到這份奏報,高興得聲調都變了,“丞相果然是我大理的定海神針,本公主謝過了。”說完,公主給陸一鳴施禮,國士、公主、宮帳,構成一副仕女行禮圖。
陸一鳴還以古禮。這位大儒沒日沒夜地忙活,才換來大江以西局面的初步穩定,當得公主一禮。
大王子和二王子不斷磨擦,產生的大量流民,甚至包括一部分大戶土司,都跑到了瀾滄江西面。對陸一鳴來說,投奔老國王的人既是財富,也是風險,關鍵看怎么處理。
瀾滄江以西,地形呈一段段的條形山脈狀,尤其是騰越北方。小塊小塊的沖積平原和谷地,占據了主流地位。
為了多種糧食,陸一鳴鼓勵流民上山墾田,雖說收成不好,卻可勉強得活。此舉招致了本地民眾的不滿,但陸一鳴還有后招。
可供開墾的山地畢竟有數,為了多安頓人口,陸一鳴鼓勵大戶、土司和投奔的流亡權貴,開辦作坊,招納流民。
相比于西南的蒲甘、南部雨林的黑齒部落和更南的暹羅,大理國的手工業堪稱發達。陸一鳴還抽調流民中的工匠,開采銅鐵礦,加以冶煉,以資國用。還有一些丘陵,不能種田,但遍布灌木草叢,可以養馬放羊,陸一鳴也沒有放過。
陸一鳴充分利用了外來民眾和本地民眾的矛盾,聯合流亡的大戶、土司,對本地的大戶土司又拉又打,終于把局面安定下來。
陸一鳴頗有遠見,大江以西的幾方勢力比較均衡,沒有哪一方可以尾大不掉。在混亂的局面中,向來荒蠻的大理國西部竟成為一片樂土,陸一鳴的本事可見一斑。可以想見,隨著更多山田被開墾,更多作坊被建立,更多商道被打通,大江以西的局面會越來越好。
但陸一鳴心中有巨大的隱憂:大江以西畢竟是荒僻之地,若是大江以東的局面崩塌,大江以西哪里能獨善其身……
“黑齒部落好猖狂,居然擄掠我大理邊境!西南邊的蒲甘和密林以南的暹羅,居然也有小動作……”段麟恬放下手中的奏報,擔憂地問陸一鳴:“丞相,你覺得蒲甘、暹羅和李朝,有沒有聯合起來,攻打我大理國的可能。”
陸一鳴很贊賞公主的聰慧,想了幾息,“我大理和這三者之間,都有密林山川阻隔,外敵若不能在幾個月內平定大理國,就是白費功夫。”
“我大理國能夠自保的前提,是大理沒有徹底亂起來。大王子和二王子維持現在的局面,不大打出手還好說,不然大理國大亂,那幾家不出兵才有鬼。”
段麟恬點點頭,心憂地把奏報放好,拿出幾封密信,“丞相的擔憂果然不錯。大哥手下的高家,還有二哥手下的董家,果然秘密囤積糧草,招攬死士。”
陸一鳴看過公主的密信,和陸家掌握的情報一比對,“這兩家自從大理開國,便出過不少權臣,甚至有過叛亂,如今看到機會,隨時可能趁亂起兵。”
“大理國一旦亂起,這兩家肯定要架空大王子和二王子,形成北高南董的局面。然后陛下和公主就危險了,這兩家大打出手之前,肯定要攻打大江以西。他們趁著大王子和二王子的爭斗奪權,如何能夠容忍陛下和公主在一邊漁翁得利?”
大理建國時,高氏和董氏立功甚偉。
高董兩家憑著戰功、軍隊和田土,對抗王室,兩家的直屬領地幾乎是國中之國。
大周建國,大倡文治。
大理國和大周軍打了兩仗,雖然保住了國土,但國力幾乎耗盡,大理國王進表稱臣,全面學習大周。
大理國的科舉實行幾十年后,新興士族和一些大戶、土司倒向王室,而后一百年間,大理國君不再擔心高董兩家叛亂。
如今形勢大變,大理國內憂外患,按照大周史書的說法,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高董兩家看準機會,準備隨時架空王室,然后再一決勝負,決定大理國的歸屬。
陸家作為大理國最大的書香門第,掌握著巨大的關系網。段麟恬接過父王的重任,也繼承了王室幾百年的積累,最是人脈通達,消息便捷。
陸一鳴和公主分享過情報,約定共同對付高董氏之后,走出行宮。說是行宮,其實就是騰越府一家大鹽商的豪宅,被王室征用了而已。
坐上竹轎,陸一鳴搖頭嘆氣,心想:陸家受大理王室恩寵上百年,老夫只能陪著公主和陛下走到底。不論是高家還是董家上位,都不會允許陸家擁有往日一般的地位……
李響騎著高頭大馬,從三王寨向東走,返回明月莊。
李夢空、張萬里、趙伯、劉盛、曽木匠、雷鐵匠、甄老實,張老頭、柳至和,吳小玲、雷嬸、熊嬸,熊成文、張展郡、四眼仔、雷達,成吏員、唐國豪……李響的親信或是抱拳,或是作揖,或是鞠躬,或是拱手,以相應的禮節歡迎莊主。
明月莊門口,李響從這些人的身上緩緩掃過,心中快慰:來到大周幾年,有這么一批追隨者,真不算虛度光陰。
李響當然看到了人群中的劉夏都,和劉夏都的爺爺,但沒有在意。只會算計身邊之人的垃圾,李響當然看不上,都懶得看……
在震天的歡呼聲中,李響下馬,給屬下和普通莊民還了一禮,大步走進明月莊。
劉夏都在爺爺的告誡下,彎腰朝李響鞠躬,已經很不滿,看到李響無視自己,差點就不能忍了。他低聲問爺爺:“為何不找幾個死士,直接在這里殺掉李響?”
“哪有那么簡單。李響惜命得緊,明里暗里有不少護衛,明月堡內又不讓持有武器。”劉夏都的爺爺一向睿智。
老人家搖搖頭,接著說:“真要刺殺李響,曽木匠、吳小玲和唐國豪之流,還不四散奔逃,他們的財物還能剩下幾成?所以,李響不能死在明月莊,得死在官府手里,到時你才能說服大部分莊民,閉莊自守以對抗士紳豪商。”
“到時曽木匠之流也只能留下,任你慢慢宰。你覺得,是羊群奔散之后,一只只捉回來好。還是把羊關在羊圈里,一只只殺掉吃肉好。”
聽爺爺這么一說,劉夏都暗道:姜還是老的辣!
劉夏都開始幻想掌控明月莊后的奢華生活,他很不認同李響的很多做法,心道:“李響那廝,本就竊取我劉家的莊主之位,活該被殺!他也真是太蠢,明明能賺太多錢,偏要藏著掖著。”
“等我劉夏都接任莊主,先把漢江邊上的作坊擠垮一大半,然后把明月莊的出產賣到全大周。”
“秦嶺村寨想吃到便宜糧食?門都沒有,得拿好東西來換!莊里的作坊怎能交給匠人寡婦之流?統統收回!炭爐關系到出貨命脈?無稽之談,跟那些武夫客氣什么?明月莊就該往死里造,能賺多少賺多少……”
“李響還不讓低賤的莊民下跪?胡鬧,等我接任莊主,所有人見到我都要跪。到時我再娶個大家閨秀,考中舉人,還怕有人針對明月莊?不,到時要改個名字……”
“左手錢糧,右手莊丁,那些士紳大戶真敢冒著逼反我的風險,分食明月莊?”
如果讓李響知道劉夏都心中的想法,肯定會笑死。
劉夏都畢竟沒經歷過多少事,思慮事情時有些操切,在聯合外人對付李響的“大計”中,好些主意都是他爺爺拿的。
他爺爺很早便算計著劉成棟的位置,如今明月莊的利益誘人,李響又和士紳大戶交惡,看到機會的老人家為了兒孫和自己的晚年,自然要拼搏一把。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老頭暮年,壯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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