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布幕后指使者。

別說警方不能這么做了。就算是群情激憤之下，警方不得不這么做，最后被公布出來的，也不是真正的幕后指使者。

季慎之包攬了一切，徐雯雯已經被他送到國外了。

不過，這一切沒有必要讓嚴太太知道。

“阿姨，大家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就好了。”蘇雪落說，“警方不會公開那個人的身份信息，這是違法的。”

“我當然知道。”嚴太太說，“網友們就是氣不過。我也是。”

“你三更半夜爬起來搶救病人，最后要被人質疑搶救不力。”嚴太太一臉不甘心，“這太委屈你了！”

蘇雪落還是不說話。

這不是她的錯覺——嚴太太就是怪怪的，跟她昨天見到的嚴太太不一樣！

嚴凱犧牲的消息傳來，嚴太太大受打擊，昏迷進了醫院。后來，她雖然強撐著出院替丈夫辦理后事，整個人也是十分蒼白憔悴的。

蘇雪落見到嚴太太，最大的感覺就是：嚴凱犧牲后，帶走了嚴太太一半的生命力。

但今天，嚴太太好像活過來了。

她見到蘇雪落，完全不提嚴凱的事情，只關注蘇雪落。

這當然是好事，蘇雪落也很希望嚴太太可以早日恢復過來。

但是……她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雪落啊，”嚴太太見蘇雪落一直不說話，握住她的手，“你不要想那么多了。你嚴叔叔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

“阿姨……”

嚴太太拍拍蘇雪落的手，示意她什么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雪落，千萬別那么想。你嚴叔叔一生都以自己的職業為傲。行動之前，他大概是預感到了什么，交代好了很多事情。我現在已經想開了，也接受了他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事實。”

“阿姨，對不起。”蘇雪落的視線又變得朦朧，“嚴叔叔……”

“你嚴叔叔一定不希望看見你這個樣子。”嚴太太說，“雪落，我們都應該走出來，好好生活下去。”

蘇雪落點點頭，“我會的。”

嚴太太這一番話，讓蘇雪落幾乎已經死去的心溫暖了不少。

但同時，她也更恨季慎之了。

如果不是季慎之，她和嚴家的人，根本不需要承受這么多痛苦。

“雪落，你一定不要做傻事。”嚴太太叮囑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阿姨就不活了，我跟你一起走！”

這句話的分量，太重了。

蘇雪落有點被嚇到，“阿姨……”

“阿姨是認真的。”嚴太太一臉嚴肅，“雪落，答應阿姨，不要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

蘇雪落鄭重地點點頭，“我會的。”

嚴太太松了一口氣，“這樣的話，阿姨就放心了。你先忙，阿姨回去了。”

蘇雪落站起來，“阿姨，我送送您。”

“別送了，阿姨好著呢。”嚴太太擺擺手，示意蘇雪落留步，端詳了她一番，接著說，“雪落，你去洗把臉，休息一會兒，然后好好工作。我來之前，見過你們院長和科室主任，他們一致認為你將來會是一名非常好、非常專業、可以幫助到很多人的醫生。”

剩下的話，嚴太太不說，蘇雪落也聽出來了。

蘇雪落說：“阿姨，我一定不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

她只是需要接受一些很難接受的事情，從傷痛中走出來。

熬過這個過程，她會成為一名出色的醫生。

嚴太太走后，蘇雪落休息了一會兒，等到眼睛消腫，就投入工作。

大家都知道她上午經歷的事情，問她怎么樣了，她統一回答沒事，大家看她好像真的沒事的樣子，也就相信了。

但是，她騙不過江漓漓。

江漓漓今天不加班，一下班就直接來找蘇雪落了。

她意外的是，蘇雪落看起來，又像沒事人一樣了，好像沒有經歷過季慎之的背叛，更沒有經歷今天早上的風波。

看見她，蘇雪落甚至說：“走吧，一起吃飯。對了，你們家葉總呢？”

“他晚上有應酬。”江漓漓果斷挽住蘇雪落的手，“我們去吃吧，我請客！”

“好啊。”蘇雪落說，“我想吃法餐。”

江漓漓立刻讓周揚聲幫她定位置——S市最好的法國餐廳，不但出品一流，環境也是無可挑剔。

到了餐廳，江漓漓才反應過來，這樣的環境似乎不適合蘇雪落目前的情況。

不過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坐下之后，蘇雪落很自然、很直接地告訴她：“今天早上，我在警察局見到季慎之了。”

江漓漓屏住呼吸。

她知道她現在應該說些什么，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對于要說什么根本沒有頭緒。

蘇雪落這個狀態，本來就有點出乎她的意料。現在她又告訴她，她今天早上剛剛見過季慎之，她就更加意外了。

見到季慎之，蘇雪落無論如何，是不應該這么平靜的。

事情這么反常，必定有妖！

接下來，蘇雪落一邊慢條斯理地吃東西，一邊把在警察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江漓漓。季慎之跟她說的那些話，她也一字不落、原封不動地告訴江漓漓了。

如果不是在氛圍這么好的餐廳，江漓漓可能就直接站起來了。

她很生氣。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生氣了。

季慎之這么對蘇雪落，還跟蘇雪落說這么多過分的話，他還是人嗎？

“他……”這一次，江漓漓終于不叫季大哥了，“季慎之他……”

蘇雪落示意江漓漓不要激動，緩緩說：“雖然我內心深處，依然不愿意相信季慎之是這樣的人，更不愿意相信我竟然跟這樣一個人在一起過。但是，不得不說，今天的事情，幫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漓漓，我對他……徹底死心了。”

蘇雪落語氣淡淡，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就好像這件事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然而，蘇雪落越是這樣，江漓漓越是心疼她。

自己那么喜歡的人，甚至是最愛的人，竟然有著一副自私丑陋的面孔，這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對自己愛的人徹底死心，這并不代表著重生，也有可能只是……心死了。

“雪落，”江漓漓緩緩說，“你這樣是對的。季慎之那樣的人，不值得你為他難過。”

“他當然不值得。”蘇雪落說，“不過，我還是很難過。”

江漓漓理解蘇雪落的心情。

她說的很容易。

但是，真心愛過的人，不可能說忘就忘的。

偶爾想起來，還是會心痛，這才是真話。不過，時間會治愈每一個傷口。

江漓漓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握住蘇雪落的手。

“別擔心我。”蘇雪落的目光漸漸變得堅定，“接下來，我有一個計劃。”

“你要做什么？”江漓漓說，“我們幫你！”

“這個……可能要宋子琛和葉嘉衍……才能幫得上忙。”

這個話很直接，蘇雪落只能在語氣上盡量委婉一點。

但是，江漓漓還是懂了——

她和林綻顏是兩個廢物，她們沒有用武之地。

不過，她們的對象派的上用場！

“你說吧！”江漓漓說，“嘉衍和子琛一定會答應你的。”

蘇雪落想了想，“我確實需要他們幫忙。不過，還是先問問他們吧。”

“不用問。”江漓漓信心十足，“他們不可能拒絕你。”

“季慎之為了保護徐雯雯，把徐雯雯送到了國外。”蘇雪落頓了頓，眸底浮出一抹狠色，“但是，我不打算放過徐雯雯。”

“當然不能放過她！”江漓漓攥著蘇雪落的手，“警方不查下去，我們就自己查。嘉衍和子琛一定有辦法的，徐雯雯必須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蘇雪落點點頭，“我要跟你說的事情，已經說完了。接下來，我們吃飯吧？”

“好。”

用餐的時候，蘇雪落和江漓漓只字不提季慎之，而是聊了一點別的事情。

江漓漓這才知道，嚴太太下午來找蘇雪落了，她的話給了蘇雪落很多鼓勵。

蘇雪落能這么快就恢復過來——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一大半都是嚴太太那番話的功勞。

“人和人的差別，真大。”江漓漓感慨道，“嚴叔叔和他太太人都太好了。”

“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蘇雪落說，“哪怕只是為了不辜負阿姨這一番話，我也會好好生活下去。季慎之給我帶來的那些狗屁傷害，我遲早有一天會忘掉的。”

這是江漓漓第一次聽見蘇雪落說這種話。

她舉杯——雖然杯子里都是果味飲料，說：“你一定可以成功的！我們先提前慶祝一下。”

清脆的碰杯聲響起，江漓漓和蘇雪落同時喝了一口飲料，兩個人臉上都充滿了笑容。

不同的是，江漓漓滿懷希望，蘇雪落看起來很樂觀，但眸底還是難免有一抹淡淡的悲傷。

放下杯子的時候，蘇雪落眸底的悲傷已經消失無蹤了。

兩個人吃完飯，葉嘉衍的應酬也結束了，說要過來接江漓漓。

江漓漓拉住蘇雪落的手：“雪落，我和嘉衍送你回去。”

蘇雪落擺擺手，示意江漓漓看她的手機，“我叫車了。”

她話音剛落，就有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餐廳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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