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回:說自己啥也不是_穿書后我推倒了暴躁男二_穿越小說_螞蟻文學
第159回:說自己啥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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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針直挺的背脊驀地松弛下來,他伸臂替隋御和自己斟滿海碗。動作灑然,全無緊張做作之態。
“原是不敢確認,您就是北黎的建晟侯。”松針端起海碗向隋御碰了下杯,碗身低于隋御舉起的高度,“只是您離開赤虎邑一路向阜郡駛來,正如您自己所判,阜郡人煙稀少,一年到頭來不了幾個外人。”
隋御喝了酒,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假胡子,他這是易容失敗了?
“能來阜郡的人,除了朝廷指派,就只剩下回鄉。”松針望向隋御,眼神稍稍熱忱,“顯然您是后者。叔叔,歡迎回故里。”
這“叔叔”二字,差點沒把隋御給嗆死,小半碗酒全都吐了出來,還灑到衣衫和桌面上。
“叔叔?!”隋御不可置信地反問道。
松針卻是對答如流,把之前國主和小郡主硬套給他的那些關系,一五一十地講與隋御知曉。
“其實……”松針猶豫一下,還有兩句話是凌恬兒特意交代給他的,他硬著頭皮說:“認出您的不是侄兒,而是我們小郡主。她說她打瞧見你的第一眼起,就認出您是北黎建晟侯。”
“好了!”隋御阻止道,“說我們之間的事,無需提及小郡主。”
“叔叔身形太偉岸,令小郡主過目不忘。”
松針趕緊倒出最后一句,面色早已紅的不行。他抄起海碗又灌自己喝下一碗酒,這些話太他媽難以啟齒,那凌恬兒卻非逼著他告訴隋御。他一個大男人……
“小郡主也來了?”
松針點首,望向客棧二層的方向,“她在上面。”
“東野國主都已病倒,她還有心思出宮瞎轉悠?”
“來見您,是正事。”
“不用讓她出來見我。”隋御一口回絕,“你就很不錯。她若出面,我連夜便離開。”
“哎,叔叔莫動怒。”松針提了口氣,賠笑道:“我知叔叔此番來阜郡,是想了解堂祖父曾經生活的地方。明兒我帶叔叔去松氏陵轉一轉?”
隋御沒有反駁,松針趁勢說:“那與堂祖父曾經有過交往的族中老人尚在,叔叔要不要一道見了?”
“不必了。”
這和隋御最初料想的一致,只要他跨過大興山,來到東野的地界上,凌澈便有法子坐實他流淌的就是東野人的血脈。
凌澈想讓他看到什么,他就會看到什么。挑撥他怨恨北黎,從而投誠東野。在隋御看來這都是畫蛇添足,潤色過的真相,只會將他越推越遠。
“你是護衛府的少將?”隋御睇向對面的松針,“你隨東野使團去過雒都?”
“正是。”
“處置狄格的手下,是你操的刀?”
“不錯。”
隋御從座位上站起來,贊賞道:“后生可畏。”
松針也忙地站起來,躬身說:“叔叔謬贊。”
“既是武將,只因系松氏后裔,就得裹挾到我這里來?”隋御搖頭,諷道:“你的本事不應當說客,更不應當來與我套親近。”
“可我還什么都沒有做呢。”松針被隋御鞭笞地有些無地自容,只好嘴硬反駁。
“騙你自己。”隋御嗤笑一聲,“拿起刀槍守護好你的家園,才是你該做的事。你既來了,便是同意了國主和小郡主的托付。”
“我有什么不對的嗎?”松針惱羞成怒,激動道,“國主是君,我是臣,君讓臣做什么,臣哪有不做的道理?何況你就是東野人,你如此高高在上,是打心眼里看不起東野,看不起阜郡吧?”
松針繞出桌椅,來至隋御面前,直視比自己高出小半個頭的隋御,“你在北黎出生,受北黎教化,替北黎賣命。可你得到了什么?你是怎么殘廢的雙腿?又是怎么被派封到錦縣上的?我聽聞你最窮的時候,連口肉都吃不上!”
這一刻,隋御突然想起鳳染。鳳染來到他身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曾經那些無用且高高在上的自尊、臉面、孤傲統統打碎。讓他可以正視最卑微的自己,化作塵埃里,才能重新破土而生。
他如今可平淡地聽別人說那些話,再不覺得刺耳難堪。他沒有打斷松針,還微微側耳,示意松針可以繼續往下說。
“我們東野受北黎欺壓數十年,僅僅一項年年納貢,就要了我們半條命。我隨小郡主去往雒都,在北黎朝廷那里受夠了屈辱。你以為我不想拿起刀槍跟北黎痛快地硬干一場?”
“你為何要忍?”
“我不知你是何時潛入的赤虎邑,但我昨日跟了你一整天。”松針動容地說,“你去了哪兒,打探了什么,我都知道。東野國的現狀你已大致了解,東野貧瘠,還不能與北黎相抗衡。國主忍辱負重,把希望寄希在我輩身上。”
隋御在松針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當初他也是這么滿腔熱血。
“你回來,帶領我們,咱們聯手共創大業!報你的墜崖之仇,報北黎對你的不公之仇,報北黎對你父親的奴役之仇。”
“區區一個隋御,有我沒我改變不了什么。”隋御拍拍他的肩膀,“你既知道為何要忍,就該明白東野只有壯大自己才是關鍵。隋御沒有翻天覆地的本事,所有流傳出來的頌揚皆有夸大的成分。”
隋御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去見凌澈一面,此刻看來應是不大必要了。眼前的松針,就可以替他很好的傳達。
“這些話,我以前就對國主說過。我不投誠自有我自己的思量。至于我是東野人還是北黎人,這很重要么?東野是我父親的故里,北黎仍是我母親的家鄉。”
“那你為何要來?你敢說你一點心思都沒有動過?”
“松針,我們的關系不一定只有兩種。敵人,袍澤,就沒有第三種可能么?”
松針沒有聽明白隋御的話,連連問了隋御好幾遍“什么”,隋御卻沒有再回答他。
隋御避開客棧二層,在一層的一間客房里住下來。避在二層的凌恬兒始終沒有露面,她幾次都快要忍不住了,是被羅布等硬生生攔下來的。
松針回到二層復命,卻覺得沒什么可再說,他和隋御之間的談話,凌恬兒不肯能沒有聽見。
“郡主,這隋御就屬于油鹽不進,敬酒不吃吃罰酒!”羅布在旁憎恨地道,“他既然這么不屑歸順咱們,倒不如趁著月黑風高,小的帶領手下將他斬了,永絕后患。”
凌恬兒反手就給了羅布一巴掌,怒叱道:“你敢動手試一試?”
“他三番四次辜負郡主,以為自己是哪根蔥哪頭蒜?國主那般看重他,他卻這么不識抬舉!郡主,您到底要委曲求全到何時?”
“羅布!”松針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閉嘴。”
“你……”羅布捂著半邊臉,氣得講不出話來。
“郡主,你真的確定他當初是個殘廢?”松針狐疑地問,“這兩日他有多生龍活虎,咱們皆有目共睹。”
“父親當初就猜想過,他的雙腿未必有傳說中的那么嚴重。”凌恬兒唉聲嘆氣,輕笑說,“虧得我一直擔心他那雙腿,早早備好大夫,卻始終沒找到可醫治他的機會。”
“此人城府極深。”
“所以父親不會看錯人。”凌恬兒睨向松針,“明兒你聽隋御差遣,他想在阜郡上做什么,隨他的便。”
“郡主,東野豈能容他這么肆無忌憚地撒野?他到底是北黎人啊!”羅布憤憤地道,“他在東野四處游走,打探我們各種機密要事,誰知道他到底安得什么心?”
其實松針也有同樣的顧慮,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隋御不像是壞人。仿佛冥冥之中真把他當成自己失散多年的小叔叔。
凌恬兒已然聽不進去旁人的話,女子一旦墜入情網,很容易失去理智。可站立行走的隋御,更得她心。她要怎么才能打動他,讓他回歸東野呢?
次日清早,隋御是被凍醒的,阜郡的天氣較赤虎邑還要冷些。
他習慣性地摸了摸身側,旁邊卻空蕩無人。他想起鳳染的樣子,抱著他睡得很沉,時而囈語,時而亂動。有幾次還流了口水,他抬手替她抹掉,卻意外把她驚醒。她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捶著他的心口,直罵他要對自己圖謀不軌。
去往盛州時,就無時無刻不再想著她。他以為是第一次離開鳳染,才會那般思念,沒想到這次來東野還是這樣。
他以前從未有過牽掛,所以做任何事都沒有太多顧慮。現在他有了妻兒,那是他的軟肋,他知道,那座宅子里有人在等他。他得盡快回去。
松針恭敬地候在外面,一副等候隋御差遣的模樣。隋御見他雙目通紅,很顯然是昨夜沒有休息好。他們走出客棧,在松針地帶領下,往阜郡更深處駛進。他們默契地不提凌恬兒,仿佛她根本就沒有來到阜郡。
松氏陵在一個時辰后抵達,隋御下馬進入其中。很多松氏人名立在里面,讓他的心情變得很沉重。父親真的想回到這里長眠么?他反問自己,這里才是他出生的地方。
“阜郡以何立足?”
“阜郡什么都沒有,僅靠打獵獲取一點獸皮。成色還不及丹郡、朝郡。”
“吃什么呢?”
“什么都吃。”松針苦苦笑道,“但吃不飽是常態。”
“阜郡的族帳有何所為?”
“你是說松氏?”
隋御側眸盯著他,道:“你不了解自己的本家?”
“松氏是東野十二郡里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地方。”松針心頭一緊,趕緊解釋道,“其他郡的族帳,要么是百十年以來傳承下來,要么是厚積薄發爭奪過來。只有阜郡……是被僅剩的這一點百姓推舉出來的。”
“阜郡松氏出武夫。”隋御替他說出口,“除了拼命,再沒其他法子生存。”他明白了父親當初是怎么選擇的那條路,更了然了這松氏陵里長眠的都是些什么人。
隋御朝陵中先人拜了拜,又把隨身攜帶的一壺酒灑向大地。
“你就這么走了?”松針望向一躍上馬的隋御,“不再多瞧瞧?你已知道國主病倒,真的不回赤虎邑拜見一下?”
“你可以傳達好的,你很不錯。”隋御勒緊韁繩,意味深長地道,“把我對你說的話轉達給國主,他自己會明白。”
言罷,隋御打馬絕塵而去,水生緊隨其后。松針卻頓在原地,苦苦琢磨著隋御的話。
可隋御還沒有跑出多遠,忽聽水生自身后嚷道:“哎呀,侯爺,那小郡主到底追上來啦!她就在咱們后面!”
隋御憎惡地向后瞥望一眼,突然快馬加鞭,氣運丹田地喝道:“駕!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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