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一壺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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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房中。

古凡和段三笑相對而坐，屋里酒氣四溢，濃香的火鍋歡快的撲騰，讓得這嚴寒之冬，徒增一股暖意。

“我只敬你一杯酒，僅有一杯。”古凡淡淡的笑道。

段三笑臉上滿是凝重，瞇著眼問道：“那么這僅有一杯酒，什么意思。”

“我和你永遠不會是朋友，所以敬酒這種事，在咱們倆身上幾乎不可能發生，可是這一杯，我不得不敬你，感謝你的命運，和我產生交集。”古凡笑道。

段三笑好像懂了。

清南大師曾經說過，自己會與一個貴人產生命運的交集，只有這個人，能夠保下天鷹宗，當時段三笑只考慮到單方面，卻沒想過，于古凡而言，自己竟然會是一塊跳板。

心里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段三笑依舊保持鎮定，冷哼道：“你也說過了，八大統領不可能擁護你為王，僅憑我送你的那批死士，你就想翻天？”

“現在我還能夠從容淡定的坐在這里跟你喝酒，你其實已經猜到了對不對？何苦自欺欺人呢。”古凡仰頭飲下那杯酒，酣暢淋漓的笑道。

“厲害，之前在大殿里聽完你和辛璐的博弈過程，我已然被震撼到無以復加，現在，我已經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段三笑仿佛眨眼間蒼老了幾十歲，幽幽的嘆息道：“在對付辛璐的同時，順帶著把我也解決了，兩碼事歸為一碼，當世間，還有比你更妖孽的人才嗎。”

他很絕望，可是也不得不承認，古凡真的可怕，僅帶著兩個沒起到多大作用的人空降天鷹宗，卻是獨自面對兩大威脅，并且順利化解，這等驕人戰績，足以讓人感到顫栗。

“謬贊了，不管怎么說，這杯酒確實是敬你的，真心實意。”古凡笑道。

段三笑緊跟著喝下那杯酒，緩緩道：“放我一條生路，我保證就此歸隱，絕不出來蹦跶。”

“現實嗎，如果現在的勝利者是你，面對我的央求，你是否會選擇放虎歸山。”古凡認真嚴肅的看著段三笑，不疾不徐的道：“別看你段宗主每天渾渾噩噩的，真要發起狠來，那可真是防不勝防啊。”

“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嗎。”

“沒有。”

段三笑嘴邊，慢慢的滑落一道血流，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滴一滴的落在空空的酒杯之中。

他看了眼杯中自己的鮮血，凄涼無匹的大笑了一陣，終究沒能說出最后一句話，腦袋狠狠的低垂了下去，橫死當場。

酒是好酒，可惜有毒。

此時火鍋已然停止了撲騰，唯有溫酒之氣，還在緩緩的彌漫著。

一壺濁酒，道盡滄桑。

古凡沒有去看段三笑，直接起身，背負雙手走出房門，對著門外的手下說道：“風光厚葬。”

“是！”手下恭敬的應道。

在喋血的廝殺戰場中，向來沒有雙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古凡贏了，那么段三笑便沒有活下來的道理，但基于之前那杯真心實意的敬酒，古凡依舊選擇厚葬段三笑。

不為別的，只為那命運的交集。

天鷹宗廣場。

一張黃金澆鑄而成的霸氣交椅上，坐著稍顯慵懶的古凡，看似慵懶，實則，鋒芒畢露。

而對面，上萬天鷹宗子弟，整齊有序的站在那里，遍布大半個廣場，從高空俯瞰而下，黑壓壓的人頭，雄渾的氣勢，令人望而生畏。

八名統領，居于所有弟子前列，率先俯身，恭敬的道：“見過宗主！”

八道恭敬有加的聲音，仿佛是個訊號，令得身后萬人，聲音直插云霄：“見過宗主！”

這，便是大權在握。

古凡看著面前萬余人，心頭古井無波，哪怕當前人數眾多，比之三番鎮的時候，多出數倍，本質上也沒有任何區別。

這是一名上位者最基本的心理素質。

古凡向來不喜歡接受這樣的頂禮膜拜，這并不能讓他產生所謂的滿足感，之所以這么做，自然是別有用意。

沉吟了會兒，古凡緩緩道：“即日起，天鷹宗對外宣告，更名為仙醫殿。”

由于之前段三笑不得人心，因此并沒有人對天鷹宗這三個字，有什么歸屬感，此刻知道要更名，也沒有任何波瀾，齊聲應是。

隨后，古凡看向八名統領，緩聲道：“八位，過去段三笑的管理模式，我想有必要推翻了。”

聞言，八人第一反應，就是意識到自己的權力要被削弱了！

他們的預感沒有錯，古凡正有這個打算。

這八個人的權力太大，手下的人對他們的信服度，比之前的宗主還要高，哪怕有著一紙合約的約束，古凡也不想冒這個險，因為合約是有期限的。

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古凡不想終日操心那些有的沒的，區區一個三流勢力，遠遠不是終點，他的野心，在于躋身一流。

整個北域僅有三個一流勢力，這三個宗門聯袂，可發行律令，揮手之間，整個北域都得震三震，這才是古凡的目標所在。

為了全身心的投入下一階段的戰斗，后顧之憂必須盡數掃除。

這么重要的統領位置，當然要交給莫蕾等人，這沒有任何的疑問。

“我要說什么，也許你們猜到了，但我并不是過河拆橋的人，合約已經簽訂，你們的薪酬，不可能更改，難道這還不夠嗎，哪怕你們就此淪為副手，又有何妨？”古凡問道。

八人面面相覷，原本僅有的一絲不滿，瞬間消失。

古凡說的對，不管怎樣，他們從始至終都是為了擁有更多的靈晶，眼下薪酬沒有被削弱，有什么可介意的？

如果說真的是想要擁有大權，之前也不需要去投奔韓城了，有些人的格局是注定了的，他們不具備將帥之能，只要有錢賺就行了。

八人很快想通，齊齊頷首應道：“全憑殿主安排！”

“好，不愧是我仙醫殿的大好男兒，以后有任何好事，都不會落下你們，這不是空頭支票，我言出必行。”古凡笑道。

“多謝殿主！”

待得三天之后，整個大荒都知道天鷹宗發生了變故，段三笑已死，被新人取而代之，但沒有人能夠知道內幕，只知道就連名號，都變更為仙醫殿了。

也正是從那一刻起，一流勢力的資料庫里，天鷹宗三個字不復存在，更換為仙醫殿，對于這種勢力內部的更迭，上頭并不會插手干預，要知道大浪淘沙，適者生存。

風風火火的政變，就此結束，新的仙醫殿，也逐步的進入正軌，包括旗下產業，也都更名了，一切欣欣向榮。

這天，古凡去見了辛璐。

推開房門，只見辛璐披頭散發的坐在地上，雙眼空洞無神，像極了古時被打入冷宮的嬪妃，是那般的死氣沉沉。

甚至于，得知古凡進來了，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你想這樣到什么時候。”古凡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辛璐嘴角牽扯了下，凄慘的冷笑一聲，“不用你管。”

“起來。”

古凡走過去，將其硬生生的拉了起來，淡淡的道：“人不能總是活在過去，清醒一點好嗎。”

“你我本質上是同一類人，你認為我會猜不到你心中所想嗎，我不會幫助你開疆拓土的，死了這條心吧。”辛璐冷然道。

終究是個聰明絕頂的女人，哪怕這次博弈她輸了，也不代表她的謀略遜色于古凡。

的確，古凡留下她，這個原因占了百分之八十的比重，但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赫然是惺惺相惜。

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女人，之前狂刀門的陳蕓，看似聰明，但格局太小，和辛璐一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

“我不否認你說的，但如果你不愿意幫我，我也不會勉強你，更不會殺你，甚至，你想走，現在我也可以直接放了你。”古凡認真的道。

“你滅了飛鶴門，你滅了我從小賴以生存的家，現在何必跟我假惺惺，我殺了你！”

辛璐忽然發怒，手中出現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刺向古凡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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