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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的話一出口，艾麗身上那點銳氣就馬上消失不見。

她太急著想要錢，竟然忘了自個兒還有一個把柄在艾米那里，那就是她其實和陸明沒有任何關系，當時這么說只是為了不下鄉而已。

艾麗知道，艾父艾母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騙他們。

所以要是讓他們知道當時她為了不下鄉編出這種謊話，那她的好日子就真的到頭了。

艾米看著艾麗的表情變來變去，一點都不著急。

她之前都已經在艾家人面前放狠話了，本來就已經撕破了臉，除了大姐艾蓮的事以外，別的她都不關心。

而另一邊的艾母還在大聲嚷嚷。

“我不管，反正這些東西就是我家的，你們不許帶走。”

她說著直接坐在了堆得矮一些的化肥上，一副不給她她就不走的架勢。

“現在外面根本就買不著化肥，別以為我不知道。所以你們這些東西肯定也不干凈，到時候真的鬧開了遭殃的也是你們。”

艾麗聽了這話馬上找回了些底氣，可是她卻發現艾米的臉色一點沒變，還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

“你不怕嗎？”

艾米攤手，“我怕什么？要是真的鬧得大家都知道了遭殃的也是你們，畢竟剛才你們可都說了，是要拿去做投機倒把的事。”

“投機倒把”四個字一下就把艾母點燃，她蹭的一聲從化肥袋子上站起來，揚起手就要打她。

明珂立刻護在艾米身前，冷冷地警告道：“這些東西都是干干凈凈的，我們不怕。”

“反而是你們，要是被人知道你們想用村里的集體財產來賺錢，不知道會不會進局子。”

威脅人這種事，還真當他不會嗎？

“呸，別在這里嚇唬我，我拿我女兒的東西怎么就要進局子了？”

“還有，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啊，還干干凈凈的？你真以為化肥廠是你家開的，別人都買不著化肥就你們能買著？真是笑死我了。”

艾米聽著她的聲音覺得刺耳，不耐煩地看了艾麗一眼。

艾麗身子一抖，結結巴巴開口說道：“那個……媽，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這些都是村里讓小米買的，我們給弄走了她回去不好交差。”

“她有什么不好交差的？”

艾母不滿地瞪了艾麗一眼，不明白這個女兒為什么突然幫著艾米說話了。

艾麗捏了捏手指，繼續說：“她畢竟還不知道要在村里待多少年呢，這么做得罪人，到時候被人欺負了不好。”

她說得很真誠，如果艾米不知道是自個兒威脅了她，說不定都會被她這一副好姐姐的模樣給騙了。

艾母根本不耐煩聽這些，煩躁地擺了擺手。

“你給我閉嘴，我說了這些東西是我們家的就是我們家的。”

“還有，小米，你都能弄這么多化肥肯定還能弄更多，到時候你再重新弄不就行了？”

說到這里，她突然停頓了幾秒鐘，然后眼睛一亮，貪心地看著艾米。

“不說我還差點忘了，你知道從什么地方能弄到化肥對不對？”

“你趕緊把地方告訴我，現在化肥可搶手了，再倒騰些我們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艾母一想到錢整個人就跟瘋了一樣，伸出手就要去拉扯艾米。

艾麗見狀連忙過去拉住她的手，“媽，咱還是回去吧，待會兒爸就該下班了，家里還沒做飯呢。”

要是往常，只要艾麗這么一說，艾母肯定就走了。

但是現在看著這么多化肥，她說什么都不肯走，非要讓人來把東西全都給搬走，還嚷嚷著要艾米告訴她這些化肥怎么來的。

艾米看著面前這個無理取鬧的女人，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在她破口大罵的時候轟的一聲打開房間門，大大方方往門口一站。

“你要覺得自己有理就當著大伙兒的面來說。”

說著，她就快步走出了房間，站在招待所大門外準備找人評理。

艾母一看她這樣馬上就不敢鬧了，趕緊追上來。

“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我折騰這些還不是為了你們嗎？現在長大了不聽話了，居然心這么狠還想害我。”

她越說越委屈，眼看著就要當街哭著說艾米不孝，被艾米一把抓住胳膊。

“你要是敢哭我現在就把化肥的事說不出來。”

艾母咬緊嘴巴，恨恨地看著她說：“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那些化肥是我拿條/子去找化肥廠的廠長拿的，放在哪兒都是清清白白的，現在廠長簽的字還在和我一起來的同志手里，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個兒去看。”

艾米說完立刻松開手，不愿意再和她有任何接觸。

這一次艾母鬧得事情，真的讓她心寒了，而且還覺得心里很累。

兩個人拉扯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朝這邊看了，艾母一聽化肥是廠長拿的，心里當然不信，但也沒了之前的底氣。

“你騙誰呢，你又不認識什么廠長，他憑什么給你化肥？”

艾米懶得再和她掰扯，作勢就要張嘴把這件事鬧開。

艾母被她這動作嚇了一跳，狠狠剜了她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艾麗慢一步被艾米拉住。

“我警告你，你們私底下怎么鬧都行，別惹到我和大姐頭上，否則你和陸明的事就別怪我給捅出去。”

艾麗不甘心地看了她一眼，越來越覺得這個妹妹礙眼，甩開手就朝著艾母追去。

艾米連看都沒有看一眼，轉身就回了招待所。

此時明珂已經關了上面的門走下來。

“你如果哭的話我不會笑你。”

艾米被他這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

“要是這樣我就哭，那我的眼淚早就不夠用了。肚子好餓，我們去吃飯吧。”

沒人敢在招待所里大搖大擺把化肥一袋袋偷出去，所以他們也不擔心，找了個地方坐下吃飯。

“明天才有回去的火車了，那你今晚還回家嗎？”

明珂擔心艾米會一個人在外面亂跑，所以吃飯的時候特意問了一句。

艾米晃了晃神，低頭扒了一大口飯。

“不回了，你也看見了，他們都不歡迎我，我再找個房間住下就是。”

她不缺錢，手里又有村支書給開的證明，根本就不擔心找不到住的地方。

吃了飯兩人就繼續在城里逛，明珂主要去黑市看了兩眼，又讓艾米帶她去這邊之前的學校看了看。

江城雖然比不上省城，但也比冒兒村大了不少，上面一有什么風吹草動，這邊很快就能反應過來。

明珂看著黑市偷人偷偷賣高中復習資料的時候，心里就明白了如今的風向。

他想到之前在牛棚里看的那些書，不由地多瞧了艾米幾眼。

“你早就發現了？”

艾米知道他在問什么，這個時候卻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問：“你在說什么？我一句都聽不懂。”

明珂笑著搖搖頭。

“不管你知不知道，但是如果以后被人發現這事再這么問你，你就像現在一樣裝傻就是了。

你的出生和以前的經歷都能隨隨便便查到，所以不要表現地太突出了，就像之前一樣跟著其他知青說話做事就行。”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沒比我大幾歲，怎么說話還老氣橫秋的？”

艾米隨口把這個話題岔開，然后在分開行動的時候又抓緊機會拿超市里的東西出來換了些票和錢，晚上心滿意足地回了招待所。

很巧，她和明珂的房間正好是緊挨著的。

不過她也沒多想，因為在她來這里之前，住酒店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明珂就不一樣了，雖然兩個人是分開的，但是他在房間里一直坐立難安，耳朵尖一直都在發紅。

他走到墻邊，默默地站了很久。

墻的那邊就是艾米，他還是在晚上第一次離她這么近，就在同一個屋檐下，好像是一家人一樣。

這個念頭把明珂嚇了一大跳，他立刻灌了被冷了的白開水下肚，逼著自己躺下休息。

第二天天不亮兩個人就起來了，昨天晚上吃完飯之后找的車和人也都在外面等著了。

大家齊心協力把東西搬上車，拿了工錢之后就各走各的。

江城的火車站比冒兒村那邊的大了很多，雖然現在時間還早，但是車站里已經等了不少人。

甚至還有人直接在地上鋪了東西躺著補覺。

艾米他們帶著這么多化肥很搶眼，連火車站管治安的也都一直特別留意。

沒站多一會兒，就有人偷偷摸摸過來問：“小姑娘，你們這都是肥料？”

艾米轉頭一看，是一個大叔。

“嗯。這是我們村里的肥料，批了條/子的。”

化肥的味道大家都認識，她沒必要撒謊。

那大叔一聽眼神就亮了，“你們可真能耐，居然弄到這么多，我這次也是來給村里買肥料的，但是把城里都找了一圈也沒找著。”

“你看，反正你們有這么多，要不然賣一點兒給我？”

明珂的目光迅速朝周圍望了一眼，確認這個男人沒有別的同伴才收回來。

“這些都是我們村里的，我們就是幫忙來把東西帶回去，村支書那邊都記了數的，所以實在不好意思不能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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