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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第198章 夢是遺失的記憶片段
更新時間:2025-12-06  作者: 藍家三少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都市 | 青春都市 | 藍家三少 | 奸臣 | 藍家三少 | 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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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_第198章夢是遺失的記憶片段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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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愚不可及。”穆百里長長吐出一口氣,“即便提蘭國破,你覺得那些大鄴和荒瀾的叛軍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沖入國都嗎?退步講,如果一名侍衛有這樣的能力,怎么可能救你而不去救自己的皇和皇后?”

這些雪蘭著實沒有想過,至今也沒想過。

“你的意思是,師父他——”雪蘭倒吸一口冷氣,“他到底是誰?”

“這話不是該問你嗎?你既然能得如此功夫,想必在他身邊也待了很久。”穆百里瞇起危險的眸子,冷冷的盯著雪蘭。

“我——”雪蘭抿唇,“我當時住在山谷里,與世隔絕的過著生活,前半年時光師父經常來,后來師父就不常來了。我一心想著能快點練好功夫去找你,所以什么都沒有多想,一心撲在勤學苦練之上。”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你勤學苦練的同時,也在拼命的學會去如何與人棋子?”穆百里已經意識到自己輸了一截,為何會輸呢?因為雪蘭的出現,因為自己的收容,沒想到雪蘭的身后還有他人,于是乎……

但是事已至此,他后悔也沒用。

對方想必已經借由雪蘭而懷疑他的真實身份,但是遲遲沒有動靜,就說明對方也不是極為肯定雪蘭的抉擇。畢竟雪蘭在大鄴中兜兜轉轉了多年,忽然有一天良禽擇木而棲也是情理之中的。

雪蘭自然也聽出了穆百里的言外之意,“這就是說,我的出現其實已經把你的身份暴露了?”她頓了頓,“如果我的師父——就是叛徒,那、那你是不是也會有危險?退一步講,叛徒就在身邊,很可能就在京城里蟄伏?這叛徒到底是誰?”

穆百里冷哼兩聲,“現在才想起來,是不是太晚了點?從今往后,不許再提冉恒二字,以后你是千歲夫人,本座乃當朝九千歲,至死都不會改變的事實。”

“我懂了。”雪蘭頷首,“你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會莽莽撞撞,有什么事我會先問過你。”她長長吐出一口氣,“今兒你告訴我那么多,其實還有話沒說完吧?外人皆道東廠提督,當朝就千歲心狠手辣。我想著你不會因為我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是故……”

雪蘭微微凝眉,“你想讓我做什么,只管開口吧!但凡我能為你做的,我都會做,即便是這條命。只要你不會再趕我走,只要能讓我再留在你身邊,我將不惜一切。你當知道我的執著,權當是給我一次機會為義父義母做點事情。”

“如果叛徒真的是你所謂的師父,你還敢這樣說嗎?來日相逢,你能下殺手?”穆百里問。

雪蘭冷笑兩聲,“為何不能?義父義母的恩德在前,師父雖然教授我武功,可目的本就不純,我為何要尊師重道?連養育之恩都被剝奪了報答的權力,還談什么師父?所謂的師父,只是披著羊皮的狼。他只是想利用我,來找到你然后對付你罷了!”

“我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你!保住你,就是我對義父義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終不知,這話終究會在某年某月的某個時候,一語成讖。是以這人世間所有的承諾,切不可輕許。

對于雪蘭,穆百里自有打算。

“你最后一次見到你師父是在什么時候?”穆百里問。

雪蘭仔細的想了想,“三年前我還遇見過。”

“什么?”穆百里凝眉。

雪蘭仔細的想了想,“三年前我在云幽州的青樓里待著,不知道為什么師父竟然找到了我,說是讓我朝著大鄴的都城過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師父的大概意思是京城里人多,消息更好一些。可我因為心里抗拒著大鄴的皇城,遲遲不肯進京。”

三年前?

穆百里想著,三年前自己剛坐上司禮監首座的位置,然后正著手奪東廠大權。有些東西,還真的沒有太過注意,畢竟當時東廠的規模也沒有做到現在這樣,眼線遍布天下的地步。

但是聽雪蘭這么一說,想必早前就有人疑心了自己的身份,所以特意去找了雪蘭,想要確定自己的身份。是刻意去找雪蘭,還是偶然相遇呢?

三年前的云幽州——云幽州的知府是誰呢?

他猛然間僵直了身子,三年前的云幽州爆發了蝗災,當時朝廷派了重臣前往云幽州,為的就是安撫民心。當時是誰一起去的呢?

想必查一查就能有所端倪!

思及此處,穆百里轉身離開,腳步匆匆。

雪蘭一愣,疾步跟上去。

三年前的事情想要查起來也簡單,畢竟當年云幽州的蝗災的確鬧得厲害,此事人盡皆知。能讓提蘭國破之人絕非泛泛之輩,想必有其更深層次的目的,那這目的到底是什么呢?這叛徒是否跟朝廷官員有所聯系,或者就是朝廷中人。

否則尋常人不可能知道蝴蝶蠱,也不可能有這么大的本事挑動國與國的戰爭。

所以穆百里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假設這叛徒就在朝廷之中。所以那人才能將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并且不被任何人找到,畢竟一個叛徒能隱藏這么多年而杳無音信,連東廠都找不到痕跡,是有其一定的道理的。

然而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穆百里自己都沒想到,當年云幽州蝗災,是身為丞相的趙嵩親自領著賑災糧前往。

有那么一瞬,穆百里覺得自己腦子里空白了一下。

等到回過神來,臉色已經很難看。

又是趙嵩!

無奈的揉著眉心,穆百里覺得頭疼,實在是腦仁發燙。看樣子這事兒得跟趙無憂打個招呼,免得這丫頭腦子太活絡,以后興師問罪,又得怪他沒有提前打招呼。

單身有單身的好處,可以果斷決絕,可以毫無顧忌。可現在呢?怎么總覺得有種被人鉗制的錯覺?而且這種錯覺還帶著小欣喜,莫名的覺得心里暖暖的。

不過穆百里心中還是承認的,在朝政處置上,穆百里的思慮的確不如趙無憂來得妥當。

她畢竟是從小接觸,習以為常,而且對于趙嵩的勢力范圍十分清楚。不像穆百里,他知道東廠在眾人心中什么位置,但卻不是百分百清楚,朝廷上哪些人才是趙嵩與齊攸王的黨羽。

思及此處,他想著自己是有必要去一趟了。

在去那兒之前,他得把東廠的批紅先行辦完,畢竟那也是大事。

內閣跟東廠,現在是旗鼓相當,源于當時趙無憂的欲擒故縱之計,在趙嵩接手后,沒有照著趙無憂的既定計劃進行,所以東廠又獲得了一線生機。

穆百里甚至想過,如果當時趙無憂沒有愛上自己,而是一味的跟自己作對,等到趙嵩回來對自己的女兒深信不疑,照著女兒既定的計劃進行下去,估摸著東廠也得被趙無憂捅出個大簍子。

是故穆百里很慶幸,慶幸自己的先睡為強。

到了夜里,穆百里又開始了爬墻生涯。

趙無憂白日里熬了一次,又睡得久了,到了夜里怎么都睡不著。看樣子早睡是不可能了,她干脆坐起身來找了本書翻看,隨手拿著《史記》,卻不慎剛好翻到秦始皇本紀,指尖微微一頓。

燭光里,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若有所思的望著躍然紙上的文字。有些東西在腦子里清晰的過了一遍,卻讓她整顆心都開始揪著疼。

佛珠若是都找齊了,她該回去嗎?能回去嗎?

如果真的走了,那這里的人怎么辦?這里的情又當如何?自己的一走了之,會帶來怎樣的結果呢?這么多人,她真的可以放得下嗎?

她在這里生活了十八年,雖然有些記憶片段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可是這里才是她生活的全部。

仿佛是有些懼怕,趙無憂隨手將書卷放在案上,推開了后窗,負手而立瞧著外頭的梨園。春來梨花開,殷殷勝白雪。梅有暗香來,梨香自清雅。

長長吐出一口氣,她斂眸垂下眼簾,有些懊惱的將指尖輕輕搭在窗欞上,煩躁的敲打著窗欞,發出微弱的聲響。

卻不知身后有人拿起了那本史記,眸色微沉的望著她翻開的那一頁。

心下一怔,趙無憂快速轉身,她張了張嘴幾欲攔阻,但為時已晚。穆百里正饒有興致的盯著她翻開的那一頁,若有所思的瞧了她一眼。

在穆百里看來,趙無憂的神色有些怪異,似乎不太愿意他看到這些。

所謂巧合,就是恰逢你惶然失措,卻又讓你措手不及。

“好端端的,怎么就看這些?”穆百里坐了下來,繼續查看著。

趙無憂依舊站在窗口,既然已經來不及,就不必攔著。否則你越緊張,穆百里便越覺得其中有問題。輕嘆一聲,趙無憂道,“不過是隨手翻開罷了!”

“心情不好?”他問,也不看她。

“誰說的?”她揉著眉心,“不過是有些頭疼罷了!”

“是因為簡衍要成親了?”穆百里隨口便問。

趙無憂翻個白眼,轉身背對著他。

他這才回過頭來看她的背影,眸色微微暗沉了一下,“為何不說話?”

“有意思嗎?”她問,“若真的心疼了,是不是該去簡家門口哭鬧?然后求著簡衍娶我?或者是我拋下一切,跟他一走了之,答應他許諾的山高水長,成為天底下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談?說不定到時候,千歲爺還能從天橋下說書先生嘴里,得知我的只羨鴛鴦不羨仙。”

穆百里輕嗤,“還真能想,跑得出京城再說。”

“怎么,若我真的想走,你一個東廠便能留得住我嗎?”她淡淡然應了一句。

不過是句玩笑話,他卻突然認了真。當即放下手中書卷,走到了她身后,強勢扳過她的身子,捏起她精致的下顎。

四目相對,趙無憂蹙眉,“你做什么?”

“我想知道,這句話是不是真的?”他問。

“哪一句?”她想了想,便明白過來,只不過——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要緊的。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的,誰都無法更改。

四下一片沉默,穆百里俯首含著她的軟糯的唇,將所有的音節都融化在口齒之間。趙無憂心下一窒,下意識的揪著他的腰際,被他緊托著后腦勺無法動彈。

所有的空氣都被某人掠奪殆盡,她拼命的爭取呼吸的權力,卻不慎落入某人的陷阱之中,反被口舌趁虛而入,糾纏不清。

良久,意識到她一張臉憋得不行,他這略帶懲罰式的啃噬才算結束。

趙無憂摸著自己微疼的唇,“你再咬下去,我明兒就不必出去見人了!”

“那便更好,省得你跑到簡家,跟那誰誰誰,只羨鴛鴦不羨仙。”他略帶賭氣性質,將她打橫抱起,“站那么久也不怕累著,身子都好全了?”

被他抱在懷里,趙無憂嗤笑兩聲,“與你何干?”

“因為本座想在趙大人身上干點壞事,所以現在得好好的巴結趙大人,哄趙大人開心點。”他用一本正經的口吻,說著極度不正經的話語。

聽得趙無憂心口噗噗直跳,一記軟拳就落在了他身上,“你這人怎么這般無賴?這無媒茍合的登徒子,也不怕來日我一不小心給你下個崽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頓住腳步,卻是含笑看她。

其實他們心里都清楚,趙無憂的身子已經寒涼至極,是不太可能有這種事情發生的。甚至于,很可能她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成為一個母親。

“你若敢,我便養。”他笑得溫和,眉目間那灼灼星辰微光,何其迷人。溫柔的抱著她坐在軟榻上,穆百里貪婪的嗅著她身上的淡雅清香,“我今兒來是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她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他。

“這般看著我作甚?”他蹙眉。

“你堂堂九千歲,東廠提督,什么事兒都是一竿子敲定,怎么今兒倒是這么客氣呢?”她含笑揶揄,“打量著千歲爺是嫌府中的夫人不夠溫柔體貼,想要再多納幾房小妾,來暖一暖詔獄的寒氣?嗯?”

她尾音拖長,一番話冷嘲熱諷的,音色卻是柔柔軟軟的,惹得人心里直癢癢。

穆百里瞇起眸子看她,“怎么聽著,一股子醋味?”

“沒辦法,屋子里關了太久,難免有些發霉發臭。自己酵醋殺殺菌,總好過來日被別人倒了一身的醋要好得多!”趙無憂可不好惹。

穆百里卻是笑了,眼睛里蓄滿了微光,墨色的瞳仁里,唯有她一人的身影,“我是與你說真的,有關于你爹的事兒。”

眉目微沉,趙無憂凝眉望著他,“我爹——他又怎么了?”

“三年前的云幽州蝗災,你知道吧?”穆百里問。

趙無憂點點頭,“我知道,那一次我本來是想跟爹一起去的,但我身子扛不住,出城沒多久便打道回府了。從那以后出了云安寺,我再也沒有出過京城,也不敢走出京城。”也是從那時候起,大夫給她下了命不久矣之說。

長長吐出一口氣,趙無憂嬌眉微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了云幽州的蝗災,你想吃蝗蟲了?”

穆百里知道她的毒舌,是故當即一五一十道,“我在追查當年的提蘭叛徒。”

“不打算懷疑溫故了?”她笑盈盈,“因為我的關系?”

“真夠自作多情的。”他嗤鼻,“就趙大人這點身子骨,本座需要如此顧及嗎?”

她翻個白眼,“那倒也是,我這身子骨還不夠千歲爺折騰的,所以今兒千歲爺可得手下留情,否則可就沒得玩了。”

他無奈的望著她,怎么什么話到了她這兒,她總有本事接下去呢?

“我懷疑這叛徒可能就在大鄴朝廷之中。”穆百里說出自己的疑慮。

趙無憂眉睫微挑,“事先說明,我爹可不是蠻子,不可能去你們北疆當巫族的叛徒。”

“廢話!”穆百里輕嗤,“我自然是知道,左不過——這世上的可能性太大,沒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如果叛徒不在朝廷,試問大鄴是如何知道蝴蝶蠱一事?要發動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可不是尋常百姓能做到的。”

趙無憂斂眸,要發動戰爭,光靠挑唆朝臣還不夠,得蠱惑君心,讓君王為之傾心,如此才能不顧一切。如此想來,穆百里的推測也是有道理的,如果這叛徒真的在大鄴的朝廷之中,那么這官階必定不低。

這么一想,趙無憂只覺得脊背發涼。

身處朝堂這么多年,她還真沒發覺這朝堂上有誰,是帶著面皮過活的。人心隔肚皮,誰知這臉也得隔著一層皮。

會是誰呢?

又或者是哪個官員府中,豢養了一名提蘭來的叛徒。

趙無憂還沒想明白,突然身上一沉,某人已經開始不安分起來,一雙手在她身上恣意的游走。指尖嫻熟,宛若老馬識途。男人對于某些事情還真的可以無師自通,甚至于通到不能再通。在這方面,女子的確是弱勢,無論是體力上,還是反應速度上,都不及男兒靈敏。

所以在這場體力的較量里,趙無憂只輸給他一人。

她無奈的望他,一如不知饜足的獸,在尋尋覓覓著屬于他的歸宿。將這負距離的溫暖進行到底,由不得她拒絕。

他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總有能力讓她從最初的拒絕演變成欲拒還迎,最后也隨著他一道沉沉浮浮,不能自己。天堂與地獄,不過是一念之間。

你棧戀著天堂,我便隨你請漫天佛光渡你安然。

你若要下地獄,我當為你掃百鬼之路護你無虞。

總歸不離不棄,不死不休。

歡愉著彼此的歡愉,痛快著彼此的痛快,將這人世間的愛恨情仇都在此刻發揮得淋漓盡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惟愿這一刻持續到永恒。

可這世上的事情,總歸有個結束的時候。

趙無憂覺得自己被折騰得死過了一回,鬼門關上又走了一圈,還是被他拽回來了。

迷離的眸,映入眼簾的是屬于他的桀驁與霸道。他領著千軍萬馬,攻占她的堡壘,成為她的王,占據了她所有的城池。

彎弓上箭,箭在弦上。

突然間萬箭齊發,千軍萬馬的鐵騎攻入城門,傲嬌的士兵長驅直入,直搗黃龍。這一番兩軍交戰,換來的是守城士兵的全部陣亡,是敵軍的勝利歡呼,將這一腔精血,撒在這城池的每一寸土地上。

終有一日,這座城池將帶來新的生命,是每個女人都會經歷的,痛并快樂著的蛻變過程。

輕輕攬了趙無憂在懷中,穆百里輕吻著她的眉心,低眉望著她長長的羽睫垂落在瓷肌上,打著極是好看的剪影。那剪影隨著他的呼吸,而被輕輕的吹動。

她實在是太累了,早前還輾轉反側的睡不著,這一會卻是連掀眼皮子的氣力都沒了。

他伏在她耳畔,低柔的舐過她微涼的耳垂,“好好睡吧!”

她輕挽唇角,笑靨安然。

燭光搖曳,懷中溫暖。

這一幕歲月靜好,倒是令人想起一句話來:得成比目何辭死,愿作鴛鴦不羨仙。

趙無憂睡得很安穩,也不曾告訴穆百里,白日里的她曾經忍受了怎樣的痛楚。可有些事,即便她不說,他也知道。攤開她的掌心,瞧著掌心那些指甲痕,他便明白她的隱忍有多深。

溫熱的指腹,輕柔的撫過她掌心的每一個痕跡,眼睛里的光掠過痛楚。這些東西他無法取代她的背負,也無法替她痛楚,唯有她自己熬過去,才算可行。

她不是矯情的人,是故什么都不愿多說。

他懂,卻也不能多說。

深吸一口氣,穆百里小心的為她掖好被角。他時刻謹記著,她的畏寒怕冷。

趙無憂睡得極好,恍恍惚惚之中,她好像又聽見了慕容在說話,然后是哭泣聲。很亂很亂的哭泣聲,夾雜著混亂的腳步聲,耳畔還有冷箭呼嘯而過的聲音。

可黑暗中,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唯有那一片火光沖天里,才有少許光亮。

趙無憂想喊出聲來,可嗓子怎么都發不出聲音,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直奔火光而去。在那一片火光里,她看到好多人在火海里奔跑、嘶喊、掙扎。

哀嚎遍地,尸橫遍野。

最后的最后,她看到了一個男人的背影。那人就站在火光中,冰冷的下達了一道命令,“雞犬不留!”

手起刀落的瞬間,一顆頭顱突然滾到了趙無憂的腳下,驚得她駭然尖叫出聲來。頃刻間睜開眼睛,從穆百里的懷中騰然坐起身,渾身上下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穆百里凝眉看她,方才見她的身子有些顫抖,他是想叫醒她的。可還沒等他開口,她便已經驚醒了。

被噩夢驚醒的趙無憂是木訥的,整個人蒙圈的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氣。額頭的冷汗涔涔而下,面白如紙。

他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摁在胸口最暖的位置,“別怕,做惡夢而已。”

趙無憂還沒從噩夢中回過神來,那如影隨形的夢魘,讓她很是無奈,“你可知道,我這噩夢伴隨了我很多年,而且這段時間越來越清晰。”

她頓了頓,眼睛里泛著少許氤氳,“不知道為什么,以前夢到那一幕我總覺得害怕驚懼,可是現在我卻只想哭。”

她不是那種會輕易流淚的人,可是她真的覺得很心酸,莫名的想哭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唯一害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夢魘變成了現實向我走來,而我卻無法承受。”她哽咽了一下,突然伸手抱緊了他的脖頸,緊緊的與他相擁,“穆百里,你明白那種感受嗎?就是有些東西其實是存在你的記憶深處,可是被你遺忘了一段時間。”

“等到有一天記憶涌動,你突然發現所謂的噩夢其實就是被你遺忘的一部分,那種恐懼會生不如死。”

穆百里蹙眉,“你忘掉了一些事情,你到底夢到了什么?”

“火海。”她低語,極不愿意再去回憶那一幕,“有人在夢里對著我喊,雞犬不留。”

他一怔,“是誰?”

她搖頭,“除了出現在我夢里的慕容,所有的人都是模糊的,我看不清楚他們是誰,所以才會覺得害怕。如果都能看清楚,也許就不會那么恐懼。”

他斂眸,“我的夢里也有火,是王宮被焚燒之時的記憶。”

趙無憂仍是緊緊抱著他,“我們都要好好的。”

他伸手,輕輕捋著她光滑的脊背,溫和應一聲,“好。”

趙無憂再無睡意,干脆兩個人都不睡,相擁著說說話。可他們之間沒什么能閑談的,除了朝政還是朝政。說起了荒瀾,說起了他的提蘭。

他說,有一天我帶你回提蘭去看看,我也有很多年不曾回去過了。

她點點頭,握緊了他的手,便當做他給的承諾。不記得是誰說的,男人對女人最大的信任就是見家長,而女人對于男人最大的信任就是舍里面。

所以他們的信任已經逐漸建立,并且趨向于穩固。

他們說起了三年前的云幽州一事,這事兒趙無憂是比較清楚的,畢竟為了云幽州一行她還做了不少功課。只不過后來沒有成行,讓她一直可惜了很久。

“云幽州的知府已經在去年的時候告老還鄉了,如今是個新上任的,沒多大背景。畢竟云幽州乃是苦寒之地,確實沒什么油水,所以沒那么多人愿意去那。”趙無憂道,“我爹當年去了云幽州賑災,身邊只有他的心腹陳平,也沒帶多少官員。”

“既然是雪蘭的師父,那至少應該是個武將才對。當年隨行的人當中,并沒有多少武將。我記得有王煥將軍,李琛將軍——”

驀地,趙無憂忽然頓住,與穆百里對視一眼,復而又道了一句,“李琛?”

沒錯,李琛!

齊攸王身邊的得力干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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