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七)思悠悠
章清亭把玩著那只荷包,嘖嘖稱贊,“呀,真是好精致的針線是楊姑娘親自做的吧?”
這話問得讓人如何承認?不承認,那就是浪費自己一番苦心。可承認,那就是說自己當著這許多人的面送別人相公針線,定要被人罵作不害臊,更丟臉。
楊小桃無法作答,楊劉氏只能搖頭,訕訕的道,“是求符的地方買的。”
章清亭就是要逼得她們敢做不敢認當下一笑,“既不是楊姑娘的針線,那我能轉送旁人么?”
楊小桃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請便”
章清亭挑眉一笑,轉手就拿著荷包回到弟妹面前,“你們誰差荷包?”
方明珠趕緊配合作戲,“那給我吧”
章清亭佯作怒色,“你還好意思要?瞧把你懶得橫針不拈,豎線不動的成棟,我好象瞧著你的荷包挺舊的了,這個還是新的,又挺精致,就給你用吧”
趙成棟不疑有他,笑著接過,“那就多謝嫂子了”
章清亭嗔他一眼,“謝我做什么?要謝也要謝謝楊大嬸楊姑娘才是”
“噯”趙成棟還當真過去道了個謝,噎得楊家母女是打掉了牙齒往肚里咽。
章清亭卻又瞥了做完月子,抱著兒子出來獻寶的柳芳一眼,當著婆婆的面道,“成棟現在成天在外頭跑,隨身的配帶之物可得經點心,可別弄得鞋邋遢襪邋遢的,惹人笑話”
趙王氏聽及此,再細看趙成棟身上,果然有好幾處不如意的地方。
柳芳委屈的癟嘴,把南瓜往前遞,“我這不才生的兒子么?”
趙王氏惱了,“這都一個多月了,還才生?以后成棟的穿戴之物再這么樣不齊整,你也甭在家帶孩子了,直接回你母親家去”
柳芳不敢吭氣了,只恨章清亭給她惹的麻煩事。轉念一想,忽地提起一事,要惹章清亭不痛快,“我瞧楊姑娘針線就好,要是以后能請她多來家里坐坐,教教我倒好”
這話說得趙王氏臉上一僵,瞧章清亭,她卻笑得更加大方了,“芳姐兒你要有這個心就更好了一人做針線是悶了些,若是楊姑娘不嫌棄,愿意來咱們家坐坐,你也能常跟她做個伴”
“那可太好了既然大嫂都這么說,小桃妹妹,你以后可更要常來哦”柳芳故意高聲招呼著楊小桃,楊小桃當然微笑著點頭應允。
不管章清亭此舉是出自何意,都是對她明目張膽的挑釁難道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不敢來了嗎?女子之間天生的斗意給激發了出來,楊小桃決意要與她一較長短
柳芳心中暗自冷笑,嘲笑章清亭的失策,引狼入室的事情你也敢做,到時就等著看你哭吧她只要坐山觀虎斗就行了。
對她們心思章清亭自然心知肚明,但笑不語。只趙族長在一旁若有所思,尤其多打量了楊小桃幾眼。
趙成材看著這一團亂局是莫名其妙,娘子此舉是何用意?怎么還上趕著往家里領人?他最近是真忙,又在章清亭的刻意掩飾之下,對家里的事情幾乎是不聞不問。莫非……
夫妻之間的默契讓他猜想到了一種可能,探詢的看了媳婦一眼,章清亭卻是一笑,“時候不早了,走吧”
不管娘子要做什么,自己都是最該站在她身邊支持她的人,趙成材當下心念一動,就手從她耳畔摘了一枚耳環下來,握在手心低聲笑道,“這個我拿著,就象你陪在身邊一樣,回來還是一對兒”
章清亭未料秀才竟如此大膽,臉上不禁微紅,瞪他一眼,“旁邊還有人呢”
雖然旁人不知他們言語,但瞧這舉止,就知夫妻感情甚好。李鴻文本想取笑幾句,可想想張小蝶,又退縮了。只裝著沒看到,上前來把趙成材肩膀一拍,“他們拿東西的都回來了,咱們也該走了”
唯有楊小桃,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異常惱怒,趙成材從前不是最喜歡自己的么?憑什么現在對章清亭這么好?她不甘心,一定要破壞他們夫妻感情不可
趙成材一笑,握著娘子的手,輕拍下她肚子里的寶寶,“保重”轉身和眾人一一告別,一行人上了車,走了。
真的看著他在視線里消失,章清亭的眼圈也紅了,轉過身來,不期然對上楊小桃那五味雜陳的目光,她深吸了一口氣,卻是笑了,淡淡的對左右吩咐,“我們也走吧還好多事要做呢婆婆,要不要順便送您們回去?”
趙王氏還未完全從送別兒子的傷感中抽離出來,卻見媳婦只那么一瞬就恢復了情緒,很是不悅,說起話來也硬梆梆的,“你要忙你自己忙去,我再站一會兒”
章清亭心道,相公又不是上邊關,有什么好傷感的?你不走拉倒,她轉身招呼弟妹,“都走吧辦正事要緊”
聽得趙王氏心中更加有氣,難道做生意是正事,送兒子就不是正事?楊小桃見此,適時過來挽著她,“趙大嬸,咱們再瞧一會兒再回去吧”反正她也有個弟弟做擋箭牌。
“好啊”趙王氏故意和楊小桃顯得更親熱些,“也不知郡里那天氣如何?他們去了吃不吃得慣,住不住得慣?”
“就是可惜也不能跟去瞧瞧,真讓人怪擔心的”
章清亭好玄沒笑出聲來有必要如此么?又不是第一回出門,就為了跟自己置氣,作出這副樣兒來,至于么?當下也不理睬,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弄得趙王氏老大沒趣,楊小桃更加在旁邊湊趣開解,說了幾車子話,方才把趙王氏哄過來。本來只覺得楊小桃有五分好的,一下又多了三分,暗想這個丫頭也實在是不錯的,生得標致又伶牙俐齒,要是也能做成自己媳婦,有一個知冷知熱的在身邊,也算是很不錯了。
自趙成材離了家,家里可真的更加冷清了。晚上回來,吃了飯,和家人說笑幾句,等回了房,對著孤衾冷枕,寂寞還是不可遏制的漫上心頭,象漲起的潮一波一波的將人吞沒。
他在那里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這些最家常的事情也最是縈繞在章清亭心頭,實在思念得狠了,便坐在他慣常坐的書桌旁,拿他看過的書一句一句的讀給肚子里的孩子聽。或是把他的舊衣裳拿出來,放在枕邊聞一聞,在他的味道里漸入夢鄉。
成材,我是如此思念著你,你呢?有沒有如此思念著我?
剛過七夕,參加府試的銀寶他們就先回來了,并帶回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這回扎蘭書院參加府試的十一名考生悉數通過,全部取得了童生的資格
同去的老師們個個喜氣洋洋,回來敲鑼打鼓,很是熱鬧了一番這樣的成績證明他們扎蘭書院的教學還是很見成效的,想來報名的新學生也更多了。
銀寶的歸來,也帶回了趙成材的思念。
一封信,厚厚的數頁,看得章清亭笑了又笑,唇角向上的弧度是怎么也止不住。舍不得放在家里,就貼身帶著,只要無人之際,便一個字一個字的反復瞧看,撫著肚子,母子倆共同體味著這一份思念之情。
“行了大姐,你快別肉麻了”方明珠受不了了,鄙視著她,“你再這么著,干脆就把你送郡里去得了,免得成天對著封信傻笑這賬你還對不對的?”
“不對了”章清亭頭也不抬的道,“你找金寶對去該教的我都教你們了,再做不好,兩個人都該打可板子了”
她現在有意識的放手不管馬場里的這些細節了,全交給方明珠和張金寶,只有一些重要事情才問過她的意見。
方明珠眼珠一轉,湊到她近前小聲道,“大姐,你既要分家,那何不趁著現在成棟在外面辦事之時,把咱們馬場里的那些馬弄出去一批?寄養在賀家就成了,那價錢不是隨咱們寫么?”
章清亭敲她腦門一記,“長點腦子好不好?這樣小聰明是可以耍的么?都是鄉里鄉親的,那么多馬,總得要過人的眼,你能保證每個人都不懷疑?再有,你姐夫也不會干這樣的事情,到了真要分家的時候,你只管跟我保住這馬場的地就行了。其余的,咱們慢慢來”
方明珠吐吐舌頭,“我真替你們不值要說成棟若是做了什么,咱們分他些什么都無所謂,可他也不過就是干了這些,只因是弟弟,就得平白無故把你們東西分一半給他。玉蘭姐和玉蓮卻什么都拿不到,做女孩兒就是虧”
章清亭無奈的攤手,“那有什么法子?這從來分家女兒都是沒份的除非父母給嫁妝。再除非就跟你似的,就一個獨生女,誰也沒得爭,那就好了”
方明珠聳肩,“獨生女更不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更可憐我倒寧愿有個兄弟姐妹,能跟我平分家產就更好了”
章清亭笑了,“要是姐妹還差不多,若是你還有個兄弟,恐怕你爺爺也還是得偏向男孩的別想了,快去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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