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爾一輕浮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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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弱點,只在于如何知曉。筆《趣》閣ww.qu.
盧毓尋求為其父遺著拓印刊行的途徑,想來知道的人不會太多。若非郭嘉這等層次的人,一般人很難知曉。曹朋相信,這實際上是郭嘉的主意。只是他不想表露太多,所以才借郭夫人之口說出。即便是曹朋沒有和郭嘉爭吵起來,郭夫人也會在恰當的時機,告訴曹朋答案。
只是,不挖苦郭嘉兩句,曹朋心里不舒服……
而今的南陽郡,的確是個火坑。
郭嘉雖說是出于好意,可面對現在南陽混亂之局,曹朋也覺得有些頭疼。
回想起來,他三次入仕,似乎面對的都是相同局面。海西、河西,乃至于今日的南陽郡,都算不得什么穩妥地區。而且曹朋可以肯定,南陽郡絕對比海西與河西的局面,更加復雜。
那是中原,是光武帝劉秀龍興之地。
當年劉秀就是靠著南陽宗族起家……我的個天,誰又敢保證,那南陽郡是一個清平之地呢?
想到這里,曹朋開始感到頭疼。
當晚,曹朋便在白蘭精舍住下。
一夜無事,第二天醒來時,天還沒有亮。
曹朋帶著郭奕,在庭院中打拳健身。郭奕和他老子郭嘉很相似,身子骨都不是很強壯的人。
所以曹朋一住下,郭夫人就請求,讓曹朋教郭奕健身。
這年月,沒個好身子骨,還真難以成就大事。
郭嘉這兩年倒是挺注意鍛煉,而且隨著華佗的到來,又傳授了五禽戲與郭嘉。雖不說是天天鍛煉,可是隔三差五的,郭嘉還是會打一趟拳。久而久之,郭嘉的身子骨,的確好轉許多。當年服用五石散而留下的隱疾,在華佗和張仲景的聯手診療下,已漸漸的消除。至少,曹朋不用擔心,這家伙去一趟幽州便可能掛掉。總之,郭嘉的身體還有精神,都不算太差。
帶著郭奕練完了拳腳,郭奕出了一身的汗。
洗漱完畢,曹朋來到郭嘉的書房,卻見郭夫人正在書房中打掃。
“叔叔來了!“
郭夫人笑著和曹朋打招呼。
人逢喜事精神爽。
對于郭夫人而言,也是如此。
郭嘉昨天晚上,把曹朋分給他的一千二百貫紅利,一并交給了郭夫人。這也讓郭夫人感覺身上的壓力,輕松許多。郭嘉存不住錢,他那點俸祿,也將將夠維持生活。而郭嘉本身,又喜好交際,平日里會跑去找荀彧陳琳,孔融王粲那些人唱和。可是和荀彧這些身家頗為豐厚的人交際,花費總是難免。總不可能每次出去飲酒,都讓荀彧他們付賬。哪怕荀彧等人不說什么,郭嘉也會不好意思。同時他又好買書,但市面上的書冊,非常昂貴,是一筆極大的開支。
一來二去,郭府真存不住多少錢財。
若不是郭夫人精打細算,而曹操時常會給予賞賜,郭府甚至可能維持不下去。
只看郭府的家仆奴婢不過寥寥二十余人,便可以看出端倪。這還是郭嘉沒有納妾養婢,否則花費,必然更加驚人。
許都是都城,在都城里生活,成本必然超出其他地方。
車馬費,交際法,以及各種各樣的支出……
一千二百貫不算多,但對于郭府而言,卻能極大的緩解窘況。更重要的是,這筆錢的來路很干凈。鄧稷是郭奕的干爹,所以郭府和曹府之間的關系,大都也為人所知。郭家和曹家聯手做些生意,在情理之中,算不得什么問題。那么,郭嘉得紅利,自然也是再正常不過。
郭嘉這一千二百貫,拿的是心安理得。
郭夫人呢,自然也很高興,同時對曹朋,又多了幾分感激。
“這是奉孝從文若那邊找來的文牘,大都是關于荊州,主要是南陽郡的一些記載。奉孝說,你且安心住下,好好看看這些文牘。等呂氏漢國的事情完結,少不得還要應付司空考校。
另外,杜畿那邊,奉孝也會與之說項。
只是叔叔還需花費些錢帛,先解了杜伯侯的窘況。估計這兩日,杜伯侯會來拜訪,叔叔可以當面考校此人。至于子家那邊,還要叔叔自己去處理,但想來以叔叔之能,必不成問題。”
曹朋問道:“郭大哥呢?”
“一大早就被喚走了……聽說呂氏漢國的使節,已從白馬縣出發,估計今天就能過鴻溝水。”
郭夫人說罷,眼珠子一轉,突然閃過一抹好奇之色。
“叔叔,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嫂嫂不必客套。”
“聽說那呂氏漢國的國主,是女人?”
“應該是吧。”
說實話,曹朋也不太清楚呂氏漢國的狀況。
但依照著曹真的說法,那呂氏漢國的國主,所謂的‘呂氏女虎’,應該就是呂藍。因為除了呂藍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選擇。嚴夫人?貂蟬?呵呵,好像都不太可能,出任這國主之位。
想到呂藍,曹朋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個總是帶著嬌憨笑容,卻又故作英武的天真少女模樣。
嘴角微微一翹,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溫柔笑意。
也不知,呂大小姐而今坐在那國主位子上,又是怎樣的一種模樣……
“叔叔,叔叔?”
“啊,嫂嫂喚我何事。”
郭夫人連著呼喚了兩聲,方把曹朋從沉思中喚醒。
略有些尷尬的搔搔頭,曹朋剛要開口,卻見郭夫人抿著嘴,輕聲笑道:“若是如此,那少不得叔叔還要費些心思……嘻嘻,我聽人說,呂氏漢國的國主,可是極為美艷,是一個美人呢。”
那曖昧的笑容,讓曹朋好生尷尬。
他也只好哈哈一笑,算是把這個話題,扯開……
南陽郡,號南都。
東漢末年時,領37縣,是名副其實的上郡。
掰著指頭算了算,武威九縣、河西五縣、金城十一縣、隴西十一縣……四郡加起來,還抵不上一個南陽郡。人口,幾乎是涼州人口總和的五分之三,有近百萬之多。地域廣袤,同時地勢復雜。有山巒,有丘陵,有河道,有平原,極為復雜。自東漢以來,漢室對南陽郡豪強,一直是一種近乎于縱容的態度。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東漢以來,南陽豪強的數量最多。
歷史上,大多數王朝興起之后,必有屠殺功臣的舉動。
似乎除了北宋初,趙匡杯酒釋兵權之外,其他朝代的功臣元勛,都沒有落得什么好下場。
其實不然!
若說‘杯酒釋兵權’,趙匡絕非第一人。
東漢時,劉秀登基以后,也曾有一個類似于杯酒釋兵權的舉措。
當年追隨他起兵的南陽豪強,在得到了大量土地之后,紛紛將手中的兵權,交還給了劉秀。
所以,就東漢而言,開國的功臣,下場還算不差。
但這也就使得東漢以來,豪強力量增加。
其中南陽郡又是一個極為特殊的地方。不但有皇親國戚,更有地方強梁。曹朋前世曾學過一篇強項令的文章,說的也正是這種情況。南陽豪強,數量極多,而且在地方,根基深厚。
你算一算,那云臺二十八將當中,有多少南陽郡人?
太傅鄧禹、大司馬吳漢、左將軍賈復、征南大將軍岑彭,建義大將軍朱祜……等等。這是有名望的,而那些沒有列入云臺二十八將的又有多少?這些人當中,有的漸趨沒落,有的依舊存在。林林總總,在郭嘉提供的這份文牘當中,竟記載了現存于南陽的豪強,幾近百家。
曹朋只看得頭皮發麻。
這真的和海西、河西不一樣。
海西,不過三家而已,但多以廣陵陳氏為首。
而河西郡,雖說兵荒馬亂,可并無豪強世族之憂。無非是一些羌胡部落,還有紅澤那一幫子遺民。在海西,只要得到陳氏的支持,便可以立足;在河西,只要干掉那些羌胡,籠絡紅澤遺民,也算是再無任何危險。偏偏這南陽郡,卻是盤根錯節,復雜的讓人感到頭暈腦脹。
每個縣,都有各自的豪強存在。
這些豪強,或是擁有龐大的部曲私兵,或是在當地立足百年,實力龐大。而最為麻煩的,莫過于這些豪強世家,沒有一個首腦人物。大家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彼此間誰也不會服誰。
曹朋粗略看了一遍,就不由得連連苦笑。
“叔父,你在笑什么?”
郭奕在一旁,正練習八百字文。
抬頭看到曹朋那一臉笑容,不由得好奇詢問。
曹朋道:“小奕啊,你老子這一次,可真是給我找了一個好差事。”
“好差事難道不好嗎?”
“好,當然好!”曹朋沒法子和一個小孩子訴苦,只能強笑著點點頭,“下次有這等好差事,我一定拉著你老子一同享用。”
心里面卻咬牙切齒的咒罵:郭嘉,這梁子,咱們算結下了……
阿嚏!
郭嘉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然后揉了揉鼻子。
“奉孝,身子不舒服?”
荀彧關切的詢問。
郭嘉抖了抖肩膀,搖搖頭道:“不知道,總覺得后脊梁骨發涼,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前些時候張先生剛為我看過,似乎并沒什么大礙。這今天也不知道是怎地,一個勁兒的在打噴嚏。”
“待會兒,去找張先生再看看。”
“嗯,我正有此打算。”
這時候,正在翻看文牘的曹操抬起頭來,突然問道:“奉孝,你說讓阿福去南陽郡,真的能行嗎?他才二十六,如何能鎮得住那些強梁?南陽郡的情況,可是不必當初的下邳海西縣。”
郭嘉笑了。
“主公,你不用為友學擔心。
那小子肚子里有貨,只是太過疲沓。你不逼他,他就繼續疲沓著;可你若是一逼,他絕對可以勝任。”
董昭放下了筆,正色道:“奉孝此言差矣。”
“哦,公仁有何見教?”
“我只是覺得,你剛才說的不是友學,而是你自己。”
董昭屬于那種偏嚴肅的人。
特別是當他板著臉,來說笑話的時候,往往會讓人感覺很冷。
曹操正喝著豆湯,一口就噴了出來,連連咳嗽。而荀彧則強忍著笑,扭過頭,卻見肩膀不住顫抖。
郭嘉的臉,頓時黑下來。
“公仁,你這話怎講?”
“我一直在留意,發現了一個狀況。
每次主公易事的時候,你都縮在后面不肯開口。若不是主公點將問你,你什么時候主動過?”
“我……”
郭嘉那張臉,頓時脹得通紅。
曹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連連點頭道:“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么一個狀況。奉孝,看起來以后我也要經常逼你一逼。否則,你肚子里的那些貨,是否也和阿福一樣,不肯出來呢?”
郭嘉的臉,拉的老長……
午飯,曹朋吃的不甚爽快。
倒也不是不豐富!看得出,郭夫人還是很好客……只是礙于這時代的手段,令飯菜極為乏味。
似曹朋這種在家里,被步鸞等人養得挑三揀四的主兒,自然不太舒服。
“嫂嫂,晚膳時,讓我來吧。”
“叔叔還會烹煮?”
在這里,需要解釋一件事情。
所謂君子遠庖廚,并非是說,君子不能下廚房。
而孔子所言君子,多是指有德行,有操守的人。這里,并沒有單一的指出,是男人還是女子。所謂君子遠庖廚,大致上是說,有德行的人當盡量去避免追求口腹之欲,而應該將精力投注于修養上。不是說,君子就不能下廚房……而在東漢末年,更沒有類似的理解。事實上,許多名士都是老饕,有時候也喜歡自己烹煮一些美食,來滿足一下自己的口服之欲……
曹朋,笑而不語。
午后,他帶著郭奕,在后花園中讀書。
正當他為郭奕講解那八百字文的時候,忽聽家仆來報:新侯來訪。
新侯,就是曹植!
建安九年,曹植當時十二歲。
因曹丕在冀州戰死,曹操返回許都之后,便加曹植為新侯,配五百戶食邑。這新侯的‘新’,指梁郡新城。
曹朋不由得愕然,疑惑的起身道:“有請。”
他拍了拍郭奕,讓他繼續練字,而后邁步向前廳走去。
只不過,他有些奇怪:我和曹植似乎并沒有什么交情,這好端端,他突然跑來見我,是何用意?
莫非,他要拉攏我嗎?
曹朋眉頭緊蹙一起,暗自感到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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