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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武者,善醫。
這句話并不是說,功夫好的人就是好醫生。而是說,在長期的習武生涯中,他們各自有一套檢視自身的方法。典韋強武,磕磕碰碰在所難免,于是在不知不覺中,也有了這種能力。
曹朋的傷勢看上去很嚴重。
后背腫的好像饅頭一樣,一道血棱子高高隆起,令人觸目驚心。
然則典韋在檢查了曹朋的身體之后,卻意外的發現,情況并沒有那么糟糕。由于重生后以太極養身,以八段錦配合八字真言強壯氣血和臟腑的功能,曹朋的體內有一種自行調節的能力。
夏侯蘭的境界不過易骨,比之魏延還差了一個等級。
丈二銀槍抽在曹朋的身上,卻被繯首刀抵消了大部分的力量。所以曹朋的傷勢屬于體外傷,而非內傷。看上去很嚴重,可實際上也只是被夏侯蘭打岔了氣息,暫時昏迷而已……
“夏侯蘭,可有金創?”
典韋拿起曹朋那支短劍,在火堆上過了一下之后,擦拭干凈。
夏侯蘭正感覺著有一點內疚,聽到典韋的吩咐,連忙上前回答道:“我這里有上好的金創。”
說著,他從隨身的兜囊里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陶罐,遞給了典韋。
典韋接過來,從陶罐中倒出一粒鴿卵大的黑色藥丸子,聞了聞,臉上頓時顯出一抹贊賞之色。
“好金創!”
“這是末將出師時,老師從左仙翁那里討來的金創。”
“左仙翁?”典韋一愣,疑惑的看了一眼夏侯蘭。不過,他并沒有追問下去,而是用短劍在曹朋身上的那道血棱子上,輕輕劃了一下。一股暗紅的淤血從刀口處汩汩流出。曹朋的身子,很明顯的顫了一下。典韋按著曹朋的身子,又劃了兩刀,將淤血放干凈,這才把金創放到嘴里嚼爛,抹在刀口上……饅頭似的血棱子,明顯消腫許多,典韋如釋重負,長出了一口氣。
“典將軍,阿福他……”
“大體上沒甚大礙。”典韋站起身,把金創還給了夏侯蘭,黝黑雄武的面膛上,多了一絲笑容,“這娃娃也不知練得是什么功夫,不但氣血旺盛,而且內腑也很強壯,應該沒有問題。”
魏延,也長出了一口氣。
“你師父是誰?”
“回典校尉的話,末將師從童淵。”
“童淵?”典韋頓時露出一抹驚異之色,“可是那與劍王王越王子師齊名的槍王童淵嗎?”
“典校尉也知家師之名?”
典韋笑道:“王子師的弟子史阿,如今在曹公帳下效力,而且還是二公子的劍術老師,我焉能不知童淵之名?”
不過,他旋即露出一抹古怪之色,上下打量了一下夏侯蘭,“只是你這身手,未免有些差了……史阿的身手可是高絕,如果只是切磋,我都未必是他對手。”
言下之意,若真刀真槍,史阿不是典韋的對手。
夏侯蘭臉一紅,懦懦言:“其實,末將不過是童師記名弟子。童師當初就說,我的資質很難練成,本不愿收我……童師的弟子,和末將從小一起長大,所以苦苦哀求。童師耐不住我那兄弟的苦求,就讓我隨著他一起學習。只不過童師的精力都放在我兄弟身上,我……”
典韋露出恍然之色,“怪不得,我就說童淵偌大聲名,豈能連徒弟都不認真教授?對了,看你這模樣,應從軍已久。雖說功夫算不得高明,可做個千人督綽綽有余,為何只是軍侯?”
“回典校尉,末將原本在白馬義從。”
“啊?”典韋大吃一驚。
三國時期,有幾支部隊,堪稱精銳。
劉備手下的白耳精兵,以丹陽兵為基礎建立;劉備入主西川之后,還有一支無當飛軍,擅長山地作戰;曹操的虎豹騎,目前還在組建當中;袁紹的先登營,因大將麴義桀驁不馴,為袁紹所殺,先登營隨之解散,袁紹旋即組建大戟士,但同樣尚未成型。除此之外,徐州呂布麾下八百陷陣,號稱天下無敵;而白馬義從,則是幽州公孫瓚所屬,堪稱騎軍精銳。
沒想到,這夏侯蘭居然是白馬義從!
“那你為何到了元讓麾下?”
“去歲公孫將軍與袁紹交鋒,白馬義從為麴義先登營所敗。末將本是義從先鋒,因初戰不利,故而公孫將軍要治我等的罪。我那兄弟也在白馬義從效力,于是傳出消息,末將連夜逃出……流浪半載,去歲八月時抵達洛陽。正逢夏侯將軍招兵,所以末將就加入夏侯將軍麾下。”
原來如此……
典韋輕輕點頭,表示理解。
三人在篝火旁坐下之后,魏延雖然仍有些不爽夏侯蘭,但敵意似乎已減輕了不少。
典韋又問道:“我記得元讓駐守育水東岸,你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夏侯蘭聞聽詢問,不由得苦澀一笑。
“昨日張伯鸞突然反叛,元讓將軍旋即做出反應,督軍準備救援主公。不成想陣腳被潰軍沖亂,元讓將軍也無力回天。夏侯將軍麾下,多以青州兵為主。當時戰敗,青州兵隨之搶掠潰兵,有反亂之勢。末將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沖散,也不知怎地,就到了育水西岸,還與叛軍交鋒數陣……”
典韋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青州兵反亂?”他連忙問道:“那主公的情況如何?”
“這個……末將倒是不太清楚。”夏侯蘭接著說:“等到后來末將反應過來,想要再殺回東岸的時候,叛軍已封鎖了育水沿岸。張伯鸞親領大軍,就屯扎在育水東岸,并且嚴加防范。
末將幾次想要試圖沖過去,奈何叛軍人多……
昨夜子時,末將最后一次想要渡河,被張伯鸞之子張甦所部發現,一路追殺。末將也是慌不擇路,加上天黑也看不清楚周圍的狀況,就跑到了這里。本來,末將還想著怎么殺回去,不成想看到小公子,以為是叛軍斥候,所以……典校尉,末將實不是有意想要傷害小公子。”
夏侯蘭言語間,帶著一絲絲討饒。
他從白馬義從逃出來,在河北呆不下去,才投奔了曹操。
哪知道,宛城一戰失利,居然還打傷了曹朋。夏侯蘭到現在也不清楚曹朋的身份,可是見典韋如此重視,以為曹朋的身份非同尋常。加之曹朋也是姓曹,夏侯蘭以為,他是曹操族人。
如果真如此,他在曹操帳下,可有的苦日子了……
典韋擺擺手,“此時怪不得你……文長,你也莫再生氣。阿福性命無虞,不過是暫時昏迷而已。估計過了今日,就可以醒轉過來。大家日后都在主公帳下效力,你也莫再斤斤計較。”
魏延雖然不快,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件事,說穿了就是一個誤會,還真就怪不得夏侯蘭。
典韋作為三人中,身份最高的一個人,此時顯然已成為主導。
“先做些吃的,阿福醒了之后,也需要將養一下。”
典韋一聲令下,魏延和夏侯蘭馬上動了起來。
這餐具是現成的,食物魏延剛狩獵過來,也不需要什么麻煩。夏侯蘭顯然是想要和魏延搞好關系,主動承擔起處理食材的任務。看得出來,他挺有經驗。把草蛇處理干凈,用一根木條從蛇口中穿進去,架在篝火上燎烤。然后拎著兩只兔子,在水井旁邊清理皮毛和內臟。
典韋心事重重,在一旁沉思不語。
屋中,彌漫著一股烤肉的香味,魏延和夏侯蘭兩個人處理食物,三個人坐在篝火旁,誰也沒開口。
“夏侯!”
“末將在……”
“青州兵反亂的情況,嚴重否?”
夏侯蘭輕聲道:“依著當時的情況來看,的確是挺嚴重。”
“這么說來……主公豈不是危險?”
典韋一句話出口,夏侯蘭和魏延,都不禁動容。
是啊,青州兵如果反亂,那么從西岸逃回去的曹操,勢必面臨更大的危險,萬一……三人不敢再往下想,一個個面面相覷。
“你們真是杞人憂天!”
一個低弱的聲音,突然傳來。
魏延扭頭看去,驚喜的呼喊一聲:“阿福!”
只見剛才還昏迷不醒的曹朋,不知在什么時候,已蘇醒過來。
正強撐著身子,想要坐起……典韋連忙跑過去,一把攫住他的胳膊,“娃娃,你怎么起來了?”
同時,心中暗自驚異。
依著典韋的看法,曹朋至少要到天黑以后,才有可能蘇醒。
沒想到,只半日的光景,他就醒過來了……之前,典韋就感覺到了曹朋的氣血旺盛。他身子雖有些弱,可這氣血卻很強盛。氣血強,則內腑壯;內腑壯,則腎元足,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這孩子,究竟練得是什么功夫?
曹朋骨頭架子好像散了一樣,后背更是疼的要命,火辣辣的,好像被炙烤一樣。
他慢慢爬起來,對典韋說:“黑大個,你別擔心。青州兵雖然亂了,卻不會威脅曹公性命。”
“哦?”
“夏侯元讓是個大笨蛋,打仗還行,可要說治兵,他差的遠。曹公帳下,若說治兵嚴謹,也就四個人能算得上厲害……其余之人,或長于守,或善于攻,可獨當一面,卻非大將之才。”
曹朋的臉還有些慘敗,但說話中氣卻很足。
典韋知道,這娃娃已沒有大礙。只需休養一下,便能夠恢復。
聽了曹朋這一番話,他不禁有些好奇。
“娃娃,你說主公帳下有四個人算得大將,敢問那四個人?”
“我姐夫教過我:將者,智信仁勇嚴。聽上去好像很容易做到,可實際上……曹公帳下,議郎曹仁,可為大將;潁川太守,典軍校尉夏侯淵,三日五百,十日一千,令部下效死,可為大將;裨將軍徐晃,性簡約謹慎,常遠斥候,先為不可勝,而后戰,追奔爭利,士不暇食,可為大將。此三人者,皆可獨鎮一方。除此之外,尚有平虜校尉于禁,治軍嚴謹,使將士效命,軍紀森嚴,知曉輕重……亦可以為大將。”
曹朋笑著說:“我記得這一次平虜校尉,似乎也隨軍而來。”
典韋不禁為之驚訝,看著曹朋,忍不住問道:“阿福,你姐夫何人?”
曹朋臉色一沉,沒有回答。
魏延在典韋耳邊低語兩句,典韋頓時大怒。
“黃射小兒嫉賢妒能,不當人子……阿福,你別擔心,吉人天相,你姐夫一定不會有事。”
哪知曹朋冷冷一笑,“黑大個,你先別為我的事情操心,還是好好想想,該如何脫離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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