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石槐死后,鮮卑隨即分裂。
檀柘雖為部落大人,世襲了黑水西河兩部鮮卑,但處境并不是太好。原因,就是因為南匈奴的迅速崛起。南匈奴雄踞朔方,占居了河套最為肥美的牧原。加之受漢室暗中支持,使得南匈奴實力暴漲,已隱隱向塞北擴張,并且吞并了許多鮮卑部落,把當年檀石桅所占領的匈奴領地,奪回了不少,給鮮卑人帶來巨大壓力。
相對而言,東部和中部鮮卑兩部承受壓力較小。
而檀柘的西部鮮卑,因為……鄰朔方,占居了西套地區,所以和匈奴的沖突最大。
“過去十年間,檀柘已丟失了黑水鮮卑的牧原,被迫退居與西河地區,芶延殘喘。
而南匈奴對河西,確是勢在必得。
自呼廚泉繼任單于之后,就暗中縱容左賢王劉豹與檀柘爭斗,并且獲取了巨大利益。所以,檀柘現在的情況,并不是太好過。剛才洪都說,檀柘在從彈汗山返回的途中遭遇伏擊,我估計就是劉豹所為。至于他去彈汗山的目的,一定是希望得到鮮卑中部大人的幫助。不過看情況,其結果未必非常理想。
鮮卑中部大人軻比能野心勃勃,勢力極為雄厚,麾下有十數萬控弦之士……如今,軻比能與鮮卑東部大人燕荔游正爭奪牧原,即便有心,也無法估計檀柘。
也正因此,南匈奴才敢伏擊檀柘。
友學,塞上如今形勢,風云變幻,正是最為混亂之際。我之所以說現在是你獲得河西之地的最佳時機,便源于此。若是待塞上形勢穩固,只怕就是我邊塞受難之時。友學可以借洪都這層關系,與檀柘獲得聯系。若檀柘聰明,必然會向你俯首……到時候,你可以支持檀柘北出石嘴山,參與漠北之爭,把這潭水,攪得更混。
而后,你檀柘北進之際,將河西羌秋蕩平……
昔年漢武帝曾在河西屯田,根基猶在。友學你可以在此地繼續推行屯田之法,招攏百姓,聯合檀柘,則河西可定。”
所謂策士,并不是一定要有什么奇謀妙想。
策士最大的作用,在于拾遺補缺,想人之未想,看的更遠。
龐統一番話,似乎給曹朋打開了一道嶄新的門戶。
他曾立志要立萬世功業,但卻始終沒有根基;而今,海西的財源即將失去,他必須要獲取更大的財源,來支持他日后的發展。嗯要發展?無非三點:土地、人口還有財物。而這其中,土地無疑最為重要,有了土地,就能獲得人口,有了人口,才能創造財富。中原……太小了!海西,更不足道。而河西之地……
“可是,我擔心養虎為患。”
“哦?”
“檀柘若崛起,只怕早晚必成第二個鮮卑。”
“那就別讓他崛起……而且,我相信軻比能也不會坐視他崛起。我們需要的是檀柘把水攪渾,只要保持他一定的實力,讓他可以在漠北立足,便足以成功。”
“但主公又豈能讓我坐擁河西?”
龐統一笑,“友學莫非忘記了,西涼馬騰?”
曹朋聞聽,頓時恍然大悟。
沒錯,西涼馬騰,也是曹操心腹之患。
隨著馬騰如今看似溫順,可始終都是曹操心里的一根刺。
那衣帶詔,令曹操如鯁在噎。馬騰一日不除,則西北一日不靖,曹操一日不得心安。
“那我當如何施為?”
“友學,你當務之急,是要設法和檀柘取得聯系,如今洪都就是最好的引薦之人。
同時,你需要有一立足之枷……依我看,廉縣就挺好。只要你占領了廉縣,便可以立于不敗之地。進可北出石嘴山,退可渡河而守。至于這人過……我倒是可以推薦一人。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而且極善于治理地方,名聲也非常好。”
經天緯地之才?
曹朋愕然看著龐統,心道:你不會是想要把諸葛孔明推薦給我吧。
“孟建!”
“他?”
“此人足以擔此重任。”
曹朋當然知道,龐統所說的孟建是什么人。
此人也就是水鏡山莊四友之一的孟公威。他雖然沒有投靠任何人,可人在荊州。
此前,徐庶龐統石韜從荊州而來時,孟公威并不曾跟隨。
曹朋輕聲道:“他能來嗎?”
“只要友學告訴他,欲平靖河西,此人必到。”
看起來,這個孟公威也是個希翼開疆擴土之人。歷史上,此人和石韜都曾為一方太守,所鎮之地,就在西北。如今,石韜已出任臨佻令,那么孟建也是時候出山。
曹朋想了想,“此事,就拜托士元。”
“我這就書信與他。”
曹朋走出小帳之后,一路往軍帳行去。
他一邊走,一邊考慮龐統所說的可能性……不得不說,龐統說的沒錯。失去海西之后,曹朋要想重新開發出新的財路,那么河西無疑是最好的地方。這里土地廣袤,人口稀少。又兼常年受胡人兵禍,故而漢室對此地的控制力并不太強。
最主要的是,若能占領河西,還可以解決西涼馬騰之患。
曹朋已記不太清楚,歷史上曹操究竟有沒有占居河西。但有一點卻可以肯定,西涼馬超曾給關中帶來了巨大威脅。也就是說,曹操在赤壁之前,對河西幾乎失去控制。如果我得了河西……恩,其實,倒也是一個不錯選擇,這里倒是一個風水寶地。
不知不覺中,曹朋已來到了軍帳門口。
他穩住了心神,伸手將帳簾一挑,邁步走進帳中。
“曹公子!”
洪都此時,已恢復了一些精神,見曹朋進來,忙起身想要下地。
曹朋連忙上前,示意洪都不要多禮。在床榻邊緣坐下,曹朋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公子,可是有煩心之事。”
“我聽說,河西曾有人口數十萬,可為何現在,如此荒涼?”
洪都道:“這些年來,胡禍不止,許多在河西的漢家人,或逃回中原,或流落塞北……有的被胡人擄走,有的則似我這樣,依附在胡人帳下。還有一些人,聚眾成鎮,自立為王。非常混亂,皇帝也無暇管我等草民,只能是盡力生存罷了。”
“我若能重鎮河西,你以為如何?”
“啊?”
洪都一怔,看著曹朋,半晌后突然掙扎起身,“公子若能重鎮河西,乃我漢家之福。”
“我有些想法,但是苦于對這里不太了解。
洪都,你也是這邊的老人了,能否給我一些忠告?”
“公子,若說忠告,洪都不敢。洪都在檀柘手下,也不過幾年光景,了解的也不算特別清楚。若只是檀柘,我還能給予一些幫助;但若是涉及整個河西和塞北……
公子,我倒是認識一個人,說不得能給予公子幫助。”
“哦?”
“此人名叫石公,住在西南處,一個換做草集的地方。當地有漢家郎數千人,大都是當初流落河西的子民。石公在河西住了大約二三十載,頗有威望,就算是檀柘,也不敢輕易找石公的麻煩。最主要的是,他對塞北的情況最為熟悉,而且有一手養馬的絕活兒。公子若想要鎮踞河西地區,這石公是一個關鍵人物。”
石公?
是尊稱,還是本名?
曹朋可以肯定,他沒聽說過這么一個人。
但既然洪都這么說了,想必這石公,定有不凡之處。
暗自把石公這個名字記下,曹朋抬起頭,沉聲道:“洪都,那你先給我說說檀柘,如何?”
夜深了!
酒宴已經結束。
去卑為表現出他對漢家的尊敬,在內營旁邊,安營扎寨,做出保護的使團的姿態。
草原上的夜晚,格外清錢
今晚,夠月無蹤,星辰不見。
一個瘦削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從去卑的大營里走出來,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內營。
“許通報臨沂侯,就說故人求見。”
來人在內營門外,與禁軍低聲稟報。
不一會兒,從營中傳來了消息,說是臨沂侯讓他前去。
來人身穿匈奴人的服飾,隨著禁軍來到了內營中軍大帳。走進帳中,就見劉光正坐在案旁,手棒書卷。
來人恭恭敬敬的向劉光行禮,“草民伏均,拜見臨沂侯!”
劉光聞聽,不由得一怔。借著帳中燭火的光亮仔細辨認……只見來人中等身材,一身匈奴人的衣著打扮,髦發結辮。頜下長須,面龐黝黑,透著風餐露宿之態。
“你,是伏均?”
劉光睜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道:“你真是伏均!”
那面龐輪廓,依稀可瓣認出來,正是伏均。只是,如今的伏均看上去,少了些當年的輕浮,多了些沉穩。說實話,若不是他自報家門,劉光還真就認不出來。
想當年,伏均在許都惹了禍事,還是劉光把他送出許都。
一晃,已三年多了!
劉光從那以后,再也沒有聽說過伏均的消息,甚至已漸漸的,忘卻了伏均這個人。
卻不想,此次出使塞北,竟然與伏均重逢。
劉光站起身來,緊走兩步之后,一把搜住了伏均的手臂。
“伏均,你這些年跑到哪兒去了?
你可知道,皇嫂對你是何等牽掛,國丈為你是怎樣擔憂?你,你,你,你怎么到了匈奴,還變成了這幅模樣?”
伏均聞聽,眼睛一紅,淚水頓時涌出。
“非伏均不肯與父母聯絡,實在是……言難盡。
臨沂侯,我今晚冒死前來,是有一樁事情要與你知。呼廚泉,恐怕未必會與你結盟。”
劉光激靈靈打了個寒蟬,凝視伏均,良久后輕聲問道:“伏均,此話怎講?”
伏均深吸一口氣,與劉光娓娓道來……
下午又停電了,先把第一更奉上,第二更九點前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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