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對于那些惡仆更是深惡痛絕,他想得更遠更深入一些:如果府中的奴才們,人人都有這個該死的心欺主思——只要主子年小或是軟弱便欺到主子頭上去,那么日后趙府說不定就會被一個惡奴奪去!這樣的事情并不稀奇:現在的趙族是人丁興旺,但百年之后呢?所以,惡奴是絕容不得的。
老太爺點了點頭:“那些惡奴,一定要重重的懲治才可以!要讓所有的仆從們都知道,主子是欺辱不得的!一絲半點兒的輕慢也不行!”
紅裳欠了欠身子說道:“是的,媳婦明白。不過,媳婦認為只要把丫兒幾個動手厲害的送官也就是了,其余的人我們直接打發了就好——當然不能輕饒了他們,賣作苦力奴,老太爺您看如何?”
老太爺明白紅裳的意思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如此甚好,考慮得極為周到。送官只送二三個也就是了,其余的都賣作苦力奴就好。”
紅裳便又接著道:“大姑娘院子里的人伺候不周,對主子不知道規勸,應該都打發了出去,另給大姑娘安排人才對;不然大姑娘自家廟回來,被這些人再一教唆……”
老太爺和老太太聽到后都沒有意見:大姑娘的人是真得不會服侍主子——丫頭婆子包括奶娘在內,都要對主子進得規勸的,她們卻任由鳳舞做出這樣的錯事兒,便是極大的錯誤。
紅裳知道老太爺和老太太不會、也不愿意相信鳳舞是真和壞人一個——如此說話。一來給了老太爺和老太太臺階下,二來也正好借機換了鳳舞的人:她沒有了這些爪牙,日后回來后也就會安份許多,再早早安排門親把她嫁出去也就不用再操心她了。
老太太聞言更是咬牙道:“鳳舞的奶娘呢?給我狠狠的打她一頓!我把大姑娘交給了她,問問她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門外鳳舞的奶娘聽到老太太的話。冤還沒有喊一聲兒便被婆子們拖下去了——她早已經被宋氏收買得言聽計從,打她是一點兒也不冤。
鳳舞聽到紅裳和老太太的話后,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不過她緊緊咬著牙關才忍著沒有開口說話:小夫人借機在清除異己,老太爺是真得糊涂了嗎,這都看不出來?但是她也明白自己現在替人求情也是無用的,老太爺和老太太絕不聽得進去。所以她才緊咬著牙關不去“自取其辱”。
紅裳接著說了下去:“大姑娘的院里的人。近身伺候的都有大錯兒,賣作賤奴也是讓府中上下人等謹記本份兒;其余人等打發出去也就是了。”
老太太卻不同意紅裳的說法,她搖頭道:“不管哪個也不能輕饒了她們!這些人把一個好好的主子教唆成這個樣子,如此打發了她們豈不是便宜了她們?!所有人等都要杖責后再打發,至少也要賣作賤奴!那些近身伺候的更要罪加一等,統統賣作苦力奴!”
賤奴便是伺候煙花婦子的人——那里的人已經是人下之人,她們的奴婢更是低賤得不能再低賤。
苦力奴便是只做工不拿錢的人:他們已經沒有了自由。只要主人發話,他們便要做工、做工,不停的做工。一般都是犯了大錯兒的人才會賣作苦力奴,也就是罪奴。
老太爺點了點頭:“媳婦,就按老太太說得辦吧。此事不能姑息、寬容一點兒,就是要讓府中留下的奴婢們知道,應該如何伺候主子!就是要讓所有的奴婢們心中也記清楚,主子在什么時候,不管是個什么樣兒,都一樣是他們的主子!”
紅裳只得答應了下來:她與這些土生土長的古代人。有時候想得東西還真不一樣,也不好溝通的——在紅裳眼中,奴婢也是人啊,即便就是錯了也要罰得得當才是。可是老太太和老太爺對這些人的處罰是加重了一等。
趙一鳴一直沒有再說著話,他只是偶爾為鳳韻掖一掖被角;聽到紅裳的處置,趙一鳴心中的愧意更甚:鳳舞和趙氏如此不把裳兒放在眼中,裳兒卻對她們的人還要網開一面——如此柔軟心腸。如何會下得狠手傷人?自己真是糊涂的可以!
門外打人的仆婦們已經面如土色跌坐在地上:她們這一輩子再也無法與家人相聚不說,日后的苦日子只要一想,她們的腿兒便軟了三分——她們現在才知道后悔。
紅裳已經接下著說了下去:“宋氏的人——”
老太爺接口道:“重重責打,然后一律賣作苦力奴!”他對于一個姨娘如此猖狂是氣惱得不行,所以這干為虎作倀的奴才們便倒了霉。
紅裳欠身答應了老太爺的話,又道:“老太爺,請您指定人手去清查宋氏的院子吧。”
老太爺一愣,然后看向紅裳:“媳話此話是何意?”一個姨娘的住處用得著他使人去搜?不太讓人笑話了嘛。可是媳婦一向是個知禮沉穩之人,她說得話應該有什么意思在里面才對。
紅裳道:“宋氏經手的帳目多有不清,媳婦還沒有計算清楚倒底她貪墨了府中多少銀兩;不過,只在府中來往一項上,她每個月都有七八十兩的銀錢帳目不對。”
老太爺和老太太都是一驚,兩個對望了一眼:府中很多銀錢都是由宋氏支出分配的——照如此說,那她這些年倒底貪墨了多少銀錢?那是一筆極大的數目了吧?
老太爺點了點頭:“嗯,一鳴,你去宋氏房中好好看一看吧。”
鳳舞的臉色一白,不過卻沒有太過緊張:宋氏房中雖然有些銀錢,不過卻已經是小數目了,大數目當然是在她的房中。
紅裳看鳳舞并無太大震動。但明白自己料對了:“老太爺,大姑娘的人都要開銷出去,那院子也請老爺帶著人過去收拾一下的好。”
老太爺還沒有說話,鳳舞的臉色便大大的變了:宋氏這些年積下的銀錢大多都給了鳳舞!鳳舞得了如此重的懲戒,她雖然惱怒卻并沒有太過沮喪——她只憑那些銀兩。只要回到了府中,再收買一些她的“自己人”還不容易?她還可以收買老太太跟前的人兒說說她的好話,她再哄哄老太太開心,時日一久老太太也就會忘了她今日的不是。
但是,如果沒有了那些銀兩……;鳳舞咬了咬牙,把頭又低了低,她不想讓人看到她已經控制不住的神色:她當然不舍得那些銀錢!
老太爺本不想答應的:姑娘的院子去搜就有些不好看了。可是趙一鳴也看到了鳳舞過于蒼白的臉。他開口道:“父親。我去給舞兒好好安置一下吧。”
老太爺看了趙一鳴一眼,又掃過了鳳舞后便明白了,也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么:宋氏最可惡的地方,是生出了一個如此讓人厭惡的大姑娘來!宋氏貪墨也就罷了,鳳舞居然知道不報,還私藏了那些銀錢,真真是可惡!女生外相是一點兒也不假啊。如果是孫子絕不可能會貪墨自家的銀錢;老太爺越想心里越是難受,看鳳舞越發的不順眼起來。
鳳舞卻在心中把紅裳罵了一個狗血淋頭:都是這個該死的小夫人,居然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絕!
就算沒有宋氏和鳳舞欺辱鳳韻之事,紅裳也打算這兩日動手清理帳目問題了——不過要比今日費事兒些就是了。如今只要在鳳舞和宋氏房中找到銀錢,那宋氏貪默了府中銀錢的事情就不言自明了。紅裳倒真省了一番唇舌,不用再對老太爺和老太太陳述宋氏貪墨之事。
宋氏的罪名兒又多了一項,不過這件事兒卻不會報到官府去的。
趙一鳴就是此時也沒有想到宋氏倒底貪墨了多少銀錢,他只是對于婦人如此貪財心中厭惡而已。
鳳歌和鳳音早已經趕到了,只是被趙娘子請到了一旁的小花廳去坐著:兩個姑娘家,最好是不要看到或是聽到那些事情為好。
紅裳處置完了所有的人以后。臉上也出現了疲色。老太爺便讓趙一鳴陪紅裳回房,老太太讓人把鳳韻抱回了自己的房里——孫女兒受傷如此之重,她要親自照看才能放心。
就算這個孫女兒是她一向不怎么喜愛的,也是相比其它孫女兒而言;在老太太的心里,鳳韻一樣是她的骨血,她哪里會沒有一點兒感情呢?而且老太太心里也對鳳韻有十分的愧疚,所以更要好好的照料一番鳳韻。老太太才能好受一點兒。
陳氏看到事情居然急轉而上,最后夫人沒有事兒,五姑娘也沒有事兒,她更是得到一言半語的責罵,就這樣被人扶著回房了。那平日一里說一不二的宋氏居然就這樣送了官,不可一世的大姑娘也要被送到家廟去悔過!
陳氏回到房中,還有些渾渾噩噩的不敢相信:老太太居然對五姑娘如此憐愛,自己居然沒有被老太爺和老太太喝罵不說,老太太還和顏悅色的對自己說了幾句話,讓自己好好調養身體。陳氏回想著,忍不住看了一眼窗外,確定太陽沒有自西邊兒出來;擰了一下自己:唉喲,真得很痛,看來是真的了,不是在做夢。
鳳歌和鳳音終于見到了老太爺和老太太,不過她們只是請了安說了兩句閑話便走了——老太爺和老太太也累了,而且紅裳也和趙一鳴回房了:一切都雨過天晴了,她們兩個當然不會多事兒。
趙俊杰來到上房時,紅裳和趙一鳴已經走了很久了。他來以后和老太爺在書房里說了一陣子話后,便匆匆匆忙忙的出府去了。
趙俊杰本來早該到上房的,他是被趙子平與趙子書兄弟二人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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