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不收啦。俺們大老遠拉來的”老支書不由瞪。費了這么大的陣勢，勞民傷財的，咋說不收就不收了呢！

田大膀也急眼了，一步竄到那個老頭面前：“啥玩意，俺昨天中午明明看到貼著通知呢，你個老家伙是不是瞪眼說瞎話！”

這個消息是他帶回去的，你說大膀能不著急嘛。那老頭被人高馬大的田大膀給嚇了一跳，往后退了兩步，靠在墻垛子上：“俺是看門打更的，啥也不知道，你們找公司領導

“要是不給俺說明白，把你們這個破公司砸嘍”田大膀的渾勁上來了，扯著嗓子嚷嚷，就跟兇神惡煞一般。

田大康連忙把他弄到一邊：“先別忙，等了解情況再說。”

這眸子才五點多，一問那老頭，上班得七點半呢，大伙趕了一夜的路，又困又餓，偏偏又沒帶錢，就老支書兜里裝了幾毛錢，啥也不好干。

“不行就先換點吃的吧？。田大膀看著有不少人都圍在大馬車旁邊，一個勁吸溜鼻子。野果的香氣，能飄出一道街，還真挺招人。

“咱們也沒秤啥的，咋賣啊？。老支書一狠心，也不怕犯事了，反正現在多少也算有點歪理兒。

“這個好辦啊”田大康把書包拿下來，里面的東西塞到衣兜里面：“一毛錢一書兜

大膀一聽樂了：“好，就這么辦一都來買啊，一毛錢一兜子，來玩撈不著啊”

“別喊啊”田大康掐了他一把，小商小販，都是現在打擊的對象。尤其是今年，正是“一打三反”的，不能頂煙上啊。

一聽說可以買了，人們立刻都圍上來，一看這書包也不裝滿了也有三四斤，花一毛錢還是比較合算的，里都捏著一角的票子，嚷嚷著要買。

那時候副食品供應也都憑票。買點東西老費勁了;又沒有其它購貨渠道，所以前在一個大鍋里面熬著。今個碰到一幫農民老大聳賣水果。算是逮著了。

不過，買完的，都麻溜走人。就跟這東西是搶來的一般。大伙心里都明鏡似的：要是叫革委會的人發現，肯定沒收，那一毛錢就白花了，消停回家坐炮頭上吃去吧。

不大一會，老支就掐著一沓子毛毛票，早上這一撥顧客也散了，而果子連一車也沒賣了呢。于是就叫上大伙，留下兩個老板子看車，然后帶著其他人，一共二十多個，找了一家大車店，一盤子一盤子的大餿頭端上來，菜湯２分錢一大碗，還管吃管添。

在座的這些老爺們，田大康除外，基本上每人能消滅五六個大慢頭。那時候的人肚子里沒底啊，一個比一個能吃。

田大康吃得快，吃完之后，又去換看車的兩人來這吃飯，等忙活完了，基本上果品公司的人也都上班了。

嘩鈴鈴一個騎自行車的中年人在大門口下車，嘴里嚷嚷著：“你們都是哪個公社的，別在這堵大門啊！”田大康一瞧他這架勢，估計是公司的領導，于是跟老支書上前把情況說了一遍。那人果然是公司的副經理：“本來市里要求我們收購野果子，可是昨天中午打來電話，說是因為運輸原因，暫時不再收購，我們也沒辦法啊，總不能把你們的果子收上來爛到庫里，叫公家的財物受到損失吧

“那是給俺們個信啊，現在弄兩岔去了，俺們這些果子咋整啊！”田大膀又開始吹胡子瞪眼睛，因為這事主要是他跑腿學舌的，他又是實心眼的人，如果最后這些果子爛到手里，他非得窩囊死不可。

那位副經理平時吆五喝六的，脾氣也不大好：“我們知道你是誰啊，給你捎信，誰叫你們不打聽明白了，趕緊走，別在這戳著，影響我們辦公！”

“還沒王法了呢，那俺們農民耍戲玩啊，抄家伙，砸了這個不給老百姓做主的破地方”田大膀忍無可忍，從車上抄起一個大扁擔就往前沖。

“大膀，別沖動，想法子解決問題才是正道田大康連忙把他拉住，這時候就別跟著添亂了。

田大膀氣呼呼地把扁擔往算：“不解決問題，俺們就在這不”

那位副經理也一甩袖子，推車進院，看樣子是真不準備管了。把老支書愁的啊，蹲鍋接一鍋地抽煙。

這時候，太陽已經上來了，早上的涼氣很快就被驅散。陽光照在身上，也熱乎乎的，有點秋老虎的架勢。

馬車上的水果也跟著升溫，香氣也越來越濃。大伙采的時候，果子都熟透了，結聳，果香慢慢在空氣中醞釀，聞著竟然有一股發酵的香氣，還真是醉人。

“要不就零賣吧，反正早晨都賣一陣啦！”有人提議說。

“是啊，總不能費勁巴力地拉來，再來回去吧！”立刻就有人附和。

最后，大伙偶目光都望向田大康和老支書，主心骨在這呢。田大康和老支書商量商量，覺得還是不能私賣，影響太大，搞不好就當成反面典型;再說了，這么多野果子，光靠一點一集零售，購買力有限，最后也是費

可是要不賣，那就真得拉回去，大伙白干活不說，這些果子全得填陽溝，實在是有點糟蹋好東西。

田大康心里有數：要是放到原來那時候，一點污染沒有的野果子，就是幾塊錢一斤也不愁賣啊，現在到好，幾分錢都換不來。

醉人的果香越來越濃，不過大伙都愁眉苦臉，誰還有心思在乎這個。田大康抽動了半天鼻子，忽然靈機一動，拉著老支書就走：“大伙都別動，在這等著”

走出去一道街，老支書追問了好幾遍：“富貴，咱們上哪啊？”

“碰碰運氣”田大康也不點破，一直走到北街，在一個工廠門口停下來，只見牌子上寫著：“向陽縣釀酒廠。”

雖然是酒廠，可是車間里面靜悄悄一片，也沒有那種熟悉的酒糟味在空氣中飄散。倒是從一個車間里面，隱隱傳出念語錄的聲音，而且還是齊讀，看來人不少。

里面的大墻上，很醒目地寫著幾個大字“抓革命，促生產”不過瞧著這架勢，革命抓的挺好，生產好像沒咋促進。

田大康跟老支書網進院，傳達室就出來一個中年男子，嘴里吆喝一聲：“買酒啊，過一段時間吧，都停產一夏天了。”

“呵呵，大叔，好好的，酒廠咋不生產了？”田大康湊乎上去，還遞過去一個山梨。

也不知道是田大康嘴甜，還是這個梨比較甜，那人還真跟他拉噶起來：“今年上面要備荒備戰，糧食自然緊張，沒有糧食，當然就不能釀酒，你沒看工人都在里面組織學習呢嗎。頂多到秋天收點苞米板子、苞米桿子啥的，粉碎之后燒酒。不過這玩意燒的酒，也就算是藥不死，人。”

說完一瞧眼前這個小娃子，臉上笑嘻嘻的，好像挺高興的樣子，這人就來氣了：到底是年紀小不懂事，俺們這正發愁呢，他還嘻嘻笑一

“沒有糧食照樣能釀酒”田大康嘴里忽然早出一句。

“屁話，把自來水放進酒罐里面，難道就能變成白酒啊！”那人呱嗒把臉一撂，看了看咬了半拉的山梨，一賭氣想扔掉，可是又有點舍不得。

“大叔，用野果子，不是也能釀果酒”田大集把老支書拉過來，“俺們是紅旗公社五星大隊的，守著長白山，這是俺們村的隊長，今年山上的野果子長得挺好，問問你們收不收？”

“這事啊，可就不是俺一個看門的說了算，這樣吧，廠長他們都在里面領著工人學習呢，我領你們去問問這位把門的還真挺負責，領著兩個人到了那個。敞門的車間。田大康砷脖子往里面一瞧，好家伙，人人都捧著個筆記本，正在那認真學習呢。

那時候學習是家常便飯，一般到了下班的時候就開學，學上兩三個，小時都正常。家里的娃子餓得嗷嗷嚎也顧不上，要是不參加，那帽子要是扣下來，誰也挺不住。

“廠長，這位是五星大隊的，問咱們廠收不收鼻果子！”看門的走到最前面面向群眾的那幾個人之中，對最中央的一個說。

“胡鬧，沒看我們正學習人民日報的社論呢嗎，告訴他們，賣果子去果品公司，咱們這是酒廠”。廠長的脾氣也挺沖，估計能有六十度。

“他們是問，要不要果子釀果酒一。把門的雖然挨，但還是認真履行職責。

廠長也是一愣，把手里的報紙放在桌子上，一臉沉思，看來也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忽然，他嘴里嚷嚷一聲：“王師傅，還有趙師傅，你們說說，咱們廠能不能生產果酒？”

第一排站起兩個。老工人，其中一個長著酒糟鼻的說：“白酒主耍靠蒸熘，果酒就靠自然發酵，只不過發酵期長點，最少得一年。設備啥的倒是好說，這玩意手工作坊都能弄，只要掌握好酒精度就成。”

另外一位比較胖：“果酒這玩意，咱們東北人喝不慣，都認度數高的白酒;不過外地的大城市肯定認著東西。到時候肯定要外銷

“好！”那廠長使勁一拍桌子，結果嚇得最后一排站起來兩位，迷迷糊糊地說：“廠長，我一我們沒睡覺！”

要是平時，廠長閑著沒事，肯定拿這倆小子當典型，狠狠刮一頓，不過今個卻沒這份閑心：“我這就向局里請示一下，看看能不能成，要是上邊批了，那咱們就有活干了！”

下面的工人一聽，都把筆記本一合，嘩啦啦往外跑，成天關在這里學習理論，身上都生銹了。

最高興的要算是老支書：“廠長，那俺們就把果子拉來啊，十好幾車呢一”

“老哥，你這脾氣比俺還急，這是還得上邊拿主意，八字還沒一撇呢。”廠長看來是個爽快人，哈哈大笑著說。

老支書嘆了一口氣：“能不急嘛，都拉到縣里來了，你們要是不收，過兩天就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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