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敞開。另只黃鼠狼并排跳講門檻，它們排成整齊的陛”立起前爪小腦瓜揚起，圓溜溜的眼睛打量著屋子里的人們，景象無比詭異。

跳大神的能請來黃皮子，倒也不新鮮，不過都是躲在暗處，像這樣大搖大擺進屋的，還真是頭一遭。以田二奶奶為首的這幫婦女都看傻了。不由自主跪，一個勁磕頭。嘴里一個勁念叨：“大仙駕到，參見大仙。

炮上的大神和二神本來唱得正來勁呢，也一下子愣住了，竟然鼓也忘了敲，嘴里也忘了出聲，尤其是那個大神，本來哆嗦得跟吃了煙袋油子似的，現在也好了，倆眼直勾勾的盯著那五只溜光水滑的黃皮子。

就連平時最不信邪的鐵塔叔，這回也服了：這大神還真厲害啊一

還是那個二神比較機靈，用腳踹了一下大神，黃臉婆立刻又哼哼唧唧地唱起來，身上也重新開始抽筋。大伙一聽，這才明白，原來這五只黃皮子夫有來歷，在長白山上已經修煉五百年，依次是黃大郎、黃二郎。一直到黃五郎，個個，法力無邊。

又一口氣要了不少東西：五只鴨子五只雞，豬頭還要整個的”

田二奶奶一個勁點頭，大仙都現身了。要啥給啥，只求大仙別再降罪就好。

一幫人在這折騰，那幾只黃鼠狼就跟看客似的，一動不動在那瞧熱鬧。大神催促幾次，它們就是不走;那大神就接著要東西，估計是老黃家這哥五個嫌禮物太少。

漸漸的，大神和二神腦門上也見汗了，請神容易送神吶，再要就是蘿卜白菜了，咋還不走呢！

“哈哈哈”一陣憋了許久的笑聲忽然在屋子里面爆發出來，只見田大康走到那五只黃鼠狼面前，挨個在它們腦瓜上敲了一下：“記住。以后要是再來禍禍俺們的小雞。一定嚴肅處理。”

五位大仙也都耷拉下腦袋，好像低頭認錯一般。大伙都無比驚奇地看著田大康：好家伙，把大仙都制得老老實實，這法力愕多高啊？

“你們兩位唱了半天也累了。先別唱了，今個這事就爛到肚子里，跟誰也不許透漏，否則”田大康朝撫上瞪了一眼，白大仙姑和二神立刻連滾帶爬從坑上下來，口中連連答應著，慌里慌張往外跑。至于索要的那些東西，當然是一樣也拿不走。

五只黃鼠狼往兩邊一分，讓出一條道，白大仙姑這才敢出門，到了門外，隱隱約約看到外面站著一個小女孩，脆生生地跟他們說了一句：“唱得真好聽”

“富貴，這到底是咋回事啊？”田二奶奶她們也從地上爬起來。不過。一看到那五只黃皮子，心里就發毛

“就是它們幾個把小雞咬死的，不過這幾個家伙還不錯，知道主動承認錯誤，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就把它們放了吧。”敢情人家是把大仙當成了前來自首的罪犯。

明明蹦蹦咕撻地從外面進來：“沒事了一二奶奶，這跳神的根本”

滿屋子大人都一個勁點頭，今天看到的，比跳大神還神奇。

果然，從這事之后，接連幾天，雞場就再也沒有黃鼠狼光顧，倒是把村里的小娃子們樂樂夠嗆，白白吃了一頓小雞燉蘑菇，那叫一個，

原來，被黃鼠狼咬死的那些小雞，沒人敢吃，結果都叫田大康拎回去退了毛，然后燉上了三只。大人不敢吃，可是小娃子們不管這個。西里呼嚕都給搶光了，都吵吵好吃。也沒看誰有啥不良反應。

跟著借光的還有委小虎，來了快半年了。終于嘗到小雞燉蘑菇是啥味了。

而菜窖里面的馬長戰和小周兩位同志，暗無天日的生活也宣告結束。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兩個人在啞巴的接送下進山，投身到莽莽的林海雪原之中，重溫一段東北抗聯的歲月。

不知不覺間，田大康他們也放了寒假，歷史的腳步也悄無聲息地跨入四年，而田大康也終于收獲了學業上第一個雙百分，跟明明和二忙子三人，并列班級第一，還象征性地得到了一張獎狀。

那時候得獎狀不容易啊。不像后來。五毛錢一張，隨便買。這張獎狀很不一般，不是印的，是畫的，那幾面紅旗，都是用紅色的蠟筆涂的。

不過字跡絕對夠檔次，是吳先生親筆所書，秋謹有力，發給大學生都值得收藏。

一放假，娃子們都歡起來了，還剩二十多天就過年了，而且每個人都施展不同的手段，兜里都裝著幾毛到一塊錢不等的票子，被這錢給折騰的吃不香睡小川二最后合計。干脆去公社一趟吧，把錢花米就安心了煦※

要是往年，娃子們兜里的錢都是以分為單個的，去公社也買不來啥玩意;但是今年家家都分了好幾百塊，大人一樂和。手指縫一松，娃子們就神氣了，所以才有了這次大規模的行動。

唯獨田大康比較郁悶，分的錢都還賬了，腰包里面空空蕩蕩。兜里沒錢，心里就沒底啊。頭一天晚上思來想去，最后狠狠心，把曬干的元蘑裝了半面袋子，又從菜窖里面拎出來一袋子山里紅。

李奶奶一看他忙活，就樂呵呵地塞給他兩塊錢，結果田大康又給她塞到枕頭底下：真格的了，這么大人，該自力更生啦。

第二天一早，十多個娃子就出發了。都戴著棉帽子，手上則是手悶子，捂得嚴嚴實實。田大康最帥。頭上戴著一頂抱子皮帽子，是啞巴送給他的，就是稍微有點大，不過這也難不倒他，里面叫李奶奶縫了個小一點的襯里。

除此之外，黑妞還拉著個小爬犁。上面是田大康那兩袋子“寶貨還有一個小點的，是明明放到車上的，也不知道里面是啥東西。

東北一到冬天就冰天雪地的。所以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換成了爬犁。有大有大的可以用馬拉。小的用狗也能對付。爬犁的下面是兩跟木頭，最前頭翹起來向上彎。下面磨得溜光，在冰雪上面滑行，十分省力，所以黑妞只拉著幾個小袋子，照樣跑得歡。

最牛的是三光子，他爹給他做了一雙腳利子：兩塊木頭板，下面綁上鐵絲，最前面鋸出一個凸形，把這的方的木板削下去一層，釘上幾個，釘子，滑行的時候，用腳尖一點。釘子頭就抓住地上的冰雪，然后就可以往前出溜。蹬一下能滑出好幾米，十分省力。

這玩意雖然簡單，但是當時材料緊張，一根鐵釘都挺金貴，所以能有這種“土冰刀”的娃子也不多。

道上的雪都被壓得十分平整。三光子出溜出溜，一馬當先，連黑妞都攆不上他，把大伙羨慕壞了。八叉子走路最慢，在后面一個勁喊：“三光，帶帶我”

三光子也挺夠意思，吼師幾下劃回來，然后叫八叉子扯著他的衣服后襟，往蹲，鞋底在雪地土大出溜滑，根本就不用走。

這下子把八叉子樂壞了，鼻涕泡都出來了：“三光子，你真厲害。都趕上哪吃蹬著風火輪”

不料前面一個急轉彎，三光子拐過去了，可是八叉子卻借著慣性沖出去，直接摔進陽溝，爬出來之后，都變成雪人啦。

灑下一路歡聲笑語，歷時將近兩個鐘頭，終于到達公社。在田大膀家門口吆喝一聲，大膀立復從屋子沖出來：“富貴，你們都來啦

“大膀哥，精神啦，新買的氈絨帽子啊。還有這大頭鞋也是新的，不會是要娶媳婦吧！”田大康一瞧大膀這架勢，有點鳥槍換炮的意思。忍不住逗他兩句。娃子們一起哄，田大膀的臉也有點紅了：“別瞎白話，走，俺先領你們去供銷社逛逛”

路過收購站門口，只見大馬車排出有一里多地，車上都是雞鴨鵝狗之類，也有賣豬的。鬧鬧吵吵，雞鳴豬叫的，好不熱鬧。而且，田大康還發現，吳大帥也領著幾個車老板子也在這排隊。

那年頭，雞鴨鵝啥的都有收購任務。給大隊下了指標，入冬之后必須上交多少只，早都規定好了，包括肥豬也是一樣。

而且還都要分類定等，比如說肥豬吧。就有一二三等，最差的就是等外貨，這中間都有差價，每一等之間，一斤都差幾分錢。

千萬不要小看這幾分錢，三四百斤的大豬，加在一起差二三十塊呢。要知道那時候，一條狗才能賣上三五塊錢，而且狗肉都沒人愛吃，太瘦，塞牙。

以前養豬的周期都長，一般的都要長到三百斤以上才賣，大概需要一年半的時間，而且沒有飼料添加劑啥的，你說豬肉能不香嗎？

“不知道領兩頭野豬來，能不能賣錢？。田大康一瞧又不覺動了心思。

“野豬啊，不收不收，全是瘦肉絲子，腥味又大，誰吃它啊”。收購站專門有人驗等，那人吆喝了一嗓子。把田大康剛剛萌生的火苗撲滅。

田大康搖搖頭：沒法子，觀念不一樣啊，那時候的人肚子里面沒油水，吃豬肉都喜歡肥的，野豬老兄整天在林子里面鍛煉身體，結果練出一身肌肉，不受歡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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