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沒有問題,”聽到嚴小凡的話,盧榮廷心中不禁一動,這話聽上去,這個綠洲集團的少東,不僅僅是想給自己弄些好吃的,倒是像要開發這一類產品似的。
活戧、醉制蝦蟹這樣的工藝,倒是沒有什么好保密的,不說這種方法也并非望鶴一地所獨有,就說在望鶴也有很多人知道,算是一種公開的民間工藝。
所以盧榮廷并不介意讓嚴小凡知道活戧蝦蟹的工藝,甚至也愿意像他說的那樣,將最好的工藝,整理出來交給嚴小凡,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算盤。
這首先當然是希望能夠同嚴小凡搞好關系,并且對綠洲可能在望鶴縣進行的投資項目,起到正面的推動作用;還有就是如果綠洲要搞這個活戧蝦蟹的工業化生產的話,最好就是能夠選擇縣里進行投資。
因為有這些盤算,盧榮廷就開始見縫插針介紹望鶴縣的好來:“凡少,這種活戧蝦蟹,還有醉螺什么的,市場上也有很多品種,不過比起我們望鶴的活戧條蝦、活戧梭子蟹,那還是有比較大區別的。”
“我聽說啊,這種東西,首先是蝦、蟹、螺這些主料的選擇要有講究,別的不說,我們望鶴有這么廣袤的灘涂,面對廣闊的海洋,還有地上遍布的河湖港汊,各種各樣的水產品,那是非常豐富,是別的地方都難以比擬的……”
“還有啊,同樣的蝦蟹,活戧醉制出來的口味也不一樣,這首先呢跟師傅的手藝、工藝有關,還有就是腌料的配方,用的這個酒、鹽鹵,還有存放的環境,都是有關系的。我們望鶴人世代靠海吃海,有很多手藝高超的師傅,而且這里的環境,也更能做出美味的活戧蝦蟹……”
“盧縣長的知識真是淵博,對望鶴的風物也知道得很詳盡,”嚴小凡舉起酒杯,破天荒地敬了盧榮廷一杯。
嚴小凡當然知道盧榮廷說這些話的意思,他本來只是想讓李永給弄點活戧的陶然蝦蟹嘗一嘗,因為云夢公司很可能要在這邊投資,李永作為老總,肯定不能像個廚子一樣,屁顛屁顛去跟盧榮廷找的人學習這個,那樣太影響形象了,至少現在還不合適。
所以他才說那個整理出來的話,沒想到卻被盧榮廷給誤會了。
不過嚴小凡也沒有解釋,反而將錯就錯,跟盧榮廷談起這方面的事情來。
“我們的情況,盧縣長可能也知道一點,綠洲這次入股陶然養殖,又成立了新的云夢生物科技,就是想發展綠色水產品的養殖、生產產業,這個醉制產品,我覺得很有特色,可以作為我們未來發展的一個選擇……”
李永平常與嚴小凡交往的時候,很少有今天這樣的情況,他這才發現,一旦做起事情來,嚴小凡就表現出另外的一面,不再是那個有些懶散、隨意的富家公子。談笑之間,就挖下一個個坑,既讓盧榮廷看到希望,但是又不好把握。
李永當然知道嚴小凡這么做的目的,無非就是要從地方上得到一些優惠的條件,因為來黃海搞養殖場,其實是早就已經確定好的。
不過盧榮廷可不知道這種情況,只聽出綠洲和云夢生物科技會有一個大計劃,但是這個計劃會不會將望鶴縣,甚至黃海包括在內,可就難說了。
從嚴小凡的話里,盧榮廷聽到了嚴小凡對黃海、對望鶴的很多不滿,特別是先前發生的那件事,讓他對望鶴的印象,已經跌落到一個很差的境地。
盧榮廷在心里將情況分析了一下,發現望鶴的優勢并不大,像望鶴這邊的灘涂,黃海市南邊幾個縣市,還有通州市那邊都有,而且那里距離申城更近,交通更發達,甚至產業配套會更好。
想來想去,他覺得望鶴的唯一優勢,可能就是李永這個望鶴人了。
盧榮廷下午讓人查了資料,陶然居公司內部的事情,他并不清楚,但是李永現在是陶然養殖,以及云夢生物科技的總經理,這個身份顯然也很重要,因為聽嚴小凡話里的意思,綠洲在水產品開發方面的業務,就是通過這兩個公司來進行的。
想通了這一點,盧榮廷就開始刻意打起鄉情這張牌,只不過李永很有自知之明,這上面的事情他并不打算插手,決策有嚴小凡,具體的事情有專家,具體怎么辦交給他們就是了。
反正,這個項目是肯定會落在望鶴縣的,只是盧榮廷不知道罷了。
盧榮廷也知道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所以正事歸正事,能有這個機會同綠洲的少東搭上關系,又知道李永這個很重要的人物,不管怎么說,都是一個很大的收獲。
看到嚴小凡并不松口,盧榮廷也開始說些其它的話題,一個勁地介紹望鶴的特產,特別是一道道陸續端上桌子的美食。
既然是船菜,當然是以水產品為主的,望鶴這邊就像盧榮廷說的那樣,面對廣闊的大海,有廣袤的灘涂,而且遍布河湖港汊,不過是淡水的,還是海水的,抑或者是濕地沼澤的水產品,都是應有盡有,十分豐富。
其中一道密醬黃魚,嚴格來說應該是兩道,一道密醬大黃魚,一道密醬小黃魚。
大小黃魚,自然不是說個頭大小,雖然大黃魚的個頭確實要比小黃魚更大,但這是兩種不同的魚。
這是兩種很常見的近海魚類,四大海產品中,大小黃魚分別占了兩席,剩下來的兩席是帶魚和烏賊,同樣是今天桌子上見到的菜式。
大小黃魚的做法很多,船主用同一種方法,烹制兩種不同的魚,顯然有些重復,不過他這么做,也顯示出對這種做法的強烈信心,其實李永也注意到了,船主做的菜,主要是紅燒,顯然在這方面更有心得。
一吃之下,果然是如此。
魚都是挑的新鮮的,大小黃魚的肉質都很細嫩,沒有什么刺,魚肉吃起來很香,而最妙的地方還在于那層醬。
醬紅燒出來,所以入得很透,入嘴的鮮味香味混在一起,變成一種異香,微微有點甜味,劃拉在嘴里,越咂越有味。
而沾了醬的魚肉,吃起來就更加美妙,細嫩的口感,滑溜的醬汁,鮮香美好的滋味,讓人怎么也吃不夠。
還好船主連做了兩道,一道密醬大黃魚,一道密醬小黃魚,既相似,又有些不同,讓李永他們吃得大呼過癮。
帶魚也是很常見的一種海產,只不過李永一直不太喜歡吃,因為市場上買到的帶魚大多數是冷凍的,不是那么新鮮。
有了水空間以后,李永已經養成了一種惡習,那就是喜歡吃鮮活的魚蝦,而且基本上就只吃鮮活的魚蝦。
不過這一次在漁港,吃上的自然是鮮活的帶魚,還是紅燒,醬有些不同,不過同樣美味。
帶魚的肉質也很細嫩,而且很香,除了一根大骨,就沒有什么魚刺了,魚肉吃在嘴里,香噴噴的,和著紅燒的醬汁,那滋味,簡直是美極了。
饒是李永他們吃慣了陶然魚、空間魚,吃這種魚的時候,也覺得很過癮。
李永自己,就破天荒吃了兩段,至于嚴小凡,雖然要注意身份,吃得很風雅,但還是吃了不少,讓旁邊的盧榮廷看在眼里,喜在心中。
“凡少,歡迎來望鶴做客,我們這里別的沒有,好吃的還有不少,凡少可一定要吃個遍才好走,”盧榮廷大笑著說道。
嚴小凡嘴吃得歡,但是說話卻不含糊,還是跟盧榮廷打太極:“那倒也是,是得吃個遍,以后可就吃不著了。”
“呃!”盧榮廷噎了一下,心想自己這說的是什么話啊。
“凡少以后可以常來嘛!”盧榮廷趕緊說道。
船主適時端上來一盆熱氣騰騰的熱湯,算是解了圍,盧榮廷拿起調羹,熱情地招呼道:“凡少,嘗嘗這個湯。”
這是一道烏子湯,烏子應該就是烏賊的一種,個頭比較小的烏賊,也就跟手指差不多大小,大的跟大拇指差不多,小的就跟小手指差不多。
一大盆烏子湯,湯色像羊乳一樣,不過上面漂了一層淺淺的油膜,用的油是正宗的農家鮮榨豆油,這種油用來燒湯,就算是青菜湯,也能燒刷白刷白的,當然其中別有竅門,也不是想白就白的。
濃濃的湯汁里,堆滿白色的是烏子,吃嘴里筋筋的,嚼一嚼香噴噴的,很有吃頭;青色的是蘿卜絲,吃嘴里甜甜的,爛而不碎,嚼一嚼,滿嘴都是鮮美微甜的湯汁。
最美的還是那一鍋湯,舀一勺子喝在嘴里,只感覺東岸一種味道,那就是“鮮”,非常的鮮,鮮美無比。
不過這種鮮,跟味精或者雞精調出來的那種又不同,顯得很柔和,柔柔的好像連人都要融化似的。
咂咂嘴,這種濃濃的鮮味里面,還會有點香味,有點微微的蘿卜甜,滋味又很豐富,讓人越喝越想喝。
更妙的還是用湯勺伸進湯碗里,不管不顧舀一下,里面既有烏子,也有蘿卜絲,和著湯水一起吃嘴里,那滋味,才叫一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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