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魚

一路走過還算繁華的街道，遠遠的看著劉大嫂帶著自己兩人所走的方向越來越安靜，知菊臉上帶著幾分急切的開口詢問道：

“劉大嫂，大概還有多久可以見到我家夫人啊？”

“噢！快了，就在半山腰上。說起來你家夫人當時可是我幫著照看的呢！你們不知道高夫人當時可是昏迷了十來天才醒呢！”

一聽這話，知菊的眼淚直接刷刷刷的落了下來，哽咽著道：

“夫人，夫人何時遭過這種罪，受過這種苦？真是……”說到這里知菊硬是說不下去了，她都不能相信自家小姐在落崖最初還懷著身孕的情況下過的是什么日子。

章嬤嬤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強忍著自己心底的難過，勉強笑著道：

“劉家妹子，這么嚴重？”

“哎！你可不知道，當時跟著高夫人的那位梅香姑娘病的更重，都硬是讓吳先生生生的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吳先生就是我們這塊的活菩薩啊！”

劉大嫂子說的高興，回過頭來這才注意到身后的兩人都是滿臉的擔憂之色，忙笑著道：

“你們不用擔心，吳先生說高夫人現在身體很好，要不然高夫人也沒有精力做繡品讓我幫忙拿去換銀子了。就是梅香姑娘每天忙的腳不沾地，你們來了可就好多了！”

章嬤嬤這才長舒了口氣，開始轉移話題聊起這場大雪的作用來。

說起地里的莊稼，劉大嫂也是樂開了花，俗話說瑞雪兆豐年，年前的那幾場大雪，算是能保證地里的麥子有個好收成了。

開心自家地里的麥子可以多收幾斗的劉大嫂自然沒有注意到知梅那種不時往山上張望的神情，還有章嬤嬤隱藏在眼底的那一絲熱切。

上得半山腰，見得遠遠的那幾間茅草屋，劉大嫂就開始呼喚道：

“梅香姑娘，梅香姑娘！”

呆在屋里的梅香雖然詫異劉大嫂大老遠就喊的如此歡快，但還是開了房門遠遠的應道：

“來啦！”

聽得那熟悉的聲音，章嬤嬤和知菊再也沒有任何的懷疑，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梅香沒想到自己開門見到的卻是這幅景象，倒是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按照梅香和上官婉清的推測，怎么說也還要半個月她們才能找到這里，沒想到這么快。說來也是章嬤嬤和知菊兩人心情急切，自然連夜趕路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芙蓉鎮的周圍才慢下來。

知菊則是疾步奔跑過來，一把保住了梅香同時滿臉歡喜的道：

“知梅姐姐！真的是你！”

“知菊？你們怎么這么快就找到這兒來了？”梅香回過神來，滿臉驚喜的開口道。

這會知菊才離開梅香的懷抱，仔細端詳著梅香，當觸及到梅香額頭上那銅錢大小的疤痕時，一下子傷心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同時口中道著：

“知梅姐姐，苦了你了！”

梅香卻是笑笑，對著知菊安慰道：

“無礙，知菊，進屋說！劉大嫂，進來歇會！”

梅香又微微偏過頭對著劉大嫂開口道。

劉大嫂則是把十兩銀子交到梅香手里，同時擺擺手道：

“不了！回去還有事呢！認識就好！你們聊著，我走了！”

當下也不等梅香開口就轉身下山去了。

屋內的上官婉清聽得熟悉的嗓音，還有輕微的哭聲，挺著六個多月的大肚子，緩緩的起身，對著屋外道：

“梅香，怎么了？”

知菊聽到自家夫人的聲音，立馬抹了眼淚，一張笑臉迎了上去，她可不想一來就讓自家夫人擔心。

章嬤嬤也是上前兩步，站在門前對著門內走過來的上官婉清屈膝行禮：

“老奴見過夫人！”

“知菊見過夫人！”

知菊是一下子紅了眼圈，章嬤嬤也是眼眶濕潤。

上官婉清一把上前扶起了章嬤嬤，看著章嬤嬤頭上多出來的銀絲，還有知菊那瘦削的臉頰，她只覺得心底微微發酸，但還是開口笑道：

“還好，嬤嬤還是老樣子！這樣我就放心多了！知菊倒是瘦了，得好好養養！哪像你家夫人我，現在都胖成這個樣子了！”

大家看著上官婉清已經明顯凸起來的大肚子，還有那紅潤的臉龐，也都一下子高興起來，畢竟當下也沒有比自家夫人有孕更好的消息。

章嬤嬤攙著上官婉清，知菊和梅香兩人跟在身后進了房間。

待到坐下，章嬤嬤則是把上官婉清上下仔細端詳了兩遍，才點著頭道：

“夫人的氣色不錯！就是身子有些浮腫，以后老奴每天都給夫人早晚各按上一次就好了！

看夫人肚子這形狀，保準生個小少爺！”

說著章嬤嬤臉上更是笑開了花。

知菊也是立在一旁看著上官婉清的肚子傻樂，同時心也徹底的安了下來。

上官婉清用手摸了摸肚子，歡快的道：

“章媽媽，我倒是沒想是兒子還是閨女，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喜歡。這個孩子從懷著就很聽話，也沒有多鬧騰我，只是最近開始胎動的厲害。經常都能感覺到他在肚子里踢我！”

“呵呵，到時候肯定是個調皮的小少爺。這樣才好，男孩子總是要調皮點的。”章嬤嬤不住的點頭。但是大家都是絕口不提孩子的爹爹是誰，畢竟對于她們而言，重要只是這是自家夫人的孩子。

上官婉清望了望知菊的身后確定沒人之后，才詫異的開口道：

“怎么就章媽媽和知菊兩個？我還以為會一下子看見你們四個呢？是分兩路走的？還是……”

章嬤嬤搖了搖頭開口道：

“就我們兩個。老奴和綠衣她們三個丫頭商量了一番，最后決定我和知菊先過來照顧夫人。又不了解這邊的具體情況，怕人來多了反而給夫人添亂。一方面是這樣不容易引人注意，另外綠衣和知竹兩個呆在江南就算被人找到也不容易引人懷疑。

綠衣還特意讓老奴帶話給夫人，說讓夫人一定要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小少爺，她在那邊等著夫人回去。

知竹聽說這邊有個醫術很好的吳先生，想著就留下來陪著綠衣，這樣夫人也能放心些。”

知菊聽著章嬤嬤的話語，一直低垂著頭靜靜的聽著，她不由的想到當時她們幾個一起商議著怎么出發去見夫人時。

最為激動的綠衣姐姐卻是眼帶不舍的堅持道：

“我就不去了！本來這風寒就沒好，去了反倒讓夫人擔心，不僅會耽擱你們的行程，若是把病氣過給夫人就更不好了。所以我就留下來看著這邊額房子，等著夫人和小少爺回來。”

一旁原本恨不得立馬出發的知竹聞言也冷靜下來，說道：

“反正那邊有個比我醫術高明的吳先生，我也留下來陪著綠衣姐姐，等綠衣姐姐的病好了再一起過去。”

就這樣，原定計劃的四人行，變成了現在的二人行，行程自然也快上許多。

不明內里的上官婉清點點頭笑著道：

“這樣也好，等天氣暖和了，寶寶生了，再派人把她們兩個接過來。別說，沒媽媽你們幾個在身邊，我還真不習慣。”

接著上官婉清又輕描淡寫的說了下這幾個月來她和梅香的遭遇。

上官婉清雖然說的風輕云淡，但是見多識廣的章嬤嬤自然知道其中的兇險，更是在心底發誓，以后絕不離開自家主子半步。

知菊則是對著上官婉清開口詢問道：

“夫人，奴婢的名字要不要也如梅香姐姐那樣改改？”

她想著，既然夫人改了梅香姐姐的名字還有夫人自己的姓氏，應該就是想與過去做個了斷，那自己自然也是不便再叫知菊二字的。

上官婉清點點頭，思量片刻道：

“那以后你就叫菊燦吧！章媽媽就不用改了。這樣也只是避免被人通過名字把人聯系在一起，省卻一點麻煩罷了。”

得了新名字的菊燦后來又開心的對著上官婉清和梅香兩個講述著這一路的見聞，倒是把大家樂得不行，下午的時間一晃而過。

臨云陪著吳先生給幾戶村民義診完畢回來。還沒走近房子，老遠的就聽到屋內傳來女人歡快的笑聲。

提著兩條大草魚跟在吳先生身后的臨云很是詫異的開口道：

“公子，難道高夫人那來客人了？怎么聽著這么熱鬧？”

“嗯，可能劉大嫂來了吧。”吳先生帶著淡淡的笑意，平靜的敘說道。

實際上他心底有種隱隱的預感，那就是高夫人的親人來了。

臨云依著往常一樣，站在院中就對著上官婉清所住的木屋呼喊道：

“梅香姑娘，我們帶了兩條魚回來，晚上給高夫人煮魚湯吧。”

接著門一下子開了，章嬤嬤看著面前不遠處提著兩條魚的臨云，還有臨云身后不遠處的吳先生，明白這就是自家夫人的救命恩人。

看到門口立著的一老一少兩個陌生面孔，吳先生微微詫異，但是依舊和善的笑著點點頭打著招呼，然后就準備轉身進屋。畢竟他一個大男人立在這里終是不妥。

章嬤嬤則是上前兩步，同時對著吳先生道：

“吳先生請留步。老婦人是夫人的教養嬤嬤，姓章。老婦人代我家老夫人謝過先生的救命之恩！”

說完章嬤嬤是一把跪在了地上，硬是對著吳先生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一旁的菊燦亦是如此。

吳先生倒是沒有想到章嬤嬤會一上來就行如此大禮，連忙避開，同時口中道：

“章媽媽，這可使不得，您快起來！這些都是在下應該的！這位姑娘也快快請起！”

吳先生倒是被章嬤嬤這一出搞的手忙腳亂起來。

身后的上官婉清沒想到章嬤嬤急沖沖的出門時為了這個。

那么傲氣的章嬤嬤，從來未見她向什么事情低過頭，可是今天卻為了自己對著吳先生跪下磕頭。

上官婉清只感覺有什么東西堵在了自己的嗓子眼，半晌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

半晌，上官婉清才穩住了自己的情緒，開口道：

“章媽媽，快起來！吳先生不是外人！對了，吳先生還是我肚子里孩子的干爹呢！所以您就不用那么客氣了！以后讓咱們家的小寶寶到時候好好孝敬他干爹就好！”

聽聞上官婉清的話語，吳先生也是不住的點頭道：

“章媽媽，對！就是高夫人說的這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快起來！這天，地上涼。”

章媽媽雖然不明白怎么吳先生突然成了自家未來小少爺的干爹，但是看著面前這個慈眉善目的男子，倒是一見面就生出幾分好感來。

而且這個男子舉手投足之間的優雅，一看也不是這本地的山野村夫可比，看來也不是尋常人物。既然能得夫人開口承認為夫人肚子里寶寶的干爹，她也就無需多慮了。

這樣想著，章嬤嬤站起身來又對著吳先生屈膝行禮道：

“總之，還是要多些吳先生和這位兄弟對我家夫人的救命之恩，我家小少爺能有先生這樣一位干爹也是他的福氣。”

接著眾人又是一通介紹，當晚的晚飯自然改由菊燦下廚，梅香打下手。無事可做的臨云倒是在一旁不住的撓頭。

晚膳的時候倒是沒有了以往在蕭府時候的顧忌，大家一起圍坐在桌子前用的晚膳。光一道魚，菊燦就做了黃燜、紅燒、清湯三種口味，這一頓是把臨云吃得贊不絕口。似乎第一次吃到美食一般。

一旁的梅香則是不滿的瞪著臨云，因為臨云這不停的贊嘆似乎就是在說這幾個月來自己做得很難吃，雖然她也知道自己的手藝的確比不上菊燦，可是看臨云的這幅樣子，多少會不痛快。

臨云看到梅香的樣子，也只能悻悻的閉了嘴。

倒是吳先生，心底雖然詫異，還是如同往常一樣不緊不慢的用著晚膳。

倒是章嬤嬤，非得伺候著給上官婉清布好菜，才肯在桌前坐下。

有了章嬤嬤和菊燦的到來，不僅梅香輕松了很多，臨云每天除了挑挑水劈劈柴倒也不用做別的事情。得空的時候，臨云又在山上看了樹木，乘著晴天又幫忙蓋了一間小木屋。

日子就在章嬤嬤一行人縫制小孩必須的衣物、肚兜、尿布還有鞋子等物品中歡快的過去。

距離上官婉清的產期也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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